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急急忙忙往外走,可越是急腿腳越是不听使喚,差一點摔倒。張蘭趕緊將喜多多放下,上去一把扶住呂氏,囑咐小武在家看著喜多多,不要出去,就扶著呂氏往前院而去。
兩人剛出了院門,胡鶯鶯的叫聲戛然而止,呂氏不知是怎麼回事,越是著急。看見已有人往喜三根家方向跑,呂氏越發催著張蘭快一點。
等到了喜三根家,門口已經圍了一些人,村民們見是呂氏和張蘭,自覺給二人讓出一條縫,讓二人能進得去。
兩人急匆匆進到里面,就見喜三根手里提溜著一只大木桶,滿臉氣憤的看著地上。順著喜三根的視線看去,只看見一個人渾身透濕趴在地上,由于那人的頭被高大的木馬擋著,看不清到底是誰,衣服那明顯被燒過的痕跡,顯示出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根,這是怎麼啦?」呂氏由張蘭扶著繞過木馬,一邊著急問喜三根。
「鶯鶯身上著火了。」喜三根答道,語氣不善,且情緒低落。
看著頭發已經快燒光的胡鶯鶯,呂氏焦急問道︰「好好的身上怎麼會著火。」
張蘭看胡鶯鶯被燒的那副慘樣,一陣心悸,小聲道︰「大嫂,現在要緊的是趕緊將鶯鶯弄進屋去,這樣會生病的。」
一句話提醒了呂氏,呂氏催著喜三根抱胡鶯鶯進屋,又問院門口看熱鬧的人,有誰知道令狐郎中的去處。花嬸子的大兒子花清明,說是他今早去山上摘野果子,還踫到令狐郎中在采藥材,呂氏便央求他去請令狐郎中來。
胡鶯鶯平時在村里得罪人不少,她除了跟花嬸子走得近,其他的就再沒什麼關系好的人,所以遇到這事,也沒人願意幫她,喜三根將她抱進屋子後,院門口看熱鬧的人便走光了。
在等待令狐郎中來的時間內,呂氏問喜三根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好好的胡鶯鶯身上會著火。喜三根黑著一張臉不答,呂氏沉下臉,講喜三根要是不說,往後就再也不管他的事,喜三根這才說出了原委。
喜三根自從將樹根搬回來,就一直放在院門的門樓下,太陽曬不著,雨也淋不到。
每日里有空便刻木馬,忙活了兩三個月,喜三根今日才算將木馬雕成。因大嫂講過樹根很香,讓他不要丟掉刻木馬剔除下來的多余部分,哪怕是木屑也要留著,好裝在包袱里,放在屋內,進了屋里就可聞到香味,就算是給屋子燻香了。呂氏和張蘭都喜歡聞那樹根的香味,覺得聞著那味,渾身都舒服。
雖然一直沒有聞到過大嫂所說的那個香味,不過只要是大嫂講的話,喜三根都听,雕完木馬後,便找了個大包袱,將碎木屑包起來,又將廢棄的樹根拾撿到籃子里,準備先將包袱和籃子送到後院,再回來拿木馬。
剛出了院門,喜三根忽然覺得肚子痛,顧不上放下手里的東西,他急急跑進茅房,將手里的東西放在茅房的地上,就開始蹲便。
等他站起來系好褲子,一抬頭,看見胡鶯鶯拿著一根燒著的木棍,正在往木馬身上戳。喜三根大喝一聲,胡鶯鶯下意識扭過頭來看,這時忽然一陣大風起,木棍上的火苗一下子竄到胡鶯鶯身上,她的頭發也燒著了,立時慘叫出聲。
此時不是追究胡鶯鶯燒木馬的時候,喜三根快步跑進廚房,提起地上裝滿水的木桶,緊趕著將水潑到胡鶯鶯身上,喜三根潑水潑得急,水又多,胡鶯鶯支撐不住便撲倒了,而後就沒了聲音,再然後就是呂氏和張蘭看到的情景了。
沒有等多久,令狐郎中就跟著花清明匆匆而來,給胡鶯鶯診脈後,令狐郎中回避,由呂氏和張蘭查看胡鶯鶯身上的傷勢。
胡鶯鶯臉上沒有燒傷,應是火沒有燒到她的面部,反而是摔倒在地時面部朝向地面,所以臉上的踫傷較嚴重。給她月兌衣褲時,衣服沾在身上月兌不下來,呂氏用剪刀將衣服剪開,而沾在皮膚上的衣服碎片卻不知該怎麼辦。
「我來。」喜三根話音落,胡鶯鶯身上的衣服碎片已經被他很利索的揭下來。
呂氏埋怨他︰「哎喲你慢點,你這樣弄,傷會加重的。」
「重就重,死了才好。」喜三根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怒氣。
隨著喜三根過于粗魯的動作,胡鶯鶯嚶嚀一聲慢慢睜開眼楮,呂氏趕緊問她感覺怎麼樣,胡鶯鶯疼得直哼哼,閉起眼楮不講話。呂氏氣她用火棍燒木馬,也就不再問她,讓喜三根又月兌了她褲子,將她渾身上下看了一遍。張蘭在喜三根揭胡鶯鶯身上的衣服碎片時,就已經退開在一邊。
上身的燒傷嚴重,沒有幾塊好地方,隨著喜三根揭去衣服碎片,那個地方的皮膚也連同一起被揭了去,即使皮膚沒有被揭掉,那傷勢也是慘不忍睹。倒是沒有燒傷的地方,兩個膝蓋青腫,是撲倒時磕的。
檢查完,呂氏給胡鶯鶯身上蓋了被子,也不管胡鶯鶯因被子摩擦皮膚疼得直抽冷氣,向避在外間屋的令狐郎中講了傷勢。
令狐郎中再一次給胡鶯鶯診了脈,呂氏問︰「怎麼樣?」
從藥箱中拿出一個蒙著油紙的小瓷壇,令狐郎中將小瓷壇遞給呂氏,道︰「無甚大礙,听花清明講了是著火,我來時帶了些自配的燒傷藥膏,搽上些時日便會好。」
「會不會留疤。」呂氏還沒接話,胡鶯鶯倒是先開了口,因說話牽動臉上的傷,更是疼得哎呦哎呦的哼哼。
令狐郎中沒有回答,只管收拾藥箱,胡鶯鶯又問了一遍,令狐郎中這才答道︰「樹能活千年,必是有上天庇護,即便只是樹根,內里也是有靈性的。」
卻是答非所問。
說完,令狐郎中背起藥箱便要走,胡鶯鶯心里有鬼,沒再講話,倒是張蘭好奇,問道︰「這樹根的靈性,與是否會留疤有何關系?」
令狐郎中笑著搖頭,反問道︰「多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