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她的腦子還是挺管用的。
先前她所猜測的事實後來證明都是正確的,甚至她猜到自己和玖蘭家的夫妻關系是多年前以前的事情,那時候玖蘭樞還沒有出生,所以就算自己收養了他,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疑心。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一條清遠的父親一條麻遠,是負責管理元老院的人。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就算對一色一子有敬意也不會很多,更何況她的出現可以說是元老院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別看麻遠爺爺他口口聲聲說著大人您能醒來真是太好了,心里指不定怎麼抑郁呢。
不過權力這種事一色一子沒什麼興趣,這種東西最容易沉溺,若非必要她一定會離它遠遠的。當然從一條家對自己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如果她想獲得某種權力,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想想她和白蘭的千里大逃亡和後來吃的苦殺的人,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有力量,怎麼還會那麼狼狽那麼辛苦?
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銀質戒指,一色一子沒來由地有些煩躁。
她已經弄清楚,這里根本沒有喪尸怪物,全世界沒有任何地方有,這里甚至沒有叫並盛的地方,也沒有城沒有不夜城,沒有叫圖拉多的黑手黨……什麼都沒有。
這里居然是一個……平行世界。
這個概念她不是不知道,事實上當初在學校時這是白蘭眾多研究命題中的一個,她甚至還在教授的授意下幫他整理過資料。只可惜真遇上這種事,她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想到了白蘭,一色一子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巧這時有人推開門走進來,一色一子挑眉,發現是玖蘭樞。
「有你的請帖。」小正太乖巧地把請柬放在桌子上。
「你去,好看的小說:。」一色一子看都沒看,只是拿過一袋血漿插上吸管,「你要不要?」
「……不好喝。」玖蘭樞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一色小姐也不要喝了。」
「那我喝什麼?」一色一子反問。
「有很多人願意為我們獻上血,比這好喝一些。」玖蘭樞眨了眨眼,縴長濃密的眼睫毛看起來就像是洋女圭女圭。這樣一個精致漂亮的孩子,居然如此面不改色地說出了從某些方面來說格外殘忍的話,實在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一色一子沉默了一會,突然換了話題,「悠和樹里……什麼時候不在的?」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孩子,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些什麼,然而對方卻只是沉默了一會,而後平靜地告訴她,快一年了。
彼時玖蘭樞外表看起來大概有十二三歲,但思想卻完全不像個小孩子。事實上自從一個星期前他來到自己住的這座古堡般的別墅里,到現在,一色一子根本不知道他真正的性情是什麼。
兩人一起出去參加宴會,他會自持著玖蘭家獨子的身份優雅、禮貌,其中不乏表現出一些稚氣和天真,但一色一子知道,他的思想遠比一般人成熟太多了。
「跟我說實話。」一色一子咬著吸管說道,「你更願意住在我這里,還是清遠家?」
玖蘭樞怔了一下,看著她,幾秒後勾了勾嘴角,「你這里。」
這個答案讓一色一子稍微吃驚了一下,「我還以為是清遠家。畢竟拓麻在那里,你們年紀相仿,有個玩伴朋友什麼不是很好嗎?」
「我平日里也有很多機會和拓麻在一起。」玖蘭樞笑得很乖巧,「事實上上次宴會上,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一色一子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小子,「藍堂家的小子?」她一下來了興趣,一改先前懶散的姿勢,八卦地湊到了玖蘭樞面前,「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喜歡你?」
小正太嘴角一抽,指著一色一子的頭發說道,「你還是先把頭發染回來吧。」
一色一子揪了一小撮頭發看,皺眉,「我以前頭發什麼顏色的?」
玖蘭樞︰「……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一色一子實話實說。
結果這樣的回答在玖蘭樞听起來就是故意敷衍。他抽了抽嘴角,說道,「雖然沒有誰有資格說您的頭發糟糕,但是……帶出去很沒面子啊。」
一色一子直接上手擰上他的嬰兒肥的臉,「到底是誰帶誰啊?你說你把我帶出去沒面子?輩分不要亂!現在我收養了你,我就是長輩!」
連拉帶扯地費力擺月兌一色一子的手,玖蘭樞的兩個小臉蛋都被捏得通紅。他呲牙吸了幾口氣,手一揮,臉上的紅暈便消失不見,看的一色一子心里波濤駭浪。
這小子……
「沒想到你這麼傳統。」小正太略帶不滿地看她,「雖然是收養,但純血種之間基本上沒什麼輩分一說吧,跟你就更沒有了。」
「……」
收起臉上的表情,一色一子忽然嚴肅起來。她這一嚴肅,不知為何就有一種無形的氣勢散發出去,連帶著玖蘭樞也跟著神色凝重起來,先前輕松的氣氛一掃而空。
半晌,一色一子輕聲道,「再問你一個問題。」
玖蘭樞點頭,其他書友正在看:。
「你覺得,人類和吸血鬼之間應該和平共處嗎?」她認真地說道。
這是一個她思考了一個星期的課題。
無論是在宴會上,還是在一條家,在玖蘭樞的只言片語中,她都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等級差距感。在這些吸血鬼的眼里,人類是根本無法和他們相提並論的骯髒種族,就算沒有明著說,恐怕他們也認為,人類是專門用來殺害、進食和奴役的。
就算這些吸血鬼在人類的社會中都有著自己的身份,一條清遠甚至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電影明星,但他們對人類的尊重卻可以說幾乎沒有。
這對于一色一子這個半途出家的人來說無法接受。
玖蘭樞睜著大眼楮怔怔望著一色一子,久久沒有說話。一色一子冷哼了一聲,手指捏起請柬扔在了熊熊燃燒的壁櫥里,然後光著腳走進另一間屋子里。
「過來幫我染頭發。」
###
這真是一個神邏輯的世界……
望著鏡子里恢復了暗紅色頭發的自己,一色一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筆記本有問題,她穿越平行世界也一定是它所為。她最近甚至每天都在做那個相同的夢,夢里自己走進古堡,走到那桌子前,準備掀開安靜平躺著的筆記本。可每次她都會在這里醒過來,然後覺得異常疲憊。
她是不是和這個世界氣場不和?
所謂由儉入奢易,來到這里後,她每天的生活可以用迷醉來形容。每天都有人送血漿,宴會一個接一個,不愁吃不愁穿不用打怪物不用交論文,不用擔心被人拉去做人體試驗,也沒有人在家等著自己吃飯。
她好像一瞬間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所以她找來了無數的書來看,為了更了解這里的吸血鬼世界,也為了找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聯系。一秒鐘變貴族的游戲好玩是好玩,但是時間長了就變得討人厭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去。
從書里她知道,在這個等級階級分明的社會里,純血種是最高等級,然後是貴族b級,依次往下排,最後是e級。所謂的levele就是被排除在金字塔之外的吸血鬼,他們由人類而變,最後被自身欲|望吞噬,變成不折不扣的怪物,然後自取滅亡。
其他吸血鬼有獵殺levele的義務,這也是保證社會穩定和諧的必須之舉。
太矛盾了……
既然要有獵殺levele的義務,那為什麼還要把人變成levele?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一色這個姓氏,並不在純血種名單之中。
這是一色一子最為奇怪的地方。從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她享受的是和純血種一樣的待遇,但她又不是大家所承認的純血種。她翻閱了大量的書,這才在某個看起來極為古老的筆記中找出了答案。
據說只有持有筆記的那一族才可以凌駕于金字塔之上,而從很多年前期,筆記本就失蹤了,最近一次出現時,持有者便是一色家。
可奇怪的是,一色家的人口極為稀少,隨著時代變遷,此時也只剩下了一個人。
原來自己在這里也是「孤家寡人」,和玖蘭樞一樣,其他書友正在看:。
「一,下次吃西餐吧。」
飯桌上,坐在她對面的玖蘭樞略帶為難地說道。
一色一子驚了一下,差點把肉重新掉到鍋里,「你叫我什麼?」
「一啊。」玖蘭樞眨了眨眼。
「……能不能叫我全名?」一色一子囧。
「一子。」
「……請叫我一色一子。」少女嘴角抽搐。
「可是名字很丑。」玖蘭樞真誠地說道,「而且叫全名很生分不是嗎?」
一色一子頓時掀桌,「我名字哪里丑了,丑的過縹木嗎!丑的過黃梨嗎!丑的過菖藤嗎!」
玖蘭樞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剛才還是掉下來的肉夾起來放進她碗里,說,「請自重一色一子小姐,縹木是玖蘭家的守護者,黃梨大人是非常和善的人,他上次還給了你非常珍貴的水晶。至于菖藤家的家主,人家還在沉睡,你不要隨便說人家壞話。」
一色一子︰「……」
「還有,我不想吃火鍋了。下次我們吃西餐吧。」小正太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懶得做,我可以來試著做一下。」
「你做的能吃嗎?」一色一子皺眉。
「能不能,試試看就知道了。不過你為什麼要拒絕一條家送給你的女僕?」
「我嫌吵。」
「真的?」
「假的。」一色一子立刻承認。她一邊往嘴里塞東西,一邊漫不經心道,「跟你願意住在我這里是一樣的道理。」
玖蘭樞立刻明白過來,笑道,「你也覺得元老會的監視很麻煩啊。」
「嗯,我會忍不住殺人的。」一色一子嚼著嘴里的肉含糊道。
「你不是和平主義者嗎?作為吸血鬼中最高等級的人,居然提倡和人類和平共處。」
「我是啊。」一色一子一本正經地抬起頭,「我所說的殺人,是殺吸血鬼。殺他們我沒有任何的負擔,所以如果誰得罪我,我會動手的。」
玖蘭樞︰「……」
「你要知道,女人的起床氣很大。剛睡醒的女人不能惹,否則會死的很慘。我不是剛睡了很長時間嗎?所以我的起床氣持續的時間也很長。」一色一子敲了敲碗沿,說的特別正經,「所以誰惹我誰就去死吧。」
「……」
定定看了他半晌,玖蘭樞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的嘴唇,「一子,你是不是因為……喝血袋里的血時間長了,心情很差?」
一色一子回給他一個木然的眼神。
「我知道的哦,你其實很討厭血袋里的血。」玖蘭樞也放下了筷子,「對我們來說,飽月復是很容易的事,誰的血都行,不過這都是在我們沒有嘗過更美味的血之前。當然,樹里曾說過另一種情況。」
他眨了眨眼,「吸血鬼也很可憐,因為只有心愛之人的血才能讓我們飽月復。」
話音落,一色一子微微一怔,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