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十七把手中的食盤放在了桌子上,一張蘊滿笑意的臉,讓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餓了吧?起來吃些東西再睡!」
鳳大爺,你真當我是豬啊!睡醒了吃,吃了再睡!
她回了個笑容,撩被子下床。卻見酥餅拖著腮打量了下她,別有深有地點了點頭。
「嗯嗯!小鳳你按養豬的這個思路養小白臉,是最合適的!」
她穿好鞋站直瞪了酥餅一眼,「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玩鬧的話語,卻意外讓酥餅臉色一暗。
「你大爺的,老子沒有家!」說完也不管他們,徑自從食盤里拿出一雙筷子就要夾菜。
柳青青眼明手快地給奪了下來。
酥餅怒瞪,便來搶︰「小白臉,別以為你今天扮成娘們,老子就不敢打你,快把筷子還給老子!」
她用手里的筷子夾起吃食,送到嘴里,再把筷子遞道酥餅面前,「給你!」
分明的惡作劇,和酥餅相處了這些日子,倒是模出了點他的脾氣,平日里他大大咧咧,和清秀長相違和的舉止,很是粗狂豪邁。但卻堪堪在吃飯這點上有些符合了他這富貴相。平日里的餐具,都要干淨清潔,用別人二手的,他可是絕對不成的。
當然她一直覺得那是沒餓到了點,像那時候她和幾個同伴被關在地宮的暗室里,幾天幾日沒吃的,後來好不容易送來了吃食,卻是薄薄的一碗粥,他們幾個人搶著分食,只在意能不能多搶得一口,誰還會在意那碗是不是別人用過。
見酥餅如所料般沒來接,挑起眉毛怒瞪著她,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挑釁似地用筷子夾起面前的一塊雞肉,放入嘴里,細細咀嚼,緩緩咽下,末了還用粉女敕的小舌頭舌忝盡了嘴邊的殘留的醬汁,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酥餅的小白臉氣得通紅,眼看就要發飆,鳳十七適時充起和事老,又拿起一雙筷子遞了過了。
她連忙搶了下來,不但搶了下來,還把食盒里的另一雙筷子也拿在手里,瞧著酥餅恨得牙根癢癢,她心里一陣暗爽,沒辦法總覺得酥餅有些欠虐的氣質,不虐上一虐,總覺得對不起他那副柔弱書生的長相。
她撩了撩衣擺,坐了下來,偏過頭問鳳十七,「你吃了嗎?」
見鳳十七含笑搖頭,才把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拿出來,把筷子遞給鳳十七︰「吃吧!」
鳳十七接下,轉手卻遞給了酥餅,酥餅以餓狼撲虎之勢急急搶下,握住筷子就夾菜,嘴里還故意發出砸吧砸吧挑釁著她的怒氣。
一場惡作劇正玩在興頭上,卻被敗了興致,她有些郁悶地看向了鳳十七。
這才發現鳳十七正拿著她方才用過的那雙筷子夾菜。修長淨白的手用恰到好處的力道握著烏木的筷子,從盤子里夾著一塊女敕白的魚肉,通過那淡緋色的雙唇,送入口中,輕輕一閉合,筷子便從口中抽離,那筷子上她方才舌忝咬過的部位跟著擦過他閉合雙唇。
她的臉就莫名燒了起來,有些慌亂垂下了眼,拿起筷子就近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
酥餅繼續用餓狼撲虎地姿態掃蕩桌上的菜肴,幾口干完了一盤雞之後,又端起一盤油滋滋的紅燒肉往自己碗里撥,直到碗堆積如小山,他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盤子,端起碗吃了起來,一雙眼警惕地在她和鳳十七之間來回掃,像極了護食的小動物。
吃了小半碗,目光也游走了好幾圈,酥餅終于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停了嘴,咦了一聲,湊過頭來︰「小白臉,又沒有酒,你臉咋這麼紅!」
你大爺的!老子怎麼知道臉為啥這麼紅!她忍住了嘴上的粗口,卻忍不住心里莫名躥騰上來的怒氣,順手就把手上的筷子甩了過去。
酥餅往下一蹲險險避過,眼珠一轉,終于明白了過來,賊笑著端著碗飛似地躲出了戰場。
她郁郁地從門外收回了視線,想繼續假裝若無其事地吃飯,來掩飾方才自己的失態,右手動了動,便後悔起自己的沖動。桌上杯碟碗俱全,扔了哪樣,都影響這一頓飯的正常發展,她怎麼就不經思考地扔了吃飯的家伙呢?
「我去幫你拿雙筷子!」鳳十七放下了筷子,欲起身。
「不用了,我吃飽了!」她興致缺缺地出聲阻止,一驚一怒,此刻胃里漲滿了氣,哪里還有食物的位置。
「吃飽了?」鳳十七擰了擰眉︰「你分明沒怎麼動筷,是不是這菜不合你的胃口?」
她敷衍地嗯了一聲,起身走到床邊,懶懶地往上面一倒。
鳳十七也跟著站了起來,「灶上還炖著甜羹,我去拿來,你吃了再睡!」
「不……」她坐起正要出聲拒絕,不知是不是起猛了,心口猛地一抽,彷如利刃貫心般的疼。
她捂住了心口,狠狠一揉,疼痛又神奇的消散了。如同今日在轎中那般,來得突然,去的迅速,一來一去如同幻覺般讓人難以確定。
鳳十七疾步走到床邊,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色,擔憂道︰「青青,怎麼了?」
「沒事!」她淡淡一笑,一如今日在轎中的那樣,心下的隱憂卻再也揮之不去。
雖然她一再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但鳳十七還是端來了溫熱適中的甜羹。甜羹香味在屋內一散,她那微弱的抵抗力便潰不成軍,自毀前語風一般竄到桌邊,坐在椅子上把一盅甜羹喝了干淨。鳳十七見她如此意猶未盡,便又去廚房端了來,一來二去,她整整喝下三盅才鳴金收兵。
小肚子被她毫無節制的食欲撐了個溜圓,本就不濃的睡意更被趕了個干淨,于是她決定去客棧附近走走,消消食。而月下漫步最容易勾動人的情思,她這廂剛剛月兌險,還沒有心思想這方面的事情,為了避免鳳十七提起陪她散步的話頭,便假寐著等著鳳十七收拾了碗筷出了門,她才偷偷從客棧後門溜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上天對她這番沒良心的小心思的懲罰,今夜月黑風高,只有幾顆黯淡的星子慵懶掛在雲頭,實在不是個適合漫步的好夜景。她沿著客棧前的官道走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致,意興闌珊地往回走。走到離客棧不足百米處,隱隱听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