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又驚又怒,盯著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何安平就斷喝了一聲︰「小靜!你干什麼!」
何安靜滿臉通紅,薄薄的紅唇顫抖著,滿眼都是淚花︰「你、你這個混蛋!」說完才對著何安平道︰「哥!他剛才先是、先是模我的**,然後又模我胸口……」
程子介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將她扛在肩上時,手中的確抓著一團柔軟而彈性十足的東西,只是精神完全集中在趕路上沒有注意。不由得呆了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怒氣也消了,但還是沉著聲道︰「你以為扛著你們兩個在樓頂上跳來跳去很容易?要是哪一腳踏空了,我自己沒事,你們怕就得摔死!還有閑心管手里抓著什麼?再說了,你自己在我身上不停地動來動去,我不抓緊點行麼!」
何安平知道程子介說的是實話,他現在的驚訝比李建斌和張耀輝這些人第一次看見程子介的時候更甚。于是趕緊對何安靜道︰「小靜,你總是這樣,隨隨便便就打人……程先生真要侵犯你,你反抗得了嗎?剛才他是為了帶我們離開,不得已和你有些身體接觸,你不能這麼不知好歹……哎,快道個歉吧。」說著對程子介惶愧地道起歉來︰「程先生,實在是……哎,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這個妹妹,哎!——真是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何安靜冷靜下來之後,也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事,看著哥哥的樣子,也只得垂著頭,對程子介低聲道︰「我……對不起。」
程子介挨了這麼莫名其妙的的一巴掌,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自己的確踫到了姑娘家的敏感地帶,只好笑道︰「好人難做。何小姐,以後別那麼沖動了。」
「多謝程先生……」還是何安平,趕緊替妹妹道著歉。
程子介也不再多說,將他從肩上放了下來雙手抱著,朝著回黃雲山的公路跨開大步。何安靜只得垂著頭跟了上來。三人默默地走了一段,何安靜終于心中有些愧疚,跟上程子介的腳步,在他身邊低聲道︰「程先生,我來背吧。」
程子介看著路邊一輛廢棄的出租車,想了想︰「你會開車嗎?」
「啊,會!」何安靜趕緊答應著。程子介這才走到車邊,小心地看了看車內,沒有喪尸,但是也沒有插著鑰匙,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這輛車沒鑰匙,找別的車吧。」
「我有辦法。」何安靜卻走過來拉了拉車門,車門鎖著。于是她在路邊找了塊石頭, 當一聲砸碎了車門上的玻璃,然後從砸開的車窗伸手進去打開了車門,鑽進駕駛座上,掏出那把匕首,很快弄開了儀表板,然後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線里搗鼓了一會,突然出租車的引擎就響了。
「好了。」何安靜有些得意地回過頭,對上程子介的目光,突然臉一紅,大聲道︰「我不是賊!」
「呃。哦。」程子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剛才看到她的行動,第一反應的確是偷車賊。何安靜氣鼓鼓地爬下車,走到車後座拉開車門︰「好了。」
程子介趕緊在她的幫助下將何安平放進後座安頓好,自己也隨之鑽了進去,然後何安靜才回到駕駛座上發動了出租車︰「茭洲對吧?」
「還不到茭洲。等會到了我叫你停。」程子介答應著,于是出租車順著公路向南飛馳而去。
「實在是抱歉,程先生。小靜這丫頭從小慣壞了……」車子開動以後,何安平繼續對著程子介道起歉來。程子介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何小姐身手很好啊,從哪學的?」
「啊,小靜是警察學校的,學的又是特警……加上我家是警察世家,我祖父、父親都是警察,其實也希望我能當警察,但是我從小好靜,只喜歡看書,倒是小靜比較活潑,像個男孩子一樣,所以我父親他們就培養她當警察了……要不是這場災難,今年她就要畢業了。」
「難怪,特警啊。」程子介這才明白,為什麼何安靜穿著沒警號的警服,為什麼身手不錯,為什麼會設陷阱、還會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發動汽車。
「哎,是啊。程先生別見怪,她性子一直就是這麼急,就沒把自己當成過女孩子。自己又從小就跟著我家長輩學了些格斗什麼的,一般的男孩子都不是她對手,加上從小家里比較嬌慣,和別人一言不合就要打架,也沒男孩子敢招惹她。……這麼大了,大概手都沒有和別的男孩子牽過,所以剛才反應激烈了一點,請程先生千萬不要見怪,真的是太抱歉了!」何安平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最後還是為了替妹妹解釋,程子介也釋然了,笑道︰「沒事了。只是現在這樣的世界,她要是不一個人獨居,這樣的性格恐怕寸步難行。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現在又沒有什麼法律倫理的說法,一不小心可能就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是啊,程先生說的是。小靜,你听到了沒。」
「哥——」駕駛座上的何安靜不滿地撅起了嘴。何安平生氣地訓斥道︰「怎麼,程先生說的沒道理嗎?要是你今天踫到的是有著程先生這樣身手,卻心懷不軌的人,你怎麼辦?」
「我——我死也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何安靜不滿地喊道,但是何安平無奈地嘆了口氣︰「哥現在寸步難行。別人要是用我來要挾你,你怎麼辦?說句難听的,哥現在連自行了斷的能力都沒有。」
「啊?」何安靜不由得呆住了。何安平這才換了溫柔的語氣︰「小靜啊,哥說怕拖累你,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只是你自己,以後不要太幼稚了,行嗎?管管自己的手,能在這樣的世界活下來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本事,程先生的能力你也看見了。那麼活下來的人里面,絕對不可能個個都是好人。你要是招惹了這樣的人,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知道啦!我改還不行嗎,討厭。」何安靜雖然心里認可了哥哥的說法,卻還是嘴硬得很。
「真是的,你都二十二歲了,怎麼還像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一樣。」何安平也是拿這個妹妹沒辦法。程子介在一邊看著這對兄妹雖然在斗嘴,卻滿是戀戀情深的感覺,自己是獨生子,從沒有過這般兄妹情誼,不由得有些羨慕起來。
「讓程先生笑話了。」何安平無力地靠在車座上,不好意思的笑著。程子介笑道︰「沒有,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哎……是啊,家里也就剩下我和小靜了……」何安平說著,難過地停住了。程子介趕緊笑著岔開話題︰「何先生以前是干什麼工作的?」
「哦,我以前是在雙河一中當老師的,教物理。今年正準備考博士呢……」
「博士?你已經是碩士了嗎?」程子介不由得肅然起敬,這樣的人在末日以前就是學霸啊。
「哎,是啊。學了個冷門的核子物理,當了碩士也只能先教書了……」何安平不好意思地笑著。
「哪里,你要是成了博士,會去當科學家吧。」
「有這個計劃。」
程子介不由得嘖嘖稱奇。何安平笑道︰「哎,只可惜,這樣的世界里我學的東西一點用都沒有,一個做哥哥的還要自己的妹妹保護。手無縛雞之力,打個水都能摔斷腿……要不是靠著學校醫務室,能找到一點基礎的藥品,我可能已經不行了。」
「哪里,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先生不必妄自菲薄。」程子介想起自己的手下們,也是各行各業,什麼人都有,但卻每個人都有用武之地,趕緊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對了,程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呢?看起來年紀很輕。」
「啊,嘿嘿,我是個學生。」
「哦,在哪家大學?」
「沒有,高中生……」程子介不好意思起來。
「哦?沒想到啊。」何安平驚奇地直起了身子,端詳著程子介,突然道︰「小靜,看到沒有,人不可貌相。」
何安靜也是驚疑地回頭看了看程子介,罕見地沒有再和哥哥 嘴,只是答應了一聲︰「哦。」
「程先生的能力實在是匪夷所思。不知道程先生是在哪兒學的這些?」
「哦?啊……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說……啊,前面,快到了,看到路邊那些車沒?那是我手下。」程子介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幸好出租車已經抵達了黃雲山腳。程子介手下們的車隊剛從茭洲駛回來,開始向人力車輛上轉運物資。看到程子介的出租車,馬上戒備起來。程子介趕緊從車窗探出頭,揮著手喊道︰「喂——我回來啦。」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圍上了緩緩停下的出租車。程子介一跳出車外,就是一聲整齊的︰「老大!」嚇了何家兄妹一跳。尤其是何安靜,更是難以置信,眼前這群人看起來都是身形矯健,敏捷干練,衣著整潔,裝備精良,年齡則從二十來歲到四五十歲都有,真的會認一個高中生做領導者?
這時兩位中年人迎上程子介,正是張耀輝和鄧團長︰「老大辛苦了。快回去歇著吧?」說著看了將何安平慢慢挪出車外背在背上的何安靜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
程子介看了手下們一眼,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情,趕緊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張耀輝和鄧團長對視了一眼,上前稟報道︰「老大,上午我們在茭洲的時候,听到樟樹腳那邊有槍聲。」
「嗯?」程子介頓時緊張起來。
「大家都听見了,有好一陣,散散的,老鄧說,應該是比較老式的半自動步槍的槍聲,現在這種型號的半自動步槍應該只有民兵在用。」
「朱老五?」程子介馬上反應了過來,想了想,從腰間抽出手槍遞還給鄧團長,道︰「這個等會再說,我也有些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來輛車,把這位何先生送回山上去。我媽呢?」
「是!老大!」幾位手下答應著,推過來一輛板車,程子介回頭看了何安靜一眼︰「把你哥哥放上去吧。上山很難走,你背不動。」
「謝謝。」何安靜只得答應了一聲,將何安平小心翼翼地放在板車上躺好。張耀輝這才回報道︰「大夫人應該在山上。」
「行,我們先回去吧。」程子介一揮手,兩個手下就推著板車跟了上來。何安靜跟在一邊,也用力推著板車,程子介看著,畢竟是她自己的哥哥,也就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