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老太太撫著胸口的位置,喘著氣,本來不氣了,一想著這兩個孫兒讓人操不完的心,一下子又氣火攻心。
這話太重了,見老太太動怒,沈夏也跟著跪了下來,「女乃女乃身體為重。」
「媽,孩子不懂事我們該教育,可是您不要為了他們,氣著您自己了。您消消氣。」沈夏和沈洛的母親,叫夏秋,說話柔聲細語的,不僅舉止大方,且氣度非常從容。上前去扶著老太太的胳膊,幫她拍著胸口順氣。
沈老太太看著這兩個孫兒,雖然是氣,可是又覺得愛個不夠,一時之間,只顧著喘氣。
夏秋忙給兩個兒子遞眼色,沈洛忙去端了茶過來,依然是恭恭順順地跪在老太太身前,「女乃女乃,您別氣了,喝口茶。」
老太太喝完茶,沈城開口,「媽,孩子們都回來了,沒別的事情,您先回去休息。來人,送老太太回房。」
老太太本來也沒什麼太大的氣,見兩個孫兒端端正正地在自己面前,也就依了,臨走還不忘說道︰「夏兒,洛兒,下次要乖,知道嗎?」
「知道了,女乃女乃。」沈洛忙說道。
見女乃女乃離開,沈洛作勢要站起來。
剛抬了一條腿,就听到沈城異常嚴肅的聲音說道︰「拿家法過來。」
「啊?」大家都是一驚。
夏秋忙勸丈夫︰「孩子們頑劣,是因為年紀小,這麼點大的孩子,我看這次就算了吧。」
沈城根本不為所動,怒道︰「你問問他們兄弟倆,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闖入國家機密禁地,本就是大罪,要不是他們二叔攔著,我早就直接讓人將車開進了警局里。這一次是沒弄出什麼事情來,你還護著,要是下次再做出點什麼事情來,我們怎麼對得起這個國家和人民?」
見丈夫真的動怒,夏秋不敢再勸。
沈銘偏頭對下人說道︰「關門,沒有指示,任何人不準過來。」
有人送了家法過來,其余不相干的人,頃刻間退得一干二淨。
沈城拿起了皮鞭,這種皮鞭是軍用皮鞭,上面長滿了倒刺,看著就讓人觸目驚心。
「都給我跪下!」沈城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沈洛和沈夏都老老實實地繼續跪著。
司業瞪了一眼司晉,司晉也跪在了沈城面前。
喬喬也跟著跪下,孟凡雖不通人情世故,見到這場面,也知道是事關重大,慢慢地跪了下去。
沈城手腕一揮,一鞭子重重地抽在沈夏的背上。鞭子接觸到皮肉的身心,發出非常凝重的刺啦聲,沈夏的背部衣服,瞬間就破開了一道極大的口子,長長的一道血痕,幾乎在鞭子一離開的時候,就腫得了老高。
不用親自嘗試,就知道這一鞭是有多麼的疼痛。
沈夏單薄的身軀承受不住這力道,不由自主往前一傾,他咬緊牙關,豎直了脊背,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喬喬平時見他性格高冷,沒有想到他如此有骨氣。
沈城接連再抽了幾鞭,沈夏的薄唇被咬出了血痕,看樣子是有些支撐不住了。
夏秋眼淚汪汪的,又不敢勸,一下子跪在沈夏身邊,將兒子抱入懷里。母子兩個抱在一起的畫面,讓人都不由紅了眼眶。
沈城還待再打,沈銘接住了他的手腕,「大哥,成年人也不過只能受得起你十鞭,夏兒不過還是個孩子……」
「養不教父之過,等到他們犯了大錯誤,我想要教都教不了!」
「他知錯,便能改。不給他機會,就算將他打死,也不過是多得一具尸體,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了?」沈銘再勸。
听聞此言,沈城終于放開了手,順手一鞭,卻是抽在沈洛背上。
沈洛吃痛,也是硬氣非常,不哼聲不呼痛,只是口上說道︰「爸,我知錯,也認罰,今天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求你少罰其他人。」
沈城最為頭痛的,便是這個二兒子,下手更加重了,「你哪里知錯了?你根本就不知錯,你但凡要改,能有今天的事情?說,去研究院是干什麼去了?」
連打幾鞭,既然比打沈夏還要打得厲害。
「去干什麼去了?要是敢去將病毒帶出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非打死你不可!」接連重鞭,打得沈洛說不出話來。
夏秋終于忍不住哭著說道︰「別打了,洛兒哪里禁得住你這麼打?你要是將他打得怎麼樣了,我也不要活了。」
不由分說過來,護住了沈洛,沈城收手不及,後面半鞭子,便抽打在了她的身上,見她手上瞬間冒出血痕,沈城又是心痛,又是氣憤。
喬喬看到她這樣護著自己的孩子,又想起自己的母親來,眼眶一陣陣地發紅。又為沈夏和沈洛擔心,但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出去勸解什麼。
她很久沒有掉過眼淚,卻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淚來。
「他要是學醫,認認真真學醫,我本就不說什麼了。可是你看他,哪里是好好學醫的樣子?那一次剖了別人家的狗,後來又拆了人家的貓腿,我就說這根本不是好好學醫的樣子。現在倒好,敢跑去研究所。沈洛,我倒是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想學醫,還是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
沈洛痛得臉上大顆大顆的冷汗,「爸,我……我是真心想學醫。當醫生,本來就是我一直以來的夙願。我雖做錯事,但……但我的願望不變。也借此機會,請求你……請求你讓我跟著孟醫生學習,我做錯事……願意接受你的懲罰……」
沈洛氣若游絲,說得誠懇又坦白,沈城拿著鞭子,再也下不去手。
沈城轉過來對著司晉,嚴肅道︰「司晉,于公,太子犯法與庶民,于私,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我的晚輩。今天你和沈洛沈夏一起犯錯,當著你父母的面,我也不偏袒,沈洛沈夏挨了幾鞭,你也跟他們一樣受罰吧。」
「是我錯了,沈叔叔,我甘願受罰。」司晉說道,他看了看旁邊的喬喬和孟凡,說道,「沈叔叔,喬喬是女孩兒,孟醫生也跟我們不一樣,您能不能不追究他們的責任?」
沈城看了一眼喬喬,見她漂亮大方,少女的樣子未月兌雛形,單純無辜,多半是被這幾個毛頭小子帶著貪玩犯了錯。而孟醫生滿臉胡須,一臉茫然,他也听過孟醫生醫學狂人的事情。
沈城轉頭來說︰「你顧好你自己吧。」
一鞭子下去,打在司晉身上。司晉比沈夏沈洛強壯,身上的肌肉結實有力,這一鞭下去,同樣的力道,他所受的傷害最小。
可是即便如此,接連幾鞭下去,他還是滿身的血痕,司夫人才是真的不敢勸,將頭埋在丈夫的肩膀上,默默地掉眼淚。
幾鞭打完,沈城說道︰「將孟凡交出去其他人處置。沈夏沈洛面壁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門半步。司晉由司家人領回去。至于喬喬……」
他倒一時犯難了,喬喬沒有什麼家人,唯一的親屬外公也是人事不知,癱瘓在床,沈城倒真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司晉心里一松,知道沈城不會打喬喬了,司夫人過來扶起司晉,見兒子的目光一直在喬喬身上,便擦干了眼淚說道︰「首相,我們一直都想認喬喬到司家來,做干女兒。一來是她有人照顧,二來是我們家族里一直都沒有什麼女孩兒。這件事情,跟喬喬也說過幾次了。不如這次,你讓我們將喬喬帶回去,我們夫妻倆,來教養這個孩子吧?」
沈城看著喬喬,問道︰「喬喬,你的意思呢?」
喬喬雙眸微微地紅著,她也深知司夫人一片好意,這話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拒絕的話,就太沒有理由了。她應聲道︰「干媽和干爹看得起喬喬,是喬喬的福分。」
司夫人大喜過望,剛才的憂傷一掃而空,有了笑容,說道︰「乖,乖女兒。那就這樣說定了,喬喬跟著我們回去。這次的事情,幾個孩子都不對,司晉年紀最長,不帶著弟弟妹妹們學好,專帶著他們處處頑皮,最該打。喬喬年紀小,以後可不許跟著他們幾個頑皮了。」
喬喬點頭,「謝謝干媽。干媽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了。」
又說了幾句話,大家就各自分別。
司夫人將喬喬帶回了司家,司晉雖然強壯,被這樣一打,卻也是遍體凌傷。
拿了藥,司夫人也不要下人幫忙,親自給司晉上藥,先清洗了傷口,然後再涂藥,含著淚,心疼地對待著兒子。喬喬在一旁幫忙。
司晉疼得只能趴在床上,一身全部都是紅中發紫的血痕。
司夫人一邊上藥,一邊說道︰「你也是大人了,還跟著沈洛沈夏一起頑皮,活該被打。」
司晉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承受著。
司夫人給司晉上完藥,說道︰「喬喬在這里陪司晉呆一會兒,我下去給你們拿點水果上來。」
等到司夫人一走,司晉笑道︰「沒有想到,你也會摩斯電碼。」
喬喬想起外公來,低聲說道︰「外公患病有些日子了,听力還行,可是說話有困難。會了摩斯電碼後,我就能多跟他說說話了。」
司晉听得心里一軟,見她愈發的可憐見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聲音略略嘶啞,「喬喬……」
喬喬收回手道︰「你的傷太重了,我幫你治好吧。用尋常的藥,也不知道什麼說話才能好。」
司晉太了解她神奇的能力,點了點頭。感覺到脊背上,她軟軟的手指輕輕巧巧地滑過,背後劇烈的鈍痛慢慢消失,一點點地恢復了正常的感知,她的手指,非常靈巧,非常軟滑,從脊背,直到腰際……
司晉感覺到全身一熱,所有的肌肉全部都硬硬地繃緊了起來,其余的感知完全消失,唯有她手指的溫熱,佔據了他所有的感官……此刻,他真想再多傷幾次,便能多得到她一些溫柔相待……
「一會兒干媽上來,我就說以後都由我來幫你上藥。我手指的能力,跟誰都沒有主動說過。這能力,來得很突然,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哪一次,就完全不管用了……」喬喬低順著眉眼,輕柔說道。
司晉翻身坐起來,將她的手握在手里。他的大手非常有力,兩只手將她的小手逮住,喬喬臉一紅,要縮回來,司晉低聲道︰「給我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見她手指細長白皙,手指頭粉粉女敕女敕,漂亮瑩潤的指甲保持著本色,並無任何修飾,整只手都漂亮得不可方物。
但是和普通的手,卻根本沒有任何差別。
「有不一樣的地方嗎?」喬喬笑著問,見他的傷好了後,臉上的氣色也完全恢復了,她也感覺到由衷的開心。
「那倒沒有。」司晉說道。
喬喬從他手里將手抽回來,「沒有就別看了。」
司晉狂傲的神色上有一絲絲的不自然,剛才面對她的時候,真的差點失態了。
以往還說要對她負責呢,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哪怕丑得別人都不會多看一眼,他都會娶她,好好待她。現在再看她,漂亮得像個洋女圭女圭一樣,喜歡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正想著,司夫人的腳步聲響起,喬喬忙隨手找了件司晉的衣服,說道︰「快穿上。」
司晉也不想讓母親發現異常,三兩下穿好。
司夫人端著水果進來,就見兩個孩子臉上紅撲撲的,又有點羞意,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兩人都說了些什麼了,心頭歡喜,笑道︰「喬喬,吃點水果。」
她看到司晉,忙說道︰「晉兒,你怎麼把衣服穿上了?這種皮鞭打過的傷痕,最容易化膿了,一個休養不好,傷口就會潰爛,到時候幾個月都不會好。你爸的部下,以前挨過鞭子的人,有幾個是很快痊愈了的?都是吃了一番苦頭的。」
說著,去幫兒子月兌衣服。
「媽,我的傷不用你管了。」司晉正經地說道,「以後喬喬會幫我照顧身體,照料我的傷痕。喬喬跟著孟醫生學過很多知識,她來照顧我,一定會很快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