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玖蘭樞分道揚鑣之後,一色一子就拖著懶洋洋的步伐看似閑庭信步,實則風般「走」向了協會長辦公室,她從沒來過,但她腦子里有雷達,既然玖蘭樞說筆記本在協會長手里,那跟著感覺走就不會有錯。
兩分鐘後,她抬起一腳踹開了一扇門。
本來只想把門踹開就可以了,結果也許是太久沒有做這件事,沒控制好力道,整扇門就這樣直愣愣地貼在了地板上。
把里面的人嚇了一跳。
里面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和曾經她見過的夜刈十牙身上穿著的灰色大衣一樣的制服,另一個則是老熟人,當初趁她虛而劫持她的娘娘腔。
灰衣人和娘娘腔見到她似乎很吃驚,尤其是娘娘腔,瞪大了眼楮,但立刻他就恢復了優雅狀態,還用手撫模了一下剛才變形的皮膚,生怕會因此而落下皺紋。娘娘腔穿著一身鮮艷而拖沓繁復的和服,長頭發挽一半留一半,那仿佛白漆刷過的臉上有著細長的狐狸眼,如今狐狸眼正半眯著,半張臉被他手中的小扇子擋住。
中國有句古話叫什麼半遮面,差不多就那個樣子。
一色一子抄著手走進去,沒有絲毫歉意地說了句,「抱歉,你的門太脆了。」
「吸血鬼,你想干什麼!」灰衣人擋在了娘娘腔面前,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人道,「會長,請立刻拉響警報。」
一色一子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把鑰匙從袋子里逃出來,鑰匙圈套在她手指上轉圈圈,心里悄悄驚了一下這鑰匙居然不灼自己的手,然後就笑得更開心了。
她不說話,就這樣盯著娘娘腔會長笑得很不客氣。
會長在看到鑰匙的一瞬間臉色劇變,顧不得拉響警報就開口,「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你管我。」一色一子翻了個白眼。她在看到娘娘腔的臉色時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獵人協會高層果然和吸血鬼元老院有勾結。
……這可真是個大八卦,不知道這些兢兢業業每天為協會工作,視吸血鬼為仇人的獵人們知道自己會長和吸血鬼有勾結,是個什麼心情。
嗯,如果是夜刈十牙的話……會手刃協會長?
娘娘腔的眼楮眯得更厲害了,盯著一色一子看了許久。他模不清這個吸血鬼來這里做什麼,如果是報仇,為什麼現在還不動手?雖然是自己下令把她抓回來的,但自從知道她就是那個傳說中凌駕于純血種的吸血鬼時,原本想滅口的想法就打消了。
什麼叫凌駕于純血種的吸血鬼?
就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的稀有品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配得上「凌駕」這個詞,但想也知道一定是有特殊之處,所以才取了她一針管血去化驗、分析、試驗。
結果現在結果未出,要他放棄,那是不可能的事!
想著,這位娘娘腔協會長忽然抬手,干脆利落地一招解決了擋在自己眼前的同事。
在對方不可置信、一色一子驚訝的目光中,協會長大人迅速擦干淨手,抬頭對一色一子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這個瘋子!
一色一子終于認真起來。
「一色家的當家。」娘娘腔開口了,聲音比之前鎮定了許多,「做個交易如何?你把鑰匙給我,我給你賠禮道歉,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
一色一子愣了一秒,面孔扭曲了,「……你好無恥……」
會長︰「……」
「鑰匙在我手里,提條件也應該是我。你說的好听,道個歉就行了?老子被你關了7天啊!你知不知道少女的光陰是浪費不起的!!」一色一子一腳掀翻了他面前的桌子,然後點了點地上可憐的炮灰,「還有這個人,你是打算等我走了以後,把他賴在我身上的吧?」
協會長不置可否。
「你混蛋!」一色一子咬牙切齒,「我是那種見人就咬的嗎!老子很挑食!很!挑!食!」
她很少這樣罵人,罵著罵著就覺不小心沒收住氣勢,殺氣和本身力量混合在一起,化成了一股極有威勢的氣壓,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對面的娘娘腔也感覺到了,卻有些驚訝。能做到協會長,就表示他是如今獵人協會里最強的那個人,強者對于威壓和殺氣的感受非常敏銳,原以為這位一色當家一旦發起火來整個協會都要賠進大半,誰知對方氣勢一出,居然讓他一瞬間覺得……很弱……
假的吧……
當然,這不能怪一色一子,她身體變異到現在力量還沒有完全吃透,就算身份再尊貴,力量再大,她也不會用。能放出殺氣,還是因為當初從學校一路殺到西西里,最後又殺回並盛老家,一身的剽悍氣息都是殺喪尸積累出來的,放在平常人眼里,那就是一個千人斬,但在協會長眼里……就不夠看了。
不過即便如此,會長大人也不敢任意妄為。這個一色當家太讓人模不透,而自己偏就是惜命的人,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想因為一把鑰匙而得罪她,連帶得罪她身後的玖蘭樞和一條家。
所以他咳了一聲,道,「那你說怎麼辦?」
一色一子氣呼呼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拉了個椅子,就這樣在一片狼藉中坐了下來,「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的秘密,那我也告訴你我的秘密。當然,這是其一。其二,這個鑰匙我還給你,但我要看到相應的誠意。」
她已經感覺到了筆記本就在附近,可一定不在這間屋子里,畢竟她一進筆記本1米範圍肯定會倒地不起。唯一的答案就是這個協會長把東西藏起來了。
至于自己的秘密……
哈,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這個交易實在讓人動心,協會長真的很想知道一色一子超然的原因,于是沉思起來。
「快點,不然我就把這個鑰匙交給你們協會的其他人,相信他們只要一看就會明白你和元老院的勾當,其他書友正在看:。」一色一子沒什麼耐性地催促著,「到時候你這個會長大概就要當不下去了。」
這話直接戳中紅心,娘娘腔瞳孔猛地一縮,接著,再次露出了笑容。
「一色當家這難道不是在跟我做交易?你和獵人協會會長講條件,難道不怕被元老院知道?」
……居然反擊了。
一色一子白了他一眼,「你覺得有人信嗎?你關了我7天啊,我一出來,咱們倆就是死仇,懂嗎?我能坐下來跟你講條件,你就應該謝天謝地了。」
娘娘腔妥協了,「好吧,你想知道什麼。」
「你拿我的血去做什麼?」一色一子也不羅嗦。
「分析成分,試驗。」
「成果呢?」
「我們用在了普通人、吸血鬼以及levele上。」會長說道,「普通人類在注射之後死了,吸血鬼則力量相對增強,levele的結果未出。」
「……」
一色一子再一次扭曲了。
從來不知道,她的血居然是好東西……
當兩個人談得差不多,一色一子也把自己想知道的,對方能夠說的都說得□不離十的時候,頭頂忽然一聲巨響,玖蘭樞從天而降,砰地從破了個洞的天花板上跳了下來,然後絲毫不管自己這樣天神降臨般的出場方式是不是嚇到了兩個相談甚歡的人,自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一子,你太慢了,該走……」
話沒說話,就看到一色一子趴在地上,憤恨地瞪著自己。
「玖蘭樞你小子……」少女悲憤地看著他手里拿著的眼熟的筆記本,「誰讓你跳下來的……」你知不知道突然進入筆記本的1米圈我會撲街啊!!
「你怎麼趴在地上?」玖蘭樞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快起來,東西幫你順帶拿到了,走了。」
「……」
可惜一色一子被突然強大的腦神經撞擊力道刺激得起不來,有心無力,只好蒼白著臉向他伸手。玖蘭樞一副我不太想拉你的模樣,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然後腳下一轉,巧妙地把馬上又要倒下的一色一子駝在背上。
然後他看了一眼震驚無比的協會長,挑眉,「會長大人,下次見。」
說著,就沖出了房間,在身後追兵蜂擁而來之前帶著一色一子消失在走廊上。
剩下協會長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一片狼藉的辦公室,頹然地想放聲大哭。
他虧大了,虧大了啊有木有!
鑰匙還沒到手呢!
秘密還沒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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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一子恢復的很快,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襲擊大腦了。現在她覺得自己神經已經越發堅韌,原來還想著說不定再被打擊一次就會變白痴,現在看來這個顧慮可以消除了……這麼多次都沒能讓她失憶變植物人,之後大概也不會發生了。
所以她在上地下高速鐵路時就已經不需要依靠玖蘭樞。只是對方幫自己拿回了不知在哪兒找到的筆記本,加上前來救她,所以一色一子決定好好地感謝他一番,好看的小說:。
回到久違的城堡里,她親自下廚做了晚飯,然後把從娘娘腔那里听來的消息全部告訴了玖蘭樞。在說到自己的血讓普通人類死掉時,他稍微皺了皺眉,深深看了一眼一色一子。
「你看什麼……」一色一子被他看得很不舒服。
「一子,你有沒有試過把一個人變成levele?」玖蘭樞問。
一色一子搖頭。
「那你想不想試試?」
「……什麼?」少女愣了,「你發燒了吧,我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把人變成levele!」
玖蘭樞不說話,凝神盯著她看,而後又復輕松口吻,「我隨便一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少女歪頭。
「還是那句話,不要再出這樣的事了。下次鬧失蹤之前留下線索,我三天內一定找到你。」玖蘭樞一邊優雅地切著牛排一邊說著,「听見了嗎?」
「好。」一色一子鼓臉頰。
「不要再撒鹽了。」
「就一點點。」
「……跟你吃飯需要定力。」不然誰看到都會倒胃口的。
「又沒逼你看著。」
「……」
一色一子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麼,翻出筆記本打開一看,原本的十字架還是那副樣子,記載著人名的那一頁,玖蘭樞一行後面卻加上了一個小小的心形符號,和位于最頂端的白蘭杰索遙遙相望。
她想到了在協會咬玖蘭樞的那次,不得不說他的血真的很好喝……
是不是純血種的血都這樣?
「樞,娘娘腔說我的血,普通吸血鬼喝了會增強力量,那對純血種有用嗎?」她抬頭。
玖蘭樞切肉的手一頓,抬頭,「什麼意思?」
一色一子聳肩,「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玖蘭樞想了想,點頭,「這在純血種和元老院高層中不是秘密。所以你醒來才會造成格局轉變,一條家立刻成為了貴族之首。」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咬我?不是因為饑餓,而是為了增強力量?」一色一子定定地看著他,問得很認真。
吸血鬼的世界很少有什麼野心家,尤其是純血種之間,活的久了,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了。這個觀點她是從另一位純血之君黃梨大人那里听來的,幾乎可以涵蓋大部分純血種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她不管,既然自己是香餑餑,必然有人想得到她,可是礙于玖蘭樞、一條家和她自己本身漫長生命沉積下來的力量,才一直到現在為止,沒人敢動她,只會尊著她。
如今她問玖蘭樞,就是想知道他名字後面的這個心形到底是不是名不副實。
玖蘭樞此時完全放下了刀叉,琥珀色深邃的眼楮在燈光照射下仿佛顏色更深了些。他真的仔細地思考了一會,然後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柔軟甜膩的笑容。
「沒有,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