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靖風塵僕僕的踏進家門。
北方的天氣要比商城寒冷很多,看來真的要加件棉斗篷了。
「靖兒,你可回來了,你這幾日去了哪里,娘和祖母都擔心壞了。」丁氏扶著許氏走了進來,見到兒子回來了,丁氏的眼圈立刻紅了。
兒子只說有事要出趟遠門,就走了,丁氏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擔心兒子出事,又害怕是不是丈夫的事情有了什麼變化,她思來想去,憂心忡忡的。
蘇宸靖扶兩人坐下,將一個小小的灰色荷包交給許氏,「祖母,這個你拿著。」
又將另外一個稍微大點的鼓鼓囊囊的同色荷包遞給丁氏,「這個給你,娘。」
許氏打開荷包,見是一疊厚厚的小面額的銀票,她粗略估計一下,約有七八百兩,她不由吃了一驚,「靖兒,你那里來的這麼多銀票?」
丁氏也嚇了一跳,蘇宸靖給她的荷包里大約有四五十兩散碎的銀子。
「靖兒,你老實告訴娘,這些銀子是哪里來的?你沒做什麼事吧?」她嚇的一把拉著蘇宸靖,著急的問。
蘇宸靖安撫的拍拍丁氏的手,見祖母和母親一臉的擔憂,不由失笑。
「祖母,娘,你們放心吧,這些銀子是我去麻城府的時候投在一個朋友的鋪子里的,這是他給的分紅,這錢來的正正當當的,我沒做什麼虧心的事情。」蘇宸靖解釋道。
「娘,你拿著這些散碎銀子供家里的吃喝住行用,另外,長友和長更他們兩家人一直想回來,我明日就跟他們說讓他們回來吧,祖母和您總得需要人伺候,不說別的,就三房輪流做飯,娘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他們兩家人回來後。好歹能幫著家里做些活計,雖說家里現在不如從前了,咱們還是要照常給他們發月錢,不能虧了他們。」
蘇宸靖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就讓長友和長更回去和他們的家人團聚了,他們家當時的情況是用不起下人的。
「給祖母的錢就先放著,二叔、三叔不同意分家,將來咱們總要住在一起的,等爹的事情一了,咱們就要找地方安置下來,這些銀子留著將來置辦個宅子什麼的。」蘇宸靖又對許氏說。
自那日二房、三房鬧了一出後,蘇二老爺、蘇三老爺堅決不同意分家的提議,分家之事不了了之,最後還是用了蘇宸靖的提議。各房掙的錢歸入各房,各房的衣物自行添加,然後按人頭交飯錢到公中。
這樣一來,二房和三房之間也沒人再提什麼意見,就是三房的琳姐兒和芳姐兒可憐些。輪到三房做飯的時候,楊氏和曼姐兒都不動,只指揮十一歲的琳姐兒和五歲的芳姐兒干活。
還是老太太出面教訓了三老爺兩次,楊氏才有所收斂。
對于不分家,蘇宸靖雖然有些不耐煩,不過,宗族自來都是這樣。祖母還在,若是分家也會為人所詬病,況且,經過此事,他覺得蘇二郎,蘇三郎等人表現的都還不錯。最起碼都接受了他們不再是養尊處優的少爺,都願意努力的做活掙錢。
基于這一點,他覺得或許生活在一起也不錯,至少以後做什麼事情,家里人多力量大。
「那你這兩日是去了麻城府呀。我還說你做什麼去了,匆匆忙忙的,害的娘著實擔憂了一把,從這里到麻城府很遠吧,你肯定累壞了,娘去給你熱點飯菜。」丁氏從不懷疑她兒子的話,听了蘇宸靖的解釋,她松了一口氣,只要錢來的正當就好。
放松下來後,轉而又心疼兒子長途奔波勞累,也顧不得問其他事情,忙起身去了廚房。
丁氏一走,許氏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靖哥兒,你跟祖母說實話,銀子到底是哪里來的,不要跟我說什麼朋友鋪子里的分紅,這話你哄哄你娘也就是了,從你去麻城府到現在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什麼樣的鋪子兩個月能給你上千兩的分紅?」
蘇宸靖沉默不語。
許氏見他不說話,語重心長地道︰「靖哥兒,你自幼祖母最是疼愛你,但也不是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咱們家如今雖敗落了,可咱們家的家風不能倒,蘇家人什麼時候都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蘇宸靖面色一正,認真的看著許氏,「祖母,您說的話我一直都記著呢,我向您保證,這些銀子絕對來路正當,只是,請恕我不能告訴您具體的情形,祖母,您能答應我不問嗎?請您相信我,行嗎?」
許氏盯著蘇宸靖片刻,見面前的孫兒雖然黑瘦了不少,卻眼神清亮,眼中一片坦然之色。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許氏深信。
「好,祖母相信你,你不說,祖母便不問。」她伸出手來撫模蘇宸靖的頭頂,嘆息︰「靖哥兒長大了,長成了可以讓祖母依靠的男人了,祖母心里真高興,蘇家,以後就靠你了!」
久違的溫情讓蘇宸靖的心頭一暖,他在曇花中呆了幾十年,早已漸漸遺忘有親人疼愛的感覺是什麼滋味,這些日子以來,他卻屢屢在丁氏和許氏的身上感受的疼愛,喜愛和被人需要的感覺。
他覺得靈魂逐漸變的溫暖,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逐漸的和原來蘇宸靖的魂魄合為一體。
「嗯,祖母放心吧,一切有我,我不會讓您失望的。」他情不自禁的向許氏保證,「我給您的只是一小部分銀子,大頭我留下了,我重新找了門路,這幾日就去打點,應該不會等太久,父親的案子就會有動靜了,您別太憂心了。」
听到蘇宸靖說兒子的案子有希望了,許氏忍不住老淚縱橫,她人老了,丈夫早早去了,唯一的兒子又困在牢中,她再堅強的心性此刻也堅持不住了。
「好,好,祖母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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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玻璃作坊里出來,程二叔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喬公子大才啊,等我們做好了第一批紫羅蘭玻璃瓶,我程家免費送給你們,後面的價格也低兩成供貨。」
康妍搖頭拒絕,「程二叔,我就不必了,給了丹,哦,給了喬公子就行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況且我又不懂這個,以後啊我就只等著收程二叔的低價玻璃瓶就好了。」
程 遠一臉的疑惑,問程二叔︰「二叔,喬公子說的法子真的行?」
程二叔點頭不跌,高興的險些手舞足蹈,「咱們以前啊都是玻璃成型後,讓雕刻師傅用刻刀直接在玻璃上刻花,玻璃硬,只能刻一些粗線條的簡單花紋,而且刻上去的花顯的粗糙些,不夠精致。」
喬丹華點頭,「以後二叔就照我說的法子做,保準花紋精致漂亮,不過一定要在玻璃還未完全成型的時候涂上蠟,然後依照模子雕花,待花紋干透後才可以用化骨水洗掉玻璃上面的蠟,這樣留在玻璃表面的花紋就很牢固了。」
「喂,你怎麼懂的這個呀?」程 遠奇怪的問喬丹華。
玻璃在大梁雖不是稀罕東西,卻也不是什麼人家都能用得起的,知道玻璃的制作工藝的人就更加的少了,但看喬丹華在玻璃作坊內侃侃而談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這個並不陌生,或者可以說十分熟悉。
她不是麻城知府喬家的姑娘嗎?官家千金不是該自幼養在閨中,讀詩書,學女紅,習禮儀規矩的嗎,怎麼她會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些可都是匠人才懂的呀。
喬丹華看了程 遠一眼,笑眯眯的道︰「你想知道嗎?」
「想啊。」程 遠重重的點頭。
「我偏不告訴你,嘻嘻。」喬丹華抬高下巴,扭頭走了。
「你,你騙我。」程 遠恍然大悟,在原地直跺腳。
騙的就是你,讓你瞧不起我們女人!喬丹華心情愉悅的吹了聲口哨,追上前面正在和程二叔談話的康妍。
晚上休息的時候,康妍和喬丹華兩人聊起了白天的事情。
「程二叔這次也知道自己是佔了大便宜,所以才會想著給兩成的紅利,丹華,這可全是你的功勞,所以契紙你收好,以後你就是真正的小富婆了,我要多多仰仗你照顧了。「康妍同喬丹華開玩笑。
他們從玻璃作坊回來時候,天色已晚,她們都挺累的,便婉拒了程二叔設宴的邀請,沒想到回來沒多久,程二叔就讓程 遠送了一張契紙來,上面寫明每年會給他們兩成的紅利。
喬丹華想了想,便收了下來。
「好啊,我罩著你,」喬丹華一副大姐大的架勢,說完自己卻笑了,「咱們的盆景鋪子和香水坊前面投了那麼多銀子,可都是花的你的錢,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有了這筆錢,以後我們再擴大規模,就用它來投資。」
「好,听你的。」康妍也不同她爭,「這次等咱們回去後,咱們的盆景鋪子和香水作坊就可以開業了,籌備這麼久,終于能開業了。」
「對啊,天越來越冷了,很多花都調謝了,這個時候開盆景鋪子最好,香水作坊則會因為現在花少而受些限制,好在你家有個暖坊,你又會配制營養液,我想咱們的香水一定會引起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