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濤穿著一件素色蜀錦宮裝,髻高綰,清極致卻端的是國色天香,她自進大堂後視線便落在了子珊身上來回掃了一遍,最終定格在她臉上。
既是昌濤已認出她來,子珊也款款大方地走了過去,行了一禮,「子珊見過濤公主、雲屏郡主。」
「林小姐不必客氣。」昌濤緩緩說道,目光自始自終都盯著子珊,不見喜怒。
雲屏則是撇了撇嘴,露出一抹不屑與輕視,對昌濤說道︰「一臉狐媚子樣,表姐又何必搭理她,沒得讓自己生氣。」
轉頭又對呂培林說道︰「掌櫃的,這珍奇閣雖不比得那些百年老店,但來往的顧客也都是世家貴族,別什麼人都接待進來,沒得污了珍奇閣的地方。」
子珊听得心里火大,她睨著雲屏,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就得罪她了,自晉寧宮里第一次見面,這郡主就拿自己如仇人一般,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損自己一把,她一直未曾還擊,是不是還真就當自己是軟柿子好拿捏了?
氣急,子珊卻倏地笑了,她睨著雲屏,緩緩說道︰「原還不知我這張狐媚子臉竟惹了雲屏郡主生氣麼?不知是嫉妒的還是羨慕的,也或者自己也想學一學,好去狐媚誰?」
「果真是個不要臉的,難怪要被退婚。」雲屏原就知道林子珊是個伶俐的,她方才說那話也不過是說給昌濤听,前兩日在晉寧宮里听到林子珊受傷是上官燁救的,當時她就替自己表姐抱不平,人家好好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卻偏讓林子珊中間橫插了杠子進來,雲屏就知道昌濤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定也是恨林子珊這小賤人的,她才會那樣對昌濤說,以圖讓昌濤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我被退婚那也還算是有婚有退,只怕郡主如今當眾表達了對齊王殿下的愛慕,若齊王殿下不娶,郡主這輩子難嫁了吧。」子珊冷嗤了一聲後,轉身假意挑選東西,不在理會雲屏。
而子珊方才在反擊雲屏,卻也暗中觀察了昌濤,見她始終以一種審視、探究甚至還有幾不可察的冷意的目光看著自己,子珊心中不解,覺得自己似乎與她並無交集,難不成是因為上官燁救了自己一回,讓她吃飛醋了?
子珊雖然覺得有點冤,但也理解,畢竟十幾年的感情,自是很深的,也不知上回上官燁在謹馥宮里說的那番話傳到昌濤耳朵里去沒有。
想著,子珊又覺得自己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人家听沒听到關自己什麼事啊,隨即也不在意,目光兀自看向她新推出的飾以及面膜。
雲屏似乎有意要跟子珊過意不去,她順著子珊的視線瞥去,只見子珊正在看一樣水晶瓖嵌的隻水簪,立即抬了手對呂培林說道︰「掌櫃的,將那簪拿來我看看。」
子珊見雲屏以為她看中了那簪,故意要跟她搶,既是如何那她便陪她玩一場。她亦是睇向呂培林,指著簪說道︰「掌櫃的,這個是我先看中的。」
呂培林自打昌濤與雲屏進入大堂,便知這兩位身份高貴,又見子珊向兩人行禮,才知這兩人原來竟是大周最聰明無雙的公主與郡主,立即做好了熱情款待的打算,卻哪成想,這雲屏郡主與自己東家犯沖,一來兩人就卯上了,這會子呂培林只覺汗流夾背。
而且照要東家現在這態度,似乎是有意要將雲屏郡主一軍,沒有辦法,誰讓自己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即使對方是高貴郡主,自己也只能跟東軍站在同一陣線。
呂培林抹了抹額頭的汗,陪著小心地雲屏郡主說道︰「草民見過公主、郡主,這簪的確是這位小姐先看中的,依本店的店規規定無論顧客的身份地位是高是低,均得遵守先來後到的秩序,還望郡主見諒。」
雲屏見這珍奇閣的一個小小的掌櫃竟然明目張膽地幫子珊說話,心時頓時惱恕,她瞪著呂培林說道︰「本郡主可記得珍奇閣中間櫃台的新品可是價高者得,既是如此,只要本郡主出的價比那小蹄子高,這簪自是本郡主的,可是?」
「是的。」呂培林無奈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忘記了這是剛推出來的新品。」子珊淡淡地笑道,可是這條規定原就是她定下的,她又怎麼會忘記,只不過雲屏看樣子是真的很想要這支簪,就憑著認識一場自己也該幫她一把,她睇向呂培林,「掌櫃的,出價吧。」
「這支簪簪身乃亦金打造,上面瓖嵌了十七顆三十六稜面水晶,尊貴大氣。底價是一千兩。」呂培林先將簪介紹了一遍,才說出底價。
「哼。還是讓林小姐先出價吧,別到候說本郡主欺負她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本郡主可擔不起這樣的名聲。」雲屏輕蔑地瞟了子珊一眼,對呂培林說道。
「既然郡主如此謙讓,那我也就不推辭了,這簪我是志在必得的,還請郡主不要將價格抬得太高才好。」子珊早猜到她不會先出價,只不過見她見縫插針地損她,她也不必再客氣,她淡淡地睨向呂培林,「我出三千兩。」
「你……」雲屏只不過想損子珊,才會將這次出價讓給她,原以為這丫頭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只能依附鹽運使大人才能生活的孤女,哪里有銀子與自己爭,卻不想她一開口就是三千兩,可此時一個孤女都能出價買得起,她堂堂的一個郡主又豈能敗下陣來,她瞪著子珊,咬牙切齒,「我出三千五百兩,掌櫃的,給我裝起來。」
「郡主果然是財大氣粗,不過也不能這樣著急,掌櫃的,我出四千兩。」子珊淺淺一笑,比起雲屏來,她則淡定得多。
「本郡主出四千五百兩。」雲屏眸光一凌,繼續加價。
「五千兩。」子珊不甘落後。
「五千五百兩。」雲屏咬牙憤恨,這丫頭哪里來的這麼多錢?
「六千兩。」子珊依然眉眼淡素,對呂培林說道︰「伙計呢,沒見我們叫價叫得口渴了嗎?」
「是,這讓上茶來,幾位稍等。」呂培林說道,一旁的伙計早就傻眼了,均以為自己東家這是要砸自己場子呢,呂培林一眼掃過去,伙計才回過神來,立即去斟茶。
一支簪六千兩到底是值還是不值?雲屏心里急,如果花六千多兩銀子就買一支簪回去肯定會挨罵,可是就是敗下陣來又不甘心,她怎麼能敗給一個自己瞧不起的人手里,心里糾結掙扎,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一旁的昌濤看了過去,尋求她的意思,卻見昌濤的目光始終落在子珊臉上,帶著審視、探究。
昌濤看著子珊的一舉一動,覺得這女子雖然尚未及笄,也沒有傾國傾城之姿,卻有一雙明亮的眼楮,那雙眼楮里時不時地閃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智慧,與雲屏之間抬價亦是如一只貓兒戲弄老鼠一般,表面上似乎對那簪志在必得,實際上她的眼楮里卻並未對那簪流露出任何非得不可的**,只是欣賞,還有一絲滿意,至于滿意的是什麼卻不得而知。
子珊自是知道昌濤一直在審視著她,她卻也毫不在意,或許是知道上官燁救了她,才會多關注她兩眼罷了。
雲屏沒從昌濤那里得到什麼訊息,又不甘心,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我出六千一百兩。」
此時,正好伙計端了茶上來,子珊端起一杯茶,緩緩地喝了一口,「郡主快嘗嘗這茶,味道還算不錯。」
「哼,你別磨蹭,還要不要加價,不加這簪就是本郡主的了。」雲屏哪里還有心思喝茶,心里都在滴血。
「我出六千一百五十兩。」子珊也看出雲屏已經接近極限,六千兩別說買一支簪,就是一整套的頭面也買得下來,但還是往上加了五十兩做做樣子。
雲屏見子珊終于不如方才那般態度堅決,猜想估計她也差不多了,才微微舒了口氣,「六千二百兩。」
「哎……看來郡主果真是十分喜歡這簪,好歹也跟郡主相識一場,既然郡主這樣喜歡,我只也好忍痛割愛,掌櫃的,這簪還是給郡主吧,我……還是再看看別的吧。」這會子大堂里來往的顧客已經漸漸多了起來,她不便在外拋頭露面,六千二百兩買支簪,也夠讓雲屏心痛一陣子了。
「哼。掌櫃的,給本郡主包起來。」雲屏輕蔑地撇了撇嘴,雖然心痛銀子,但看子珊認輸,心情也還是很好。
子珊看著雲屏從懷里掏出銀子,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對呂培林說道︰「閣幫我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唐五,帶這位小姐去丁香閣。」呂培林點了點頭,對一旁候著的伙計說道。
子珊便向昌濤又行了行禮,才跟著伙計去了丁香閣。
呂培林親自將雲屏買下的簪包好,昌濤買了一盒面膜,才淡淡地與雲屏出了珍奇閣,看到雲屏的滿目得意,冷冷地說了一聲,「豬腦子。」
「表姐。」雲屏一愣,隨即才明白昌濤在罵她笨,便在原地急得跺腳。
雲屏身後的宮女見雲屏被坑,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郡主,奴婢覺得那林小姐根本就沒想買這簪。」
「你是說,她是故意的?」雲屏眉心的凌,側頭睨著宮女。
「奴婢覺得她肯定是故意的,方才她說忍痛割愛將簪讓人郡主,可奴婢瞧得真真的,她一點都沒有不舍。」宮女又道。
「林、子、珊……你等著,敢算計本郡主,本郡主不會放過你的。」雲屏這時才知道昌濤為何會罵她豬腦子,可心里又不禁怨昌濤還有這宮女,既然都看出林子珊的整她,為什麼不提醒她。
「還不走?是打算等會子讓姑母來請嗎?」昌濤見雲屏還站在珍奇閣門口,而此時大街上已經人來人往,雲屏又沒有戴紗帽,這樣在外面拋頭露面卻毫不自知,才抬起轎簾,冷冷地對雲屏說道。
雲屏回頭瞪了一眼珍奇閣的大堂,見里面已看不見子珊的身影,才咬著唇上了轎,與昌濤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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