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片漆黑,鎮外此起彼伏的蛙鳴更襯托出鎮子里令人窒息的寂靜。眾人不敢出聲,直到模出鎮子,上了回黃雲山的公路,走在隊伍前頭的那男人才低聲道︰「這位怎麼稱呼?」
「我叫程子介。」程子介回頭看了看悄無聲息的鎮子,收起弩箭,跨開大步趕到隊伍前頭,和那男人並肩走著。
「啊,多謝程大哥。小弟趙鴻運,白尾人。請問程大哥準備帶我們去哪?」
「我住在黃雲山上。你們現在處境危險,不如隨我一起去我那兒再作打算?」
「是,多謝程大哥。請問您就是一個人來的?」
「對,我本來是過來看看這兒的情況的,結果看到他們燒死了那個女人……」想起剛才悲慘的那一幕,程子介不由得嘆了口氣。
「程大哥的身手真是太好了。剛才外面四個人都是你殺的吧,我們就在里面,一點動靜都沒听到。」
「嗯,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忍心見你們也被燒死。以前我都是殺喪尸,沒殺過人。」程子介說著,有些不安地垂下了頭。
「難得世上還有這樣的俠義心腸。」趙鴻運也嘆了口氣︰「救命之恩,難以言謝,不知該如何報答程大哥……」
「不必。你們還沒月兌險,等真正安全了再說吧。」
這時隊伍最後的白雅瓊驚呼了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輕聲申吟了起來。程子介趕緊回到她身邊,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我媽媽的腿被壞人打傷了……」一邊的杜小婉扶著白雅瓊,對著程子介揚起小臉,星光下那張娟秀的臉蛋上滿是焦急的神情。
「小婉,媽媽真的走不動了……這位……程大哥,麻煩你,帶我女兒跑吧,別管我了。小婉,你跟著這位叔叔逃命去,以後好好生活……」
「我不要……」杜小婉馬上哭了起來,程子介嘆了口氣,蹲在白雅瓊身邊,看了看她腿上的傷勢。白皙秀美的小腿上有一道暗紅的傷痕,腫起老高,圓潤的膝蓋處還在流著血。
「怎麼打的?」一個柔弱女人,這樣的傷勢確實走不動了。
「有個人拿棍子打的……杜大哥,我不能拖累你們……求求你,快帶小婉走吧。」白雅瓊輕輕地喘息著,溫軟的聲音帶著焦急的語氣。
「媽媽,你要是被抓回去,他們肯定要燒死你的……」杜小婉撇了撇小嘴,突然對著程子介跪了下來︰「程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我給你做牛做馬都願意。」
現在不是分辨該如何稱呼的問題。程子介點了點頭︰「沒事,別怕。白大姐,我背你走吧。」
「這怎麼行……背著我會拖累你的……」白雅瓊趕緊拒絕道。程子介笑著搖了搖頭︰「我說背著你,自然是因為你拖累不了我。我一個人能跑到這兒來,救出你們這麼多人,自然是有些本事。別浪費時間了。」說著背對她蹲了下來。白雅瓊只得咬著嘴唇,在女兒的幫助下爬上了程子介的背,于是程子介背起她,想了想,原地輕輕一跳,跳起兩三米高,笑道︰「看到沒,根本沒什麼負擔。好了,抱緊我啊。」
白雅瓊嚇了一跳,不由得緊緊地摟住了程子介的脖子。眾人都是滿臉驚訝,只有杜小婉,開心地叫了起來︰「太好了,你真厲害。」
程子介輕笑了一聲︰「行了,快走吧。」說著伸手到背後,托住了白雅瓊渾圓的腿。觸手一片溫暖柔軟,彈性十足,正是成熟女性**那誘惑力十足的感覺,再加上背上頂著的柔軟高聳,以及一陣陣芬芳馥郁的呼吸吹在他脖子上,癢酥酥的,更是讓他心神不寧起來。
白雅瓊也是心跳加速起來。杜習之是個文弱書生,兩人結婚這麼久,卻從來沒有背過她。自從她成年以後,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性背在背上趕路。這小伙子听聲音年紀不大,雖然一直是在夜里,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這麼緊緊地摟著別人,能感受到他身材勻稱健美,肌肉結實柔韌,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若不是還處在危險之中,這樣的親密接觸恐怕會讓任何異性怦然心動。
其他人都還是緊張恐懼的狀態,畢竟剛出鎮子,哪還有心情去注意兩人的神情。就連杜小婉,看到程子介背起了媽媽以後也就放了心,一邊跟在身後拼命地跑著,一邊不時地回頭看一下鎮子里的情況。眾人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出了兩三里路,正打算松一口氣的時候,自覺拉到隊伍最後斷後的趙鴻運突然緊張地喊了一聲︰「程大哥,他們好像發現了。」
程子介趕緊回頭,集中精神在視力上看向鎮內。果然人影憧憧,火光搖曳,十余個人背著槍,拿著手電筒爬上了一輛中巴車,很快中巴車就啟動了,對著自己的方向追出了鎮子。
這下糟糕了。程子介心里一沉,自己倒是可以走小路逃走,但是這些人怎麼辦?他們可沒自己這樣的速度,幾個女人也多少有些行動不便。自己最多扛著兩個人逃命,其他人絕對是逃不掉的。
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又被抓回去?程子介看著身後的中巴車打開了遠光燈,飛快地追了上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無力的感覺。這時趙鴻運沉聲道︰「程大哥,他們有車,我們跑不過。只能我去把他們從小路上引開,你帶她們走另一邊的小路。」
「老公……」他的幾個老婆帶著哭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程子介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去引他們只有死路一條,我去。槍給我。」說著不由分說地將白雅瓊放下地來,搶過趙鴻運懷中的槍︰「你帶好白大姐,往南邊跑。等會我去找你們。實在是失散了的話,你們順著雙河到茭洲的公路,在離茭洲六七里地的黃雲山腳下可以找到我們。走!」
「程大哥,這——」
「行了!還磨嘰什麼,走!」程子介接過槍,用力推了面前的兩個女人一把。眾人也知道現在只能听程子介的,看著中巴車的燈光越來越近,趙鴻運只得咬咬牙︰「那程大哥請千萬小心。」說著背起了白雅瓊,帶著幾個女人下了公路,向著南方的一小片苧麻地拼命跑去。
程子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跳到公路北邊的原野中,與公路保持著十余米的距離,對著中巴車來的方向迎上去一段,眼見著燈光越來越亮,坐在車里的人都拿著手電筒,一道道光柱從車窗掃向路邊的田野,知道不能拖延,否則趙鴻運等人還沒跑遠,肯定會被發現,于是舉起槍,對著中巴車扣動了扳機。
程子介從沒用過這樣的沖鋒槍,自然談不上槍法。一串子彈根本不知道打到那個角落去了,但是中巴車上的人听到槍聲,紛紛聚集到這邊的車窗,一道道手電筒的光柱就對著程子介的方向掃了過來。
這正是程子介的目的。看到中巴車在自己開槍的地方緩緩停下,一群人舉著槍跳出了車,站在公路邊用電筒搜索著原野,他早已遠遠地順著公路逃開了百余米。再次舉起槍,這次他瞄準了路邊一個大聲喊著話的家伙。雖然沒用過槍,但是瞄準所需要的視力,以及控制槍支穩定的臂力程子介都不缺,因此很快就用準心套住了那人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只是程子介實在沒經驗,槍一響,後坐力就震得槍口猛跳起來。一串子彈擦著那人的腦袋,打碎了他身後中巴車的一扇車窗。程子介不由得失望地嘆了口氣,收起槍,繼續向前跑了一段,身後就是一串串子彈,打在他剛才站著的地方,濺起一團團泥巴和青草。
看來沒訓練過的人想要精準的射擊是不可能的。程子介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要求手下們有了足夠訓練才能出去戰斗的決定是正確的。看著身後的車和人又追上了一段,遠處鎮口又開出了兩輛車,打著大燈漸漸接近,心里有些緊張起來,但是現在離趙鴻運他們下公路的地方還很近,他們也還沒足夠的時間跑遠,決定再將他們向前引一段路,為趙鴻運等人再爭取一些時間和空間。于是他又在離上一個開槍的地方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回過身剛舉起槍想要瞄準,但是這次對方似乎預判到了他的行為,突然間好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籠罩了他,程子介猝不及防,手忙腳亂地一邊扣動扳機,一邊雙腿蹬地向後仰著飛掠出去,他打出的子彈當然是不知所終,對方的子彈卻毫不留情地追上了他,程子介頓時覺得右臂好想被一把大錘子砸了一下,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手中的槍也拿捏不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操。程子介暗罵一聲,他實在是沒什麼和人戰斗的經驗,頓時有些驚慌起來。一時間竟然忘了從小道逃跑,而是有些慌不擇路地在公路邊順著公路的方向筆直地跑去。身後的敵人卻顯然實戰經驗豐富,訓練有素,既然已經發現了他,自然不肯放過,紛紛鑽進了中巴車,飛快地追了上來。
程子介速度雖然快,但那也只是相對人類奔跑的速度而言,完全比不上踩滿了油門的車輛。更何況這條公路筆直一條,沒有什麼轉彎,路邊也是一片平原,連樹林都沒看到一片。而手臂上傳來鑽心般的劇痛,讓程子介更是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拼命跑著,但是身後的中巴車卻逐漸追近了。
媽的,這下糟了。早就知道輕易救人可能會有危險——不是,我不是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會救的,否則他們都會死。只是應該事先想好撤離的路線,也該找一輛車,他們八個人,總該有會開車的……我做事還是這麼魯莽,思考還是這麼不周密……程子介昏頭昏腦地想著,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絕望,突然前面又出現兩輛汽車亮著車燈,正對著自己的方向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