胡媽站在階沿上,看見小愛朝家里飛奔而來,供銷員遠遠落在後面。小愛一進屋就把大門關上,又把所有的窗戶關嚴,一個人躲在閨房里。胡媽在外面「 」的擂門,要小愛開門,「開門!開門!有什麼話當面講清!」小愛听見她的聲音就惡心。
「沒什麼好講的,我不和他談了,叫他滾!」小愛大聲吼叫,想要全世界都听見,尤其要讓供銷員听見。
「沒什麼事,你躲什麼躲?」胡媽毫不放過她,「我跟你說,只有供銷員這樣的老實人才能消受你,要是我是個男的,早就被你嚇到十萬八千里了。你們才談了幾天,就動不動沖氣,沖氣就跑,別人還以為他是你老公呢!這可能嗎?你們要慢慢培養感情,得慢慢來,要等到結了婚以後……你不能要他立馬就喜歡你,還喜歡得不得了!」
「我跟你說,這個供銷員要得,真的要得,像你這模樣,只能配這樣的工薪階層。」胡媽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照胡媽以往的脾氣,她恨不得三拳兩腳打死這個寶氣的女兒,省得心煩。
「你莫講了!」小愛怒火沖天,胡媽的話憋得她喘不過氣來,分外恥辱,難道除了供銷員她就找不到男的了嗎?雖然胡媽的話顯得那麼有理有據,可還讓她窩著火。
胡媽在外面狠狠地捶門,像要把大門捶破,小愛有些恐慌,遲疑著開了門,只見胡媽身後站著供銷員。胡媽竊笑著,緊盯住小愛,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愛往後退卻,警惕著胡媽出奇不意的拳頭,她很屈辱,覺得這件事供銷員也有錯,他的錯大得多。
胡媽見小愛一副講不進油鹽的蠢相,忍著怒氣,轉向供銷員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供銷員大步走進廳屋,坐在沙發上,在喝過胡媽的一杯濃茶後,他就起身告辭,這很讓胡媽吃了一驚,她挽留著他,可供銷員執意要走,說自己還有事,胡媽不由得板起了臉說,「你硬要走,我也不留,你安心想和我女兒談,就留下來。」供銷員低著頭不做聲,終于重新坐下來,還把他手中的公文包交給了胡媽。
小愛在房里暗忖,胡媽斗不過自己,她其實是怕自己的,自己下回也要采取這種「蠢相」戰術……正在想著,忽然供銷員走進了房里,她立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朝里屋跑去,跑到後院,最後躲到了柴房里。供銷員到了後院,終于發現了她。她低下頭,又示威地一只腳踩在凳上,供銷員嘲笑地望著她,她渾身不自在地說「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個實在人!」話一落下,她就後悔自己說了這樣的話,這明明是討好求和,簡直是出洋相。她干脆直勾勾地瞪著他,猖狂地瞪著,奇怪的是,供銷員露出欣喜的神色注視著她,她卻來不及體會這種欣喜,就像中了邪似的,她猛地跑出柴房,激動得喘不過氣來,逃到了廳屋里。
供銷員過來了,他一到面前,她就敏感起來,莫名的興奮,頓失所有的銳氣。胡媽示意她不要對供銷員板著臉,談不成戀愛也可以是朋友,她要以禮相待。她對胡媽的話嗤之以鼻,不懂胡媽怎麼突然間說這種開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