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道︰「小武,你是伯娘看著長大的,你和多多自小玩得來,你對多多的愛護,伯娘也看在眼里,你爹娘曾經提過,要給你和多多定親,這事你也必是知道的,你祖母反對你和多多來往,你也必是知道原因。
你跟多多一塊長大,對多多性情的了解不比我少,多多看似呆傻,實際聰慧敏感,不是一般的懂事,有事都藏在心里,她心里有多苦,你應是知道。
你若是真愛護多多,往後就不要再來找多多,潛心讀好書,將來取得功名時,若你還喜愛多多,再來找多多,到時你和多多都已長大,行事會便宜許多,少了諸多限制。」
董小武低頭不語。
呂氏嘆口氣,接著道︰「這事我跟你爹娘都已講過,你爹娘想法與我相同,小武,我們這樣做不是為拆散你和多多,而是為你倆的將來少些波折。多多雖懂事,畢竟還小,會鬧情緒,你是哥哥,讀聖賢書,必會心智堅韌,等你將來功成名就,再來給你多多妹妹幸福。」
董小武沉默片刻,小聲道︰「伯娘,你不用再多講,你的意思我明白,從今往後我會忍住來找多多妹妹,潛心讀書,等我考取功名,必會迎娶多多妹妹,再不讓她受苦。」
他聲音小,說的話呂氏也听不清,不過呂氏一直在注意他的神情,他說話時的嘴巴開合,呂氏一眼都沒有錯過,明白他應是應了自己的話,心下松了口氣,點點頭。
「伯娘。」董小武頓了一下,湊到呂氏跟前,對著呂氏耳語道︰「伯娘,多多年紀還小,隨著年歲增長,很容易忘掉以前的事。在取得功名前,我忍住不來找多多妹妹,可伯娘也一定記得要常對多多妹妹提起我,我怕多多妹妹會忘了我。」
這番話呂氏听清楚了。拍拍董小武的胳膊道︰「就是你不講,伯娘也會如此做,小武對多多真心愛護,只有將多多交給小武,伯娘才放心,伯娘不會讓多多忘了小武。」
「伯娘,那我走了,我這就回去讀書,將來必不負多多妹妹。」董小武給呂氏磕了三個頭,很是堅決的離開了喜家。雙胞胎兄弟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離開了。
董小武一走,呂氏深深嘆了一口氣。
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自己能護得了多多一時是一時,自己還不知能不能活到多多長大,即便能活到那個時候。恐怕那時的自己腦子已糊涂,哪里還記得了這許多。
滿心悲情與壯志的董小武,沒有注意到,他路過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樹時,樹上有一蛇兩人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走出院子,走過門外的大槐樹。一直到拐過路彎角,以樹冠的高度再也看不到他為止。
喜多多跟著喜三根去摘綠豆,太陽才剛沒冒頭多久,喜三根就怕喜多多曬著,催她趕緊回家,喜多多不肯走。喜三根便哄她回家拿水,說是自己忘了帶水,這會兒渴得厲害。
其實,喜三根是故意沒有帶水,就是為當借口將喜多多支回家。佷女能少干會兒活也行呀,這個怎麼慣也慣不壞的佷女,讓他心疼得緊。
喜多多到村口的時候,筆勤也剛好騎著馬從鎮上來,從後面趕上了喜多多。筆勤將馬韁繩解掉提在手上,隨馬兒自己去找野草吃,他跟喜多多一塊進了村子,
「筆勤哥哥,你的差事辦完了?」
「是,大小姐,我已回來兩天。」
「那你還出去嗎?你這次離開的時間可不短。」
「四爺暫時未有要遠行的差事派給我。」
「筆勤哥哥能不能給多多講講外面的事情,多多很是好奇呢。」
「四爺吩咐,我這次回來,可在村里呆幾日,大小姐想要知道什麼,也不急在這一時,大小姐從地里回來,必是又熱又累,還是先回家歇息要緊。」
「哈哈,筆勤哥哥,多多發現你變了許多呢。」
「哦?哪里變了。」
「話多了,臉也沒有那麼冷了,是不是要成親了,我四叔要成親時,就是這個樣子。」
「呵呵,我這次差事辦得順利,心情好而已。」
「筆勤哥哥看起來跟大武哥哥年紀差不多,筆勤哥哥成親沒有?」
「大小姐,我成親的事先暫時不理,听四爺講,大小姐的豬豬丟了,小花蛇也不見了,大小姐是否還想要養什麼寵物,我給你去找。」
「不用了,伯娘講過,人和人相識是緣分,人跟寵物之間也是,不用特意去尋。」
「大太太講的是,那便隨緣吧。」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到了喜家前院的胡同口,喜多多忽然快步閃進胡同,緊貼牆躲在拐角處。筆勤不明所以,卻也緊跟著閃進去。
躲好後,喜多多探頭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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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外看,筆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董小武領著董文卓和董文悅從董婧家出來,董小武蹲下小聲給雙胞胎兄弟說著什麼,兩個小的邊听邊點頭,而後三人朝喜多多家走去,雙胞胎兄弟徑直進了院門,董小武則貼身在門樓外。
筆勤輕抿嘴唇,低頭瞄了眼喜多多,又接著觀察胡同外的動靜。
董婧昨天跟蹤喜三根回來後,剛好踫到花芒種從喜多多家往外搬東西,她告訴花芒種,喜三根是去了喜家墳場,花芒種只是點點頭,未有任何的其他表示。
喜三根去喜家墳場干什麼,凡是知道喜家事情的人都明白,他心里一直沒有放下張蘭,即使張蘭已死了一年。
有時候,死人在一個人心里的分量,比活人更重。
回到家後的董婧,似乎有了心事,一會兒愁一會兒笑,大熱的天不呆在屋子里,反而在院子里走來走去,還不停地往外跑,素素問她怎麼了,她只說以後你就知道了,弄得素素一個勁埋怨。閨女大了,有事也不再願跟娘親講。
董小武哄著雙胞胎兄弟探听喜多多的消息,他自己站在喜多多家院門口,董婧便站在自己門口看著。呂氏將董小武叫進去後,董婧挪到了喜多多家門口。
呂氏說話的聲音不小,即便她是在屋里,董婧在院門口都能听到,也才听了幾句,她趕緊進去將董文卓和董文悅叫了出去。
小孩子不懂事,要是將呂氏的話傳了出去,又是一場風波。
她不能保證別人不會听到呂氏的話,但最起碼這話不能從自家傳出去。
董婧領著雙胞胎兄弟急匆匆回了家,喜多多從胡同拐角出來。和筆勤一起回了喜家後院。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進門就大聲呼喊自己回來了,而是放輕腳步徑自到了呂氏屋門口,靜靜听著屋里的談話,筆勤則站在院門口守著。
由于呂氏耳背。喜多多和書悅幾人只要進了院門,就會特意提高聲音說話,以讓呂氏注意到自己回來了,免得突然出現在呂氏面前,將呂氏嚇著。
董小武的聲音小,呂氏听不清,喜多多可是听了個清楚。就是董小武後來對呂氏的耳語,喜多多也一字不落的听了個完整,因為董小武耳語的對象是呂氏,聲音太小呂氏根本听不見。
在董小武磕了頭往外走時,喜多多急著找地方躲,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筆勤見狀,飛身過來抱起喜多多便上了樹,正好和小花蛇來了個面對面。
一直到看不見董小武,喜多多身子萎頓下來,筆勤輕撫她的背。以示安撫。
筆勤的耳力好,呂氏嗓門又大,在跟著喜多多躲在胡同時,呂氏在屋里的話他就听見了,還有董小武給雙胞胎兄弟出的主意,所以他比喜多多知道的過程還要全。
有關于董小武祖母排斥喜多多的事,喜四根向他提過,董小武纏著他要拜師的那段時間,有時也會在他跟前說起兩家之間的事,有訴苦,也有回憶,所以,呂氏和董小武之間的話,他完全明白。
蛇的听力差,呂氏的話阮連听清了,董小武的話他一個字都沒听見,不過他也不在乎,管他董小武說了什麼,他就是看不上董小武這個人。
此時看見喜多多精神萎頓,阮連更加對董小武不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心上人為自己傷心,這個小男孩該是多沒有用,在他生活的上古時代,這樣的男人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阮連爬到喜多多身邊,朝喜多多擺動蛇信子,這是他安慰喜多多的方式,雖然他不會說話,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喜多多還是明白了他各種舉動,以及蛇信子不同擺動方式包含的意思。
喜多多沖阮連強笑道︰「小武哥哥講得對,我年紀還小,長大了可能就不會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你不用擔心我,既然不記得,自然就不會影響我太久,這事很快會過去。」
一般的蛇是怕人的,不會主動攻擊人,反而是感覺到動靜就會逃跑,看這條蛇的外形,應是屬于這種蛇,在自己抱著喜多多突然出現在這條小花蛇面前時,小花蛇不止沒跑,反而抬頭看向自己這邊,以筆勤多年養寵物的經驗判斷,這條小花蛇就是喜多多曾養過的寵物蛇。
冷血動物也是有感情的,他的烏龜就是如此,筆勤有片刻的恍惚。
小姑娘竟然對著一條蛇自言自語,即便是曾經飽受屈辱的筆勤,也不忍心看下去,將頭扭到一邊,而後抱著喜多多飛身下樹到了院門口,將喜多多放下。
「伯娘,我回來了。」喜多多大聲喊,裝作才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邊喊邊往廚房走︰「三叔走時說帶了水,可要喝水時,才發現他忘了將水罐放進籃子里,我回來拿水。」
筆勤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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