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趕往酥餅的上等單間,情況果真如她預料的那樣,酥餅的下手頗重。見鳳十七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便不由之主地伸手去探鳳十七的鼻息。
還好……氣息還在!
她貼著床沿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神思恍惚,腦中幽幽冥冥地掠過些許多往事,半晌回神,不禁輕嘆了一聲。
「他沒事,就是酥餅下手有些重,約莫得還得再昏睡一日才能醒來。」
公儀璟突兀地聲音響在身畔,她沒有防備,真受了些驚嚇,不禁皺著眉抱怨︰「公儀璟,你走路都沒聲的麼!」
「我敲門了!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難得摒棄了慵懶的語調,伴著他那略帶磁性的嗓音,竟然有了幾分關切的味道,讓她方才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松了眉頭,正想再問問鳳十七的情況,酥餅如幽魂般飄進了屋,身後還帶著平日里總是惜字如金地賬房先生。一股不祥之感,跟著兩人的步伐,徐徐朝她飄過來。
她站起身,坦然面對。
酥餅和賬房先生先後在距她五六步之處站定,賬房先生捋了捋山羊胡須,緊抿著唇,一臉沉重地看著她,她就知道下面酥餅會說些什麼。
果真,下一秒,酥餅就開了口︰「小白臉,有兩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個?」
「壞消息吧!」她習慣性的挑選。
「第一個壞消息就是,咱們寨子里的兄弟,都被畫成了畫像,上了官府通緝的榜文!」頓了頓,酥餅又疑惑的嘟囔︰「真是納了悶了,小鳳沒被畫上倒是不奇怪,他本來就不是我們寨子里的人!可小白臉作為寨主為何沒被畫上?寨子里的其它兄弟有一個算一個,都沒被拉下,臉上長了顆痦子都給畫得清清楚楚,怎麼能把小白臉這麼一個大活人給忘了呢!」
是啊!怎麼會沒有她呢?!
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了那晚上鸞鏡問公儀璟的話,便看向了公儀璟。
公儀璟接收到了她的注視,回以淡淡一笑。
酥餅看不慣兩人眉來眼去,重重地咳了一聲,換回了柳青青的注意力︰「第二個壞消息就是,邊境來了大人物,搞了個大陣仗的戒嚴,邊關只能進不能出了!」
大人物?是白玉熙來了?怎會如此之快?!
她心下一沉,松了眉頭,努力保持著面上的鎮定。
酥餅見到她眉毛略略一動後,就再無表情,更無言語,便忍不住道︰「你咋不問有啥好消息?」
白玉熙來了邊境,對她來說無疑是重大的威脅,再加上不能出關更是雪上加霜,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為了不辜負酥餅一臉期盼的表情,配合地問了一聲︰「什麼好消息!」
酥餅對著她輕佻的挑了挑眉,伸出三根手指,「好消息就是,仍有三類不再此限制之內,仍可出行!」
「哪三類?」
酥餅數數般,一字一頓地把伸出的三根手指,往手心貼合︰「生、死、嫁娶!」
裝接生的穩婆,對她來說是毫無難度。易個容,分分鐘的事!裝成直挺挺地死尸嘛……倒也不費事,到時候給個幾兩銀子,找輛小板車,雇個人拉出關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正在心里盤算,酥餅脖子一伸,把頭又湊了過來。
「小白臉,這三樣,你選哪樣出城?」
是啊!她怎麼忘了,還有寨子里的兄弟呢!一起逃的話,都裝穩婆肯定是不成了,只能裝成出殯的送葬隊伍,還比較靠譜。
她想了想,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死!」
「不成!」酥餅和賬房先生異口同聲地反對。
「寨主,這不成啊,忒不吉利!」賬房先生往前湊了幾步,也挨到了她身邊,頭搖得如波浪︰「寨主,要出城,咱要麼就熱熱鬧鬧地出去,扮個迎親嫁娶地還成,這死人送葬出殯,忒不吉利,說什麼都不成!」
她攤了攤手,妥協︰「那好吧!你們拿主意吧,只要能順利出關就成!」
酥餅馬上接下了話茬︰「那就扮成迎親隊伍吧,又吉利,又穩當安全!」
賬房先生配合地點了點頭。
你們都商量好的吧?還在這里一唱一和地給她演戲!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只見酥餅緊緊皺著眉,像是頗為困擾。
「呀……」酥餅撓了撓頭︰「新郎誰給扮上?」
賬房先生配合地抬手一指︰「酥餅你來?」
「不成啊」酥餅更為配合地搖了搖頭︰「新郎是頭面人物,多少雙眼楮盯著呢,就我們寨子里這幾張上了官府告示的臉,能招那風頭?不是上趕著往刀口上撞麼!」
「那怎麼辦?」賬房先生唉聲嘆氣︰「明日一早就要出關,上哪里找個新郎!」
酥餅的眼溜溜假模假式地在屋子里的人里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公儀璟的身上︰「王景,要不你扮上唄,官府布告里又沒你的臉!」
賬房先生很是入戲,神色更加憂愁︰「他扮上也不成,沒了新娘,這戲還是唱不成!」
「怎麼沒有!寨子里那麼多兄弟,隨便找個人做花轎里還能沒有?反正到時候紅頭巾一蒙,也看不到臉!」酥餅邊說著,便用眼神撩柳青青,「小白臉,你身板小,為了寨子里的兄弟,委屈一下扮個新娘!」
柳青青本想果斷地拒絕,但又覺得在如此情況下,直白拒絕有些不妥,便想來個婉拒︰「我是沒問題,蓋頭一蓋,又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是誰!但這畢竟是迎娶,但他日傳出去,對王公子的名聲也有損!我看扮成迎娶隊伍這事,我們還是再斟酌一下,我看要不我們就……」
話未說完,就被公儀璟清晰地嗓音給截斷。
該死的,她居然听到公儀璟說︰「在下願意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