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當場就給散了,誰這會還有心情喝酒呀。特別是大同各衛所的指揮使,他們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為什麼這里會有三位總兵官,而且還有多余的幾萬軍士,原來是換防,出擊之後,保證兩鎮不失。
開武庫,整甲,磨刀,選兵。
還在排隊領糧的普通的軍士,只見各衛所、千戶所、百戶哨。都有全身穿著紅衣,騎著軍馬的傳令兵進了各所有的主營。
「殺一人,就是二兩銀。可殺人不如活捉的利大,捉一人就是三兩。距離這里不足四十里,就有兩個部落。一個估計有五百人,羊至少也有十萬只以上。另一個是千人的大部落,羊不會少有三十萬只。」
幾個千戶接到命令之後,趕到自己上峰所在的衛所大營。
指揮使們還沒有回營,在派人下達命令之後,正在和郭登商議作戰的方略。其實另外兩總督也在這里,他們在劃分河套的區域。將其分為上下三路,又細分為大塊。第一次出擊,先掃平長城外百里範圍內的部落再說。
他們算的是戰略。
千戶們則算了小賬。
「十萬只羊,如果不給自己留。全部交公,就可以換到五千兩銀。或者一萬石糧食。一個千戶所就立即可以過一個富年了。再加上殺死,或者是活捉的人。還有馬匹等。一個小部落他們實際就可以到了不低于二萬兩銀。」
「上面卡一部分,我們也有上萬兩銀的實落!」
一位千戶很滿意自己的計算。
另一位千戶卻說道︰「通報上說,上面不卡。這些是實發的數字,至少上面的人有什麼賞賜,就不是咱們知道的。」
「當真?」
「應該假不了,李巡撫與年巡撫都是眼楮里不揉沙的人。而且幾個總督大人,他們要的是功,不是這些小錢。听傳信的說,出錢的那位說韋力轉是沒見過世面的窮鬼。這話我倒是听到傳聞,那位隨便拔根毛,都比韋力轉腰粗。」
「那,挑精銳準備開打?」
「打!」幾位千戶商量好,立即各位安排親信回去。每個千戶所怎麼也能挑出幾百精銳的主戰人員,其余的人只當是輔兵,負責拉貨。
至于說。到了千戶所怎麼分,白名鶴沒有提過,就是于謙都不會為這種小事操心。
有李秉與年富在,這些千戶們就算給自己扣一些,也不會太過份。
當各指揮使回到主營的時候,營里已經是全員動手。軍戶之有丁,有民。這一次不光是有軍丁在整備,軍戶們開始殺豬宰羊,打開糧倉整干糧。婦人們圍在一起開始修補鎧甲,就是許多半大孩圍在一起,在大石頭上磨箭頭。
「這一點,不容失!」一位衛所指揮使感慨了一句。
另一位卻說道︰「發動一衛的兵力。五千多人圍殺一個千人部落。有心算無心,這要是敗了。我們這些人就只有自己把腦袋割了去請罪。這一次,整個大同鎮可能會派出不少于五萬人,為期一月,估計掃平河套至少五分之一!」
整個大同,連續三天時間,最多的一個聲音就是磨刀的聲音。
無論走在那個衛所,都可以听到連綿起伏的磨刀聲。更可以聞到陣陣的烙餅香氣。還有蒸米糕的香味。
三位總督、兩位巡撫。在大同巡視了幾天,就是年富都感慨的說道︰「大明軍備,多少年沒有見到這般士氣高漲這情景。幾位都督定要加倍小心,許勝不許敗。更是要作好,萬一瓦刺反撲的應對。」
「年大人放心。于公已經有了算計。我們在月之前先把河套掃一遍,河套沒有了瓦刺人,也就沒有了敵軍先鋒。河套就重新變成了一個緩沖之地。如漠北軍力南下,對我軍反而有利,加之士氣高漲,讓他們有來無回!」
郭登是一個儒將。思考的比較深入,他的話年富還是認可的。
「我們這時是小打小鬧。白名鶴在廣東這會才是在陣式,听于公講過,白名鶴那邊南海龍王親自掛帥。萬里海疆之內,不服教化的全部踩平。听說,光是海匪就幾萬人,海匪這幾十年來搶劫的財寶,軍分不收,全部用來賞賜軍士。」
許貴這話還有一層意思,南邊海里也在打,北方不能失了陸戰的顏面。
沒有錯,北方的這邊的動員令作得不錯。
可南方呢。
白名鶴的春暉園迎接的第一批客人就是廣東十二衛,十二千戶所的指揮使、千戶。當然還有都司衙門的高級武官們。白名鶴坐在正的位置,楊能與鄧海龍坐在兩側。
白名鶴正指著一副粗糙無比的南海海圖大喊著。
「這里,瓊海衛往南,三百里,有一個小石頭也要標清楚。這三百里是瓊海衛的近海衛區,任何一條船也不許靠近。敢靠近的就殺。」白名鶴用力的拍著地圖,把地圖後的木板拍的啪啪作響。
「小白,那里鳥都沒有半只,瓊海衛不服。要求遠航西沙,掃平西沙的海匪!」
「放屁,不服也得服!」楊能一拍桌,怒喝一聲。可馬上又轉頭對白名鶴說道︰「小白呀,這種貨色斗大字不識一筐,你給他講道理沒用。不用實際點告訴他,守著有什麼用。」楊能倒是玩了一個花。
白名鶴的面也給了,可又要求白名鶴說出細節。
白名鶴沒回答,只是從窗戶往外看看。
「小白呀,這里沒有外人。有也是東廠你的人!」楊能補充了一句。
白名鶴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個計劃我原本打算放一放的。等秋收之後再執行,但眼下需要的是清場,這里不能有外人。所有的人必須是軍戶,軍戶的來的田租出去種。瓊海衛所在的地方是塊寶地,好好修整的話,一年……」
白名鶴說到一年,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兩百萬擔!鹽!」
白名鶴一句話,驚的在場的三十多號大男人驚的連喘氣都不會了。屋內鴉雀無聲!
「這個投資不少,鹽田也要分為數層,要的人力也不少。所以急不得,眼下咱們手上也沒有這麼多銀,而且那里海匪挺多的。一次海匪襲擊,就至少讓幾萬畝,甚至幾十萬畝鹽田絕收。」
「小白,你就說。那里依你的看法,可以劃出多少鹽田來!」楊能心說,別是你白名鶴計算錯誤。
海南不是沒有鹽場,有!
早在宋代的時候,就有一個鹽場。是福建那里的鹽工逃難過去,後由當地官府建成的。叫洋浦鹽場,大約有七八百畝鹽田。
「十萬畝以上。如果人手足夠,可以建鹽田二十萬畝。」
「一畝鹽田每年四十擔,二十萬畝就是八百萬擔。小白你說二百萬擔,還真是謙虛呀!」楊能笑話了白名鶴一句。白名鶴卻搖了搖頭︰「大鹽田,一個人要照顧好幾畝,甚至十幾畝。產量不會于小鹽田相當。二百萬擔也純利。大明一擔鹽的稅是二兩二錢銀,這就是四百萬兩的收入。如果有私下走鹽,這個利……」
白名鶴沒再說下去,京城一斤雪鹽的零售價是三錢銀。
「此事不許再提,瓊海衛,給你們兩個月時間,肅清島南三百里水域一切。所需要修船、造船的費用,列個單報上來。」
給瓊海衛吩咐完,楊能又對白名鶴說道︰「這個鹽田之利,廣東要留下一半!」
白名鶴伸出一指小手指︰「這點小利,我白名鶴一錢銀也不要。只是到時候我用鹽換些東西,照價付鹽錢就是了。一擔鹽三兩銀,連鹽稅我都交上了。」
楊能一擺手︰「不可,你不要我們也不敢要。你要,就是代表萬歲在收銀。你不要,這鹽田就是殺人的刀。所以此事不用再議,你推不掉也拒絕不了。」
「好,此事後議。先掃平這些海匪再說。」
白名鶴只提要求,楊能分配任務。
依現代海域來計算,白名鶴要的就是整個南海的清掃,範圍比後世的現代還能更大一些。更重要的是,白名鶴要求一份詳細的海圖,必須詳細的標出所有的島的位置,還要有安全而快速的航線。
「小白,要人頭還是要活口?」劉名軒敲了敲桌示意其他人閉嘴,這才開口問道。
「那些海匪能干什麼?」白名鶴心說,自己手上有大明水師的正經部隊,要那些三流貨色有什麼用。
劉名軒卻搖搖頭︰「有用。先說厲害的那些,往死里打,打不死就能給你听話干活。有些事情咱水師也不怎麼方便,特別是抓活口這種事情,水師也要顧忌名聲的。那些不用的,打發去挖礦也行,關于鹽田干活也行!」
白名鶴沒有說話,他在思考這事情的可行性。
要說起來,廣東都司的人對自己實在給面,這種事情還讓自己點頭。
劉名軒又說道︰「我回來之後就听到一個消息,花無期敗了。不是敗了劍上,而是拳腳功夫敗在江湖上人稱石羅漢的凶人手。這些人,你有多少海匪也能打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