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居,一個身材消瘦的老者正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看著旁邊牆壁上的一幅畫。
畫里是一個身穿宮裝的少女,烏發紅顏,玲瓏月兌俗,一雙如水翦瞳含笑間,風華絕代。
「青兒,你會不會怪爹沒本事啊,照顧不了你,更照顧不了那孩子?」老者唏噓長嘆。
他也想讓自己的外孫女能昂眉吐氣,可是無奈,終究是難以抗衡將軍府,誰能想到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那個當初的女婿居然成就如此大業,讓他們成王府以及其他高官皇親仰望。
曾經他不答應,可是她居然和自己鬧的那麼厲害,京城出色的男子那麼多,獨獨看上了一個副將,後來在他一朝得勢的時候,也是她徹底落難之時啊,還受到那麼大的恥辱,他明知道女兒是冤枉的,可是當時人已經死了,他也不想讓她死後不得安寧。
當時大兒子想著為女兒昭雪,但是老爺子卻認為人死為大,畢竟那樣的事情扒出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一輛素雅的馬車停在成王府門前,香雪先下車,然後攙扶著雲蜜走下來。
門前,江闌月看到雲蜜的一瞬間,就覺得有點晃眼。
眼前的少女唇畔含笑,一張絕色的小臉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醉人的光芒,清風拂過,一頭烏發隨風揚起,宛若精靈一般讓人不禁想要靠近。
「這位是舅娘吧?蜜兒見過舅娘!」她看到為首的女子,上前微微福身。
江闌月趕忙上前攙扶起她,笑道︰「別這麼多禮數,都是自家人,趕緊進去吧,坐車累了吧?」
「不累,讓舅娘掛心了。」雲蜜柔和一笑。
成王府很大,畢竟皇室在打壓,也終究是王爺的府邸,只是多少透著一種蕭條,人心的蕭條。
來到前廳,上面做著一個老者,兩邊站著兩個相貌相似卻風格迥異的男子,其中一個正是成墨淵,另一位自然就是成蕭瑀了。
「蜜兒見過外公,見過舅舅。」
成老爺子看到雲蜜的第一眼,那雙剪水瞳孔就像極了成采青,不禁濕潤了眼眶。
「起來起來,過來,讓外公看看。」成老爺子趕忙招手。
雲蜜笑著走上前,站在成老爺子面前,任由他仔細的打量著。
「表哥,你說今兒早上去接我的,食言了。」
成墨淵掛掛鼻子,笑道︰「今天去了一趟武安侯府,耽擱了,為兄的抱歉了。」
听他這麼說,雲蜜嘟囔道︰「那我就原諒你吧。」
「來,蜜兒,坐,坐在外公身邊。」成老爺子沒有理會下面的人,拉著雲蜜坐在了旁邊的主位。
雲蜜也沒有拒絕,坐那里都一樣。
坐下之後,府里的丫頭送上來一杯香茶。
「孩子,听你表哥說,現在將軍府你當家了?」
老爺子這一句話,讓下面的三個男人都大驚。
「嗯,是這樣。」雲蜜點點頭。
「那將軍夫人不會反對嗎?」老爺子擔心的問道。
雲蜜笑著搖頭,對老爺子道︰「不會的,她不敢。」
「不敢?」眾人不解,將軍夫人有什麼不敢的,應該說那個尉紅菱有什麼不敢的,就連他的女兒她都敢下手。
「因為……若是她敢惹我,我會殺了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著雲蜜,明明是一張笑意深濃的表情,為何能說出這麼冰冷殺伐的話。
「蜜兒……」
「外公,你覺得我娘是怎麼死的?」雲蜜堵住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就連下面的現任成王爺成京玉也是臉色鐵青。
「你娘是被人侮辱致死的。」成京玉冷聲說道。
「侮辱?」她不解,畢竟記憶中沒有這一件事。
「十年前,尉紅菱設計你娘和府內家丁私通,雲峰事後不問青紅皂白就將你娘關入柴房,沒過兩天就死了,等我和你外公趕過去的時候,你娘已經被人盛倌入殮,當時我想檢查你娘的遺體,被雲家阻止,後來是你兩位表哥重新挖墳檢查的,你娘生前遭受過酷刑,全身沒有一處完好,面容也被毀掉,十個手指的指甲全部被拔掉,並且還分別有一個血洞,據說被人生前插入過鋼釘,我……」
「別說了!」老爺子怒聲阻止道,「別說了,都過去了。」
「過去了?」雲蜜冷哼,「外公就沒有想過替我死去的親娘報仇?」
「想,怎麼不想?可是怎麼報?如今的成王府看著是王侯世家,可是說白了,就只有這個稱號,蜜兒,國家大事你不懂,如今天下五國鼎立,戰火不斷,皇上是絕對不會懲治雲家的,再說這也是家事。」
「呵呵……」雲蜜冷笑,「外公,你錯了,琴棋書畫我不懂,但是國家大事我懂,我知道你們心里的難處,但是別以為安居一隅就可以躲過別人的設計。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百年之後誰都是黃土一抔,所以,活著,就要活得痛快,苦悶一生還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免得到死埋怨自己遺憾太多。」
「蜜兒,怎麼和外公說話呢?」成京玉呵斥道。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舅舅也別生氣,就當是蜜兒的錯。」
「不,你沒錯。」成老爺子頹廢的擺擺手。
「如今的將軍府我當家,是因為我和雲峰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老爺子詫異。
「嗯,若是有朝一日,我雲蜜掌控天下,保他一生傾世富貴。」
「掌……」掌控天下?
在場的人都被這丫頭的瘋言瘋語嚇得有點緩不過身來。
「蜜兒,不得胡說。」隔牆有耳,這句話萬一被別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外公,你不相信我嗎?別忘記,我身上可是留著雲峰的血。」
「你要做什麼?」成蕭瑀問道。
「亂世出英雄嘛。」她笑道︰「如今天下戰亂不斷,京城卻是歌舞升平,天下百姓如今身處水深火熱,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信繼續下去,早晚會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若說真的有人能統領東璃,大概只有一個人了。」
「七王爺鳳千絕!」成墨淵沉吟。
「沒錯,以我的觀察,他絕對是一個心思深沉可怕的男人。」
「所以呢?」成京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