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墳 chapter 6

作者 ︰ 林夕語

「麻煩你現在送我去一趟檢察院,之後再送我去松江女子監獄,五點三十分之前我要到那里,中途再順道送我去一趟洗衣店和郵局,有陳先生的衣服和資料要拿。我會在我店四十五分之前從松江女子監獄里出來,最後再把我送到思南壹號館,我五點五十五分之前一定要在思南路上了。」一個穿著chanel小黑裙,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正坐在一輛奔馳c600的後座對著前面駕駛座上的司機下達一系列的命令。

「啊喲喂,我說小姑娘,我開的是汽車不是人造衛星好伐啦!」司機回過頭向女人開玩笑。

那女人放下手頭正在瀏覽的資料,鄭重的對司機說︰「如果您不能按時的完成以上事情,那我肯定會被fire,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應該能讓我被fire之前先把你fire。你已經浪費了三分鐘在講話上,怎麼做,你自己考慮。」說完,女人頭也不抬的鑽入了資料海。

之後就再也沒听到司機的聲音了,取而代之的是奔馳c600的動機的咆哮。

沒錯,這個氣焰囂張且不斷向外噴射毒液、所做事情堪比女特工的人正是chris陳的第一助手anna——

我一邊沿著路邊的樹蔭向思南壹號館走去,一邊觀察著暮色中的思南路。晚上六點的思南路,車多人多。即便如此,卻也不像是被奢侈品包裹的南京西路,它沒有南京西路那種赤果果的爾虞我詐、你爭我奪。思南路兩旁遮天蔽日的高大梧桐以及隨處可見的畫廊和cafe讓這條掩隱在樹蔭里的道路有一種法國南部的閑適與幽靜。尤其是藏在深處的各國風情的別墅群,更是讓人有一種置身于異國他鄉的奇妙感覺。

但思南路上同樣有著奢靡的氣質,比如重金打造的思南壹號館、思南公館又或是其他的名品店,但從外表看來卻並不張揚。整條思南路浮動著藝與奢靡兩相融合的氣息,在這里,即便是奢靡,也能奢靡的很藝。

不多久,我就來到了思南壹號館前,我始終都覺得這不像是一所私人會所。外牆由黑色的磚塊砌起,磚與磚之間契合的十分緊密,使得磚面上原有的紋路反倒特別清晰。外牆中間留下一個圓形拱門,往里看卻是黑洞洞的,看不真切,拱門邊立著兩身著黑色燕尾服的門童。

想要從高處向里探望,卻又被內牆里探出的高大梧桐遮蔽了視線。整個外表都是黑色的,也沒有任何標志。最顯眼的莫過于牆上的燙金門牌了吧。

「您好,請問您是冷燁小姐嗎?」其中一個門童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前。

「啊!我是。」我微微愣了一下︰「我是來面試的。」

「好的,你跟我來。」

我跟著門童走過黑洞洞的拱門,在穿過拱門的那一刻,視線也豁然明朗——內部真是別有洞天!

順著樓梯盤旋而上,黑色的地磚采用無縫拼接的技術,整個地面如同一塊完整的鏡面,反射出鋼琴烤漆的光澤。四周的牆面由玻璃組成,在白天,光線能源源不斷的涌進來,不論是在哪一個位置,錯落有致擺放的餐桌和無敵落地窗都能讓人輕松眺望到遠處的風景。

我被帶到一個靠窗的角落。原本以為我會早到,誰知道卻看見桌邊早已坐著一個女人,一個令人驚艷的女人︰一頭利落的短直一九而分,梢有規律的斜向下垂墜著,一次小黑裙包裹著她縴瘦窈窕的身材,畫著煙燻眼影和烈烈紅唇。要形容,就一個字︰妖冶!

直到我落座,她才從手提電腦里抬起頭來。這其實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不,這應該還算是個女孩。

「hi,冷燁,我是陳先生的助理。」

「hi,anna。」

「以後呢,我們就是同事了,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別這麼拘謹嘛。以後呢,你主要是負責案件相關的工作,專業方面的事,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我只是個半路出家的,專業上插不上話。總是,跟著陳先生好好學習,是不會錯的。」anna輕松的笑著,一副非常親切的樣子。

我漸漸試著放松了下來,看著anna在夕陽中美得不真實的臉龐,有些失神。

「雖說你是作為實習律師,但有的時候也會需要兼顧助理的事務,查案嘛,難免的。有什麼不懂得,以後可以問我,如果和專業相關,最好還是找陳先生。」

我贊同的點了點頭,鄭細細思索,anna的一句話又拉回了我的思緒︰「這些都是小事,今天急急忙忙找你過來是有別的事情,你等我一下。」anna邊說邊從她那只超大的包包里拿出一台小型的便攜式打印機,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又從包里拿出一疊a4紙,一陣倒騰之後,她終于心滿意足的按下了打印鍵。

「你別驚訝,說不定你以後比我還厲害,能直接從包里拿出一架沖鋒槍面無表情的和來尋仇的人一陣火拼。」anna調笑著,旋即正色道︰「接下來的,才是重中之重。」

隨著打印機的停止工作,anna從打印機上取下一疊打印好的a4紙,動作麻利的包上牛皮封面,打孔、裝訂,然後直直推到我面前,鄭重的重復︰「這才是重中之重。」

我低頭一看,之間牛皮封面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關于chris陳喜歡的與不喜歡的

「所以,這樣一本厚度可以用來做凶器的東西才是重點?」我不可置信。

「沒錯,而且你必須讀書、背熟、牢記于心,最好能在一周內完成,最晚兩周,我想這對于連蒼蠅站上去都會睡著的法典都能背下來、且經過各種非人的蹂躪考到律師證的你來說,這應該是小菜一碟吧!」anna幸災樂禍的看著我。

我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翻開面前這本「凶器」,于是呼,下一秒我就被鋪天蓋地的「他喜歡、他不喜歡」所淹沒。

「omg!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我向anna連連哀嚎。

「我恰巧就是那一類非人類,而且還是把它熟記于心的非人類。孩紙,你別無選擇,尤其是以後你工作時間里和陳先生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多了,鑒于這麼優厚的條件,你應該不願意只因為一本小小的‘他喜歡和不喜歡’而被送上開往失業的特快列車吧!」anna表面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嘴角和眼角的笑紋卻藏也藏不住。

「算了吧,我寧可重考一張律師證!這東西一點規律也沒有,怎麼背啊!什麼辦公桌上,他喜歡左邊放沒整理好的資料,右邊放整理好的資料,中間是空出來的,左右又各分為四個區域……居然還有一張示意圖!」我哀嚎。

「別急,接著往下看。」anna在一旁努力憋笑。

「他喜歡不加女乃和糖的咖啡,只喜歡黑咖啡,咖啡喜歡高于七十度的,不喜歡溫咖啡,喜歡咖啡放在左手邊卷宗位置附近。

他喜歡在別人進辦公室前敲門兩下,不能多敲,不能少敲,不喜歡員工濃妝,但一定要帶妝,不喜歡女性員工的高跟鞋長得像ladygaga,但鞋跟不能低,不喜歡在公司有人橫沖直撞,但也不喜歡走路懶懶散散。上班期間,女性員工必須穿裙裝和帶跟的鞋子…………

哇靠!還要帶妝!」我隨意地翻著,盡是些莫名其妙的癖好。

「還有一條,說話要明,作為律師要以理服人。這是第三十七頁第七十四條。」anna悠閑地啜了一口咖啡。

我無聲地罵了一句髒話,接著對anna吐槽︰「你看我像是會穿裙子的人麼!居然好要穿帶跟的鞋子!omg!我怕我上班第一天就摔得七昏八素的直接被chris陳fire了。」

anna擺出一副色迷迷的神態,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最後用右手虛虛捋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胡子︰「放心,chris陳從不fire員工,他只是會跟我說︰‘你在幫我找一個助手,加上你,總共兩個人。’然後就由我來完成fire你和招新人的工作。(……)」

「我要是英勇就義了,不是摔的就是氣的!你們兩個就是伏地魔和他手下的小鬼,狼狽為奸!」我忿忿的抿了一口咖啡,卻被anna下一句話嗆了個正著︰「要我幫你寫悼詞麼?優惠價,三千八。」

「咳咳咳!我看你就是個38。」我在那一刻覺得自己就是替億萬民眾喊出了心聲。

「不要就算了,干嘛還罵人呢!看在你是初犯,就不跟你計較了。我本來打算說一萬三千八的,前兩天看上只包,chris陳的名義拿下來都還要一萬三千八。你看我多好,都沒報全價,只說了個零頭。」anna繼續不知疲倦地向我噴射毒液,我沐浴著這碧綠的毒液,一魂出竅,二魄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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