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名鶴打翻了樊良的杯,樊良一下就跳了起來,立即從靴里拿出了匕首。
興安的視線也放在那位用毒高手上,可那位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方書強自鎮定。而方琴卻是一臉從容的站了起來︰「大人莫非以為這有毒,是信不過我們方家,還是欲加之罪!」方琴倒是剛烈,拿起一只杯放在手上。
白名鶴一臉平靜的看著,其實心卻是作著強烈的斗爭。
當看到方琴將那杯放到嘴邊之後,白名鶴將眼楮閉上了,心一痛。開口說道︰「也罷,這樣的死法對于你來說是一種幸運,至少不用受辱。去吧,這世上本也沒有你立足之地了,與其在萬般凌辱之苟活,不如此時留著一腔忠義死去!」
方琴驚的全身在顫抖,坊間傳聞,白名鶴知識廣博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來不假,白名鶴已經看穿了這一切。
銀牙一咬,方琴猛的將那一大杯果汁灌進了嘴里,也沒有擦嘴直接開口︰「白大人,求給小女一個明明白白的機會,這個方法小女敢說天下間無人能知。」
「也罷,砒霜最早上道門煉丹師所制,但食物之也有合成砒霜的辦法。你為了增加成功率,這桌上無論是是蝦,還是蟹,原本就含有一種少量的物質。這物質與水果之的另一種對人有極大好處的物質合在一起,就是致命的砒霜。」
方琴笑了,臉色蒼白的笑了。
「坊間傳聞,白大人見識巨世無雙,小女服了。白大人是好人,可我們方家卻有不得不殺你的理由。小女本打算黃泉路上給白大人為奴為婢,可惜……」
「你很高明,這蝦與蟹,你事先用雄黃水養過,就是為了增加那種物質的含量。而你選的這種水果,名為刺梨。是抗壞血的上上之品。本官最喜歡的水果之一,這刺梨之那種物質的含量,是隻果的數百倍。可以說這兩種按今天的量吃下去,就是我也無解。」
樊良嚇的臉色蒼白,他這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道。
毒在胃還有一個合的過程,方琴此時距離死亡至少還有半個小時左路。
白名鶴開口問道︰「想給你家人一個安樂的死法,賬本交給本官。本官為廣東百姓問你們討,而且保證此事不再追究下去。這府的僕役本官也不會再追究,但此事卻是公布天下。畢竟你們對本官下的死手。」
「白大人,如果早知有你這樣的英杰。我願付出一切。賬本就是在我床下,挖下五尺深,就有一個活板門。」方琴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興安身旁的一個武者要動手,卻被興安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興安知道,有賬本比下狠手抓一堆人好多了,這一套賬本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抓人卻未必。甚至會引出一些小麻煩來。
「到你了。」白名鶴的語氣平靜,可心卻在滴血。
他這是在殺人。實實在在的殺人。
方書跪下磕了一個頭︰「謝白大人!」說罷,也端起一杯喝了下去。
此時,讓白名鶴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服侍的幾個丫環瘋了一樣撲上桌,抓起桌上的蝦還有那果就往嘴里塞。還有的將自己的香囊解開,將雄黃直接吞下的。
白名鶴背過身去,他不忍心看這一幕。這幾個丫環是在求死。
興安嘆了一口氣︰「都是忠僕呀。給他們準備幾口棺材,還有你,看清楚了。」興安最後一句話是給那位用毒高手講的,那高手有幾份尷尬,因為他想不到還有美食產生砒霜的辦法來。
白名鶴這時已經出去了。往方書的書房走去。
興安身旁的一位武者已經發出信號,大量的人馬正在包圍方府,樊良也發出信號,叫自己的人過來,可樊良卻沒有離開這屋,而是與興安、還是有那位用毒的高手一起看著,看著方書慢慢的死去。
「都督,是砒霜的毒性。幾個丫環也一樣,而且從死去的狀態看,服下去的量不算少。」
興安抬手就給那用毒高手一記耳光︰「廢物!」
「屬下……」那位用毒高手連辯解都不敢,如果不白名鶴,樊良已經是尸體了,就是興安也有危險,還好興安不喜歡果汁這一類的東西。
站了起來,氣呼呼的給那用毒高手又是一腳︰「再出錯,雜家廢了你!」
興安來到書房之後,白名鶴正將筆放下。
「白名鶴,你果真不凡!」興安也是感慨呀。
白名鶴指了指桌上︰「我很喜歡吃,但有些東西確實不能隨便吃。我把記憶之,不能混吃的食物寫了出來,造成了結果也寫下了。其必死的只有三種,其余的會傷人,但肯定不致死。」
興安快速的看了一遍,拍了拍手。立即就有一個東廠的武者進來。
興安將那幾張紙往桌上一拍︰「拿給那個廢物,讓他學著點。」
白名鶴這時又開口了︰「興叔如果要找人去試,別用大明的人,那怕是死囚也不好。這有違天德,不過……」白名鶴沒再說下去,以他的性格而言,今天已經是夠殘忍的了,今天的事情等于是他親手殺人了。
「听到沒有,知道怎麼作了?」
「回廠督,白大人。南京那里關押著一些倭寇。」那位回答之後,得到了興安贊許的笑容。興安知道,如果是對倭寇下手,白名鶴肯定不會再有什麼意見了。
之後,白名鶴與興安都沒有再說話,各自默默的想著心事。
半個時辰之後,八只巨大的鐵箱抬了進來,原本白名鶴以為是財寶,可打開一看,卻全是賬本,當下臉色就變了。這麼多賬本,難道真的整個廣東上下所有的官員都牽連在內嗎?
別說是白名鶴,就是興安都吃了一驚。
「這一次,或許是我們給自己找了一個巨大的麻煩吧!」白名鶴隨手翻開了一本賬冊,心都在顫抖呀,這要牽連多少官員呀。興安也是臉色沉重,原本就把廣東這里的事情想的極為可怕了,可眼下顯然自己的想像只是冰山一角。
翻看這些賬本,白名鶴心想到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就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第二就是只有槍桿里才能出政權。胡袁氏是一個女人,她有本事,也有想法。而她的老僕人方書,更是一個有才華的人,但是,他們只是向官們伸手,卻沒有向軍方伸手。
為什麼?
白名鶴很好奇這其的原因。
「來人,溫些果酒過來。」興安有點心煩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心煩過了。
「不如回春暉園再喝酒吧,天黑之間應該可以趕回去。這里有些冷!」白名鶴感覺到冷,不是因為氣溫底,而是他聞到了血腥味。這里有許多方家的護院、家丁誓死不降,他們自然不是早有準備,並且裝備精良東廠番的對手。
東廠番的來源,是從原五軍都督府之挑的精銳之軍。
在回春暉園的路上,白名鶴一言不發,興安也一樣。原本以為可以借賬本壓住廣東這些官員,將首犯拿下,再給一部分人戴罪立功的機會,可眼下事情卻更加的復雜了,連兩位按察使都被牽連了進來,案連興安都不敢說可以掌握得住。
與此同時,京城,南書房。
大明皇帝朱祁鈺的御案上一字擺開了放著十二封信,第一封朱祁鈺都至少讀過三次。
「大蔡呀,你說白名鶴為什麼在同一時間連寫十二封信呢,十二封信提到了十二件事情。他為什麼不寫在一封信,卻是分開來寫呢。」
「回萬歲爺您話,奴沒看過信,想來怕是白大人生怕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所以一件一件的寫,又或者是,這信萬歲您或許另有用處。」蔡公公用心的在猜測著。
朱祁鈺輕輕一拍手︰「高明。」
「奴只是胡猜,當不得萬歲爺您的賞。」蔡公公心說自己估計猜得不錯。
朱祁鈺哈哈一笑︰「不是說你高明,而是說白名鶴高明。他如果只寫一封信,那麼這一封信朕不可能拿出來給人看,因為這其的內容太多了。可他寫十二封信,那麼這信朕就大用處。」說罷,朱祁鈺拿起手上的一封信︰「去,給孫太後送過去,這是白名鶴的感恩信。信所提及的貢品,你挑出來就是了。」
「是,奴這就去辦!」蔡公公雙手接過信。
朱祁鈺又說道︰「宣于謙入宮!」
于謙這會手捧著飯碗正在發呆,以他的智慧都為難的連飯也吃不下了,就因為一份戰報。這份戰報于謙一不敢呈上去,二不敢讓百官知道,三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賞賜。于謙有一種要發瘋的感覺。
原本以為,白名鶴的計謀可以給河套那里的部落找一些麻煩,讓河套變成一個混亂的地方,作為戰前的緩沖區。
可眼下呢,上到將軍,下到士兵,再往下就是那些輔兵、雜役、車夫們都象是聞到血腥味的螞蝗,更象是看到了肉的狼一樣。對就是象狼一樣的凶殘,以前怎麼沒有見到大明的士兵有這麼瘋狂呢,戰力也沒有這麼高呢。
為什麼?
于謙思考的時候,卻听到自己的老僕人進屋來對自己說道︰「老爺,萬歲宣召,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