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殺人嗎?
這是白名鶴問萬雪兒的第一個問題,萬雪兒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到了廣東,白大人就知道了。」這時,白名鶴才反應過來。萬雪兒是一直稱呼自己白公子,今天倒是給改口叫自己白公子了。
這幾天就要離開,要談還有的是時間,白名鶴擺了擺手︰「今天不談了,你們好好聊聊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
白名鶴離開,萬雪兒心中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清荷卻開口說道︰「少爺以前說我是禍水,這長像就是用來禍國殃民用的。其實少爺這樣的,才是禍心的。一听到要回去,我真的是很緊張,不知道如何面對夫人,也不知道如何面對懷玉那丫頭了。」
提到懷玉,萬雪兒心中閃過一道光。
她隱約可以感覺到懷玉的身份不普通,因為在東廠特別需要保護的名單上,就有懷玉的名字,級別很高,就是那種保護的人可以死,但懷玉卻連傷也不能受的級別,這樣的人,在大明不超過三十人。
白名鶴的名字,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加進去的。
白名鶴原本是要看那幾個被自己關起來的地痞,可走到側院門口,听到兩個守門的軍士在感慨,他們都是樊良的人,曾經參加過土木堡之變的。說的無法是感激聖恩之類的話,反倒是沒說白名鶴半句好。
模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白名鶴一轉身大步往書房走。
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讓白宏去安排準備進宮,自己則寫了一份奏本給帶上。
這已經天黑了,明天就是大朝會。這個時候連夜進宮,整個白府上下沒有一個敢有點半放松,光是白名鶴全身上下的官服都給檢查了四次,夜里進宮,就算能進得去。也怕身上帶些什麼違禁的東西。
別說不怕,今不怕,不代表可能留下一個把柄,留下一個隱患在那里。
讓白名鶴意外是的,原本為了準備明天早朝要大展宏圖的大明皇帝朱祁鈺,已經下旨今夜不要任何妃子,而且要早早準備睡覺,听到白名鶴深夜求見,連原因都沒有問,立即命令,準備夜宵,帶白名鶴進南書房。
白名鶴進了南書房,朱祁鈺一臉冰冷的坐在御座上︰「白名鶴,朕已經入睡。你沒有一個讓朕滿意的理由,你就去太和殿門口守一夜門吧!」
白名鶴跪禮後,直接就沒有站起來︰「萬歲,臣深夜進宮。只求一個字,‘烈’。烈,代表著正真,為正義而死難。臣以為,為大明而戰,而戰死沙場之普通軍士,死一人,賜一個字,一字頭十年十畝田人一丁免稅,以養育幼子之說。次十年,十畝田免稅無丁,後十年起,只要家中依然有人從軍,永免五畝田稅,所差賦稅,每年戶部來找萬歲結算,由內庫轉戶部,給這些人交上賦稅!」
朱祁鈺不是小孩子,白名鶴這將這個講完,他就大概明白白名鶴想干什麼了。只是細節還沒有想清楚。
「白名鶴,你要什麼?」
朱祁鈺問的是白名鶴要什麼,可事實上,這些都不是白名鶴要的,而是白名鶴作這件事情,可以得到什麼?
「萬歲,一支戰損九成亦死戰之師!」白名鶴跪伏在地上回答著。
「白名鶴,你要什麼?」朱祁鈺站了起來,大聲的喝問著。
「萬歲,臣要橫掃天下。萬邦臣服……」白名鶴跪伏在地上大聲的回答著。
「好,朕給你!」朱祁鈺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個大明皇帝激動到甚至想立即就提劍上戰場,白名鶴是在收賣人心。用清流的話來說,這可是誅心的罪,可朱祁鈺卻從白名鶴一次次的作法之中,實實在在得到了好處。
論民間的支持率,這個詞還是白名鶴教給他的。
東廠秘密的調查過,民間傳聞之中,已經在說,他這個皇帝好。大明一定會中興!
「萬歲,明天大朝會。可否講那些軍士獻表也用列入其中,要作就把聲勢作到最大。萬歲,臣算過一筆賬,大明現在有七百萬頃田。十萬烈士,也不過百分之一多些,而且臣眼中根本就不在乎這點田地里的賦稅,就算整個大明的……」
白名鶴說到這里,給停下了,有些話現在說有些早。
朱祁鈺卻不放過白名鶴︰「說下去!」
「臣有罪,臣狂妄!」白名鶴先把自己搞干淨,絕對不能粘了麻煩了。
「說!」朱祁鈺都忍不住笑了,白名鶴還真的是小心翼翼的。
「臣斗膽,臣想說的是,就算整個大明的田稅。臣都不在乎,縱然沒有海貿,三十年內,區區一點田稅在整個大明而言,就是對大明子民的恩賜!」白名鶴原本想說,那就是點殘湯,可這話有點過了,話到一半收了回來。
朱祁鈺點了點頭,他幾乎就信了。
「請萬歲夜傳兵部尚書于大人覲見,這件事情由臣當著萬歲的面對于大人講,于大人為人正直,有些話還是由臣說好一些。在等于大人的時候,萬歲可以先去休息一下,臣在這里詳細的寫一份計劃。」
「不用休息,朕要問你。你對蘇祿那里的事情給朕詳細說一說。(蘇祿就是後世的呂宋)」
白名鶴原本也是打算匯報這件事情的,只是一直認為還不到時候。這會既然大明皇帝問了,自然是要回答的。
先看了看四周,白名鶴這才注意蔡公公竟然不在,伸手沖著那幾個太監宮女揮了揮手。太監宮女倒是識趣,趕緊排著隊的退了出去。
朱祁鈺沒有責怪白名鶴這越權的行為,只是想著可能接下來的話,很機密。
「萬歲,臣給你報幾個數?」
朱祁鈺示意白名鶴等一下,親自準備了紙筆,白名鶴在旁邊給磨墨。眼下白名鶴這個磨墨的水平依然沒有提高,還只是停留在把墨條加上水變成墨汁的境界上。
「萬歲,麻,非常好的細麻。這東西在海水里都不會糜爛,粗的編繩子,細的制衣。蘇祿那里,一年隨便伸伸手,一百條福船天天不停,也拉不完。至少有三百萬擔的量,而且全是精麻,外面的粗料都扔掉了。」
朱祁鈺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汁滴到了紙上。白名鶴解釋到精麻他知道,那是去了許多雜質,直接就可以用于織衣的級別,三百萬擔呀。大明有多少織戶,也織不出這麼多麻布。按現在的市價,一擔再便宜,白名鶴這也是至少二千萬兩銀子的利。
白名鶴不經意的笑了。他已經讓大明皇帝見到了銀子的好處。
二千萬兩,你皇帝不動心。那我白名鶴還有。
「萬歲,這只是其中一樣。還有更大的,蘇祿有一種果子,提煉出來的油叫椰油。這東西吃起來味道至少臣不喜歡,可卻有三大用處。一,護牙、護發、護膚。二、一般刀傷、燙傷、燒傷、蚊蟲咬傷等皮膚疾病涂抹椰子油能快速地愈合傷口而不發膿,且不容易留下疤痕。三,制作高擋胭脂,女人美容的好材料。」
「當真,可治傷?」
「萬歲,他們初期沒有。這個榨油卻需要臣去辦,一年之後,每年十萬桶不是問題。」
白名鶴說的桶,就是大明用的大木桶,這一桶不可少,按現代的重量,至少有三四百斤重,這東西的價值有多少白名鶴也不知道,可听到治傷一說,朱祁鈺很感興趣。
「萬歲,還有更貴重的。」
白名鶴賣了一個關子,還特意四下又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萬歲,他們有二十億石黃金的金礦!」朱祁鈺手上的筆啪嗒一下掉了桌上。
剛才朱祁鈺還在思考,白名鶴這麼作,是不是算入侵屬國,欺負小邦呢。朱祁鈺真正要面對的卻是滿朝文武,白名鶴說的這些錢數已經讓他極為動心,甚至考慮到借助一些外力與文官集團對抗。
可當听到黃金之後,朱祁鈺真的嚇了一跳。
「白名鶴,你再給朕說一次,有多少?」朱祁鈺感覺自己都喘不上氣來了。
「萬歲,臣飽讀詩書,查閱過大量海外的文獻。推測出來,他們有銅礦差不多幾百億石。金礦至少有十七億石。當然了,挖礦不容易,這些能挖出……」白名鶴還沒有說出,能挖多少出來,朱祁鈺就已經給這件事情定稱了。
朱祁鈺語氣堅定︰「白名鶴,能挖出千分之一,就是巨資。百分之一,就頂上大明百年國庫,只是這件事情,你要慎重,再慎重。」
「萬歲放心,當然是一步一步來,大明是去幫助蘇祿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幫助他們對付外敵入侵的,等時機到了,讓他們成為大明的一個省。那時候再慢慢的去挖金子!」白名鶴報上了自己的計劃。
朱祁鈺心說,你是儒家子弟呀,怎麼這麼無恥。
不過,這個無恥朕喜歡。
沒有人可以抵抗一座金山的誘惑,就是皇帝也不行,蘇祿金礦儲量千分之一,也是幾百萬石,這個數量足以嚇死許多人了。
于謙連夜進宮,看到南書房門前禁軍戒備森嚴。
而他被守門的太監領進書房,看到在御案前頭頂著頭,不知道在商量什麼的皇帝與白名鶴之時,于謙驚的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了。是高呼行禮,還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真正是左右為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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