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來,曉月跟小古一起已有快一個月了。這期間,曉月最大的變化就是覺得她自己開朗了。她一直覺得自己不願意去人多熱鬧的地方,總覺得那樣的場合里自己不習慣,不是不喜歡熱鬧,只是生來敏感的她總覺得別人無意間的看她一眼,都會讓她有種說不出的不習慣,覺得一種難言的別扭亙在心頭。其實她來這邊上班以後,並沒有少逛過街,只是大多是與自己來這邊後認識的那些小姐妹一起。一個人的時候,她寧願待在宿舍里,靜靜地想些心事。真的想出去的時候,她一般會選個商場里上檔次的地方,因為那里的東西都比較貴,所以人相對也就顯得少,而老板一般都是會任顧客在自己的地盤里轉悠的,曉月喜歡那種比較冷清的感覺。她在那里悠閑的轉悠著,當然她是只看不買的,遇上她喜歡的東西她會靜靜地站在那里看上好半天,大概是她長相清秀溫婉吧,所以老板通常是不會對她生起反感的,相反去的次數多了,其中有那麼幾個女性老板已經跟她熟識了起來,每次去都會笑著跟她主動打招呼。人就是這樣奇怪,只要你用微笑面對,時間長了,別人也就那樣自然著接受你了。
跟小古一起出去的時候,她一般不會帶小古去自己平時去的那些地方的,可愛的她有著自己的打算,她知道小古現在還是個學生,是沒有閑錢的,她怕去了那些地方後小古會有些不習慣,因為她明白小古是個敏感的人。他們出去一般都是到離他們單身樓不遠的一個小廣場,就在曉月每天上班要走的那條小路的盡頭右拐,順著大路有個坡,上去後再走一段就到了。
那個廣場其實比他們市中心的那個廣場還要大一些,只因為這邊所有的公共設施都是心這個大型廠區為中心的,所以這里的廣場在他們那里的知名度並不是很響。他們剛開始去的時候是白天,中午一般是不會去的,因為午飯過後他們喜歡靜靜地待在房里直到下午的上班上學時間。所以他們能一起去的時間段一開始就是下午了,曉月下午下班後剩下的時間一般都是由自己安排了,所以她這個時候一般都是輕快的。小古因為晚上還要上自習,所以他們去之前已經事先做了些安排,到那兒得大概十分鐘的路程,在那兒待上一個小時,再走回來,到了單身樓下的時候,正好趕上小古去學校的時間。
下午過了五點之後的時間里,廣場上就開始著慢慢熱鬧起來了,這種情形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多的樣子,哪怕是在冬天,人們也會跟著家人朋友來這里休閑一會。這里因為是個大型的廠區,所以在這邊上班的人們多是從全國各地遷過來的,當然也會一小部分是周邊村莊里的人在這邊。總體來說,這邊的人素質還是相對要高一些的,這一點小古最能體會的到。在他們市里的高中,據他在那邊上學的同村朋友說,進了學校,全是一口他們本地的方言,跟想像中的高中多少感覺有些不同。老師也是,說著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而小古所在的高中就不同了,老師就不用說了,學生們從小就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小古天真卻執著的認為看人家說的是普通話還是方言,這多少能代表當地人的素質。當然在生活小節方面的很多情況都在佐證著小古這個觀點,比如自己那邊的人不管城里還是村里,大多數人都有隨口吐痰的習慣,而這邊的人明顯是沒有這樣的毛病的,加上當時這個大型國營廠的效益正如日中天,所以各項生活娛樂配套設施也都在快速完善著,這一切都讓小古覺得這里的人跟自己那邊的人真的如同兩個世界,盡管兩個地方實際上就只隔著六七公里的距離。
廣場上,上了年紀的人多是安詳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或是一堆人聚在一起下下棋,他們的棋力如何小古看不出來,因為他自己本身就不會下棋,可他覺得這些老人的棋品真的挺不錯,下的人全神貫注著,站在他們身後圍成一圈看的人多是靜靜地看著,很少發表自己的言論,就算發表看法也多是雙方結束戰斗以後。不像小古在村里看到的那些老人們,為了一步棋,唾沫星子亂飛,旁邊看著的人也會時不時就加入到雙方的口水戰里。廣場上最多的要是年輕夫妻了,下班後吃過晚飯,將自己跟孩子收拾得干淨整潔後就出門了。一天的疲勞過後,他們喜歡在這里享受這一時的片刻安詳,小古跟曉月就看著那些年輕的夫妻,彼此手挽著手,看著自家的孩子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跑著,笑著,叫著,他們的眼里滿是幸福的笑意。這樣的情景每次看到都會讓小古他們羨慕不已,當時的他們覺得自己將來也能像這些人一樣就覺得滿足了,這樣的生活雖然平淡,可卻就是因為真實才覺得美。
曉月是個特喜歡孩子的女孩,她經常會輕輕掙開小古的胳膊,跑過去扶起那些正在蹣跚中學著走路的小孩子,孩子摔倒後,張開小小的嘴正要放聲大哭的前一刻,她就已經用自己輕柔的聲音哄得孩子破涕為笑了,孩子的父母一般都在這個時候已經快步趕了過來,一邊看著孩子有沒有摔疼,一邊不住口地對她說著感激的話語。小古看得出來,曉月其實並不是很希望別人對自己道謝的,只是喜歡跟小孩在一起。當不再哭泣的小孩一手一個拉著自己的父母離開後,曉月總會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背景看很久,小古就會走過去,用胳膊輕輕觸踫一下她的身子,她收回自己有些出神的目光,就攬著她的胳膊繼續溜達了。
當夜幕開始降臨的時候,他們明白自己該往回走了,他們踏著廣場邊上的一級一級的平台,就那麼著走了出去。回來的路上,他們一般聊的話題都不是他們自己,而圍繞著之前在廣場上的所見所聞。
「剛才那個小男孩真好看。」她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里。
「是啊,男孩長得太好看了,長大了總是會惹得女孩傷心。」他笑著回應著,挨了她一記輕輕的肘捶。
「說什麼呢你,呵,你瞎說,你就長得挺好看的,怎麼沒惹得我傷心呢。」她歪過頭,有些壞壞的看著他笑。
「我好看嗎,嗯,不覺得,我還是覺得男人就應該有著男人特有的美。」
「什麼是男人特有的美呢,說說看,我也跟著長回見識。」
「嗯,男人就應該有種滄桑的美,那樣看著才會有男人味。」他也笑了,想了想說道。
「嗯,是有些汗味。」她在他的脖頸的地方貪婪地嗅了嗅後,頑皮地說。
「哦,該洗澡了,一身的臭汗味,不過這也算是男人味的一種了。」他笑得有些愜意。
她為他的自吹自擂而又輕輕地擂了他一拳,他裝作吃痛的樣子,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不過這一招現在已經不能引她上當了,他的叫聲引來她更多的粉拳如雨而下,他看得出來她笑得很開心,他也覺得自己開心,為她的開心而快樂著,他覺得這樣的感覺說不出的溫馨。
「不鬧了,剛才的小孩真的好可愛,你說是不是?」她還在惦記著剛才那個破涕為笑的孩子。
「再可愛也是人家的,要說好,除非咱們自己生一個。」他就那樣順其自然著說了出來。
「我們的孩子,嗯,」她出乎意料著沒有听了他打趣他,而是在想著什麼想著想著就有些臉紅了。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我喜歡男孩,比剛才那個小男孩還要好看。」她臉紅紅地,還是大膽地繼續說著。
「嗯,我們得生個女孩,跟你一樣的好看,我個子不高,生個男孩如果也像我這樣,將來恐怕不好找老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喲,我家男人真行,想得真周全,真長遠。」她樂得一下子摟緊了他的胳膊,胸前的那一抹堅挺就那樣緊挨著他的右臂,他感覺有些心猿意馬了,不自覺著就那樣臉紅了。
快樂的時光里時間就顯得特別的不夠用了,他們覺得還有太多的話想說,可已經相跟著來到了單身樓前。
「回去好好睡會,看你這兒,都有魚尾紋了。」他拂了拂她額際的發梢,有些疼惜的說。
「魚尾紋,不會吧。」她有些接受不了似的大驚小怪著,不過好就算是大聲說話的時候也是那樣的輕聲細語著。
「傻瓜,逗你呢,就算你有魚尾紋,那也會是一種說不出的美,別模了,趕緊回去睡會吧。」他看著她正在模著自己的眼角,覺得有些好笑。
她模了模,似乎是真的沒有覺出魚尾紋,才釋然著長出一口氣,握在他掌中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然後才戀戀不舍著走進了樓道。他一直看著消失在一樓的拐角,才笑著搖搖頭,跟著熙攘的學生流,往學校的方向快步行去。天已經暗了下來,天邊卻意外地還掛著一抹殘霞,他覺得心里說不出的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