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怪我平日里太多寵溺你了,誰叫你在雲嵐面前咬舌根的呢。」
老祖宗詳作生氣,這不,梨嫵媚反倒笑得更加厲害了。
然後梨嫵道,「老祖宗,我這就去把白霜和紅菱叫進來。」
「快去,快去。」老祖宗自是笑得合不攏嘴。
室內的獸炭爐煙煙裊裊彌散著沉香混合燒炭的味道,既可以供暖,又能夠讓滿室生香,香氣安腦凝神,雲嵐偎依在老祖宗的肩膀上,好暖好舒適,就這般睡著了。
……
等梨嫵領著白霜和紅菱進入內室的時候,她們三人就看到雲嵐二小姐依靠在老祖宗的肩膀上小憩,倒真把她們三個人給著實驚訝了一番,老祖宗的肩膀許是許久不見有人依靠的呢,若是有,也是從前備受寵愛的大小姐慕容仙歌。
看來雲嵐二小姐在老祖宗心里頭的地位,恐怕是要比大小姐慕容仙歌還要重呢。
「咿…」
拓跋氏的眸底染上一層濃濃的墨色,許是因為被雲嵐這個二孫女壓靠著,肩膀有些麻痹,老人家不禁申吟了出來。
梨嫵忙著給獸炭增添些沉香木,怎料她听聞站立一旁小心翼翼侍奉的紅菱小聲得驚詫叫起來,「梨嫵姐姐,你瞧,老祖宗的肩膀被二小姐壓著生疼了。」
「哎呀,是呀,要不咱們叫醒二小姐吧,這樣時間長了,老祖宗可受不住哩。」
白霜拿香帕掩蓋住嘴角也忍不住輕聲說道。
畢竟老祖宗也是閉目小憩,梨嫵正當為難不知道要不要去叨嘮老祖宗。
約莫好一會兒,梨嫵瞥見老祖宗撐開眼皮兒,示意大家不許開口說話,要讓雲嵐好好睡一覺。
雲嵐何曾是真睡了,只是小憩而已,裝作醒來的樣子,揉著朦朧的雙眸,挽著老祖宗的袖腕道,「老祖母,是雲嵐不好,壓著你疼了吧。」
「可不,我想老祖宗可疼著呢。」
梨嫵這丫頭一瞅著雲嵐二小姐,手腳利落得圍著老祖宗,晶瑩如六月的女敕藕的玉指以指壓的方式幫老祖宗按摩。
一下,兩下,三下……
手法之利落,令雲嵐不禁有些折服,「好棒啊梨嫵,你這指法叫什麼?」
「回二小姐的話,名喚花辰指壓技法,從西方大花國傳到我們大華朝的,傳說是當今西方國主膝下的大殿下花辰御發明的。這花辰指壓技法原本是大花國宮廷流傳,後來傳到大華宮廷,旋即傳到各大豪門仕族,還專門有一本書簡詳細介紹指壓技法呢。」
看起來梨嫵是侃侃而談,她的那一雙眼珠子可是瀲灩著一絲難以向外人道的波瀾。
「嗯,很是不錯呢。」
慕容雲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梨嫵快速利落的指法上面去了。
那真真屬于梨嫵的芊芊玉指呢,晶瑩柔若無骨,時而如佛祖拈花,時而似春風盈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在老祖宗的肩膀周周如同結了冰渣的春筍在跳動。
花樣繁縟且多樣化,慕容雲嵐知道,這要學習花辰指壓之法,肯定非得耗掉一些時日的功夫,還要要求講求天份,若天份不行,再怎麼努力也是瞎忙活。
怪不得梨嫵是這麼討老祖宗的喜歡,聰明伶俐非一般丫頭可比。據雲嵐所知,梨嫵她懂畫、懂詩詞、懂書法、懂樂器,好像什麼都難不住她。
不過說明這花辰指壓之法的人,勢必不是凡人。
「紅菱,你知道嗎?我坊間傳聞,當今西方大花國太子殿下花辰御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他發明的東西不僅僅是這些啊,最近他好像還發明了碧落眼妝,比前段時間宮中流行的梅花眼妝好看太多了。」
白霜自問是眾位丫頭們當中最是追求流行時尚潮流的,她一臉嬉笑得對雲嵐道,「二小姐,趕明兒,你有空去學來,我們私底下好相互效仿呢。」
「哇,天下第一美男子啊。」
紅菱也是听白霜說起這個大西國的太子殿下花辰御,不過也只是偷偷幻想了一把,畢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在老祖宗身後一邊施展花辰指壓技法的梨嫵似嗔非嗔道,「老祖宗在前面,你們胡謅些啥,也不怕老祖宗笑話。」
「……」慕容雲嵐只管笑著不言語。
拓跋氏忽然把手落在梨嫵的手掌上,意思讓她停下,旋即她老人家也是笑了,「怎麼最近宮廷流行的梅花眼妝落伍了麼?又開始新興流行碧落眼妝了,這花辰御倒與一般的皇家子弟不同,本身頗有奇才啊!」
「恐怕我要知道的,比你們還多呢。」老祖宗愈說愈上癮了。
梨嫵呆在老人家身旁侍奉,盡管嗤笑。
「老祖母,你快說說。」慕容雲嵐也睜大那一雙滾圓的眼珠子道。
「卻道這碧落眼妝啊,不似那梅花眼妝只允許年輕小姐夫人吶裝飾才能夠用上,上一趟我老人家就是沒有趕上了,不過這一次,碧落眼妝是挺適合像我這樣的老夫人吶。」
老祖宗眼眸洋溢著笑意,可惜這抹笑意轉瞬即逝。
雲嵐捕捉到老祖母的一絲異樣,立即道,「老祖母,怎麼了?」
「只是這碧落眼妝,我也想嘗試一下,不過最近只是在大華朝的宮廷上流行,至少要等到三個月才能夠傳到各大氏族,若能夠早點得到碧落眼妝飾法之道,那可太好了。可惜啊……」
老祖宗很是遺憾。
白霜不明白了,「老祖宗您貴為當朝一品誥命,上大華宮廷要來一點,還不容易嗎?」
「白霜你胡說什麼?沒大腦的蹄……」
梨嫵瞪了她一眼,白霜當下跪下來,嚇得發抖。
慕容雲嵐也知道,老祖宗這是為了自顧當朝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不便主動向宮廷索要!
明白這事兒的不僅僅是雲嵐與梨嫵,還有紅菱,唯獨白霜年紀偏小些,倒不是不知道這些條條框框,不過雲嵐想,白霜和紅菱二人是出了名的辦事牢靠說話嚴實,怎麼到了這里就不是那麼回事呢?
這點被慕容雲嵐洞悉了,以後要收為自己的小丫鬟了,可要擔心了,凡事不要都跟白霜說,還是多跟紅菱親近親近。
「對了,梨嫵,去把雲嵐二小姐上次進園子里頭都不曾吃到哈密瓜取來。」
老祖宗手拿著靠枕,凝了梨嫵一眼。
正當梨嫵轉身的時候,梨嫵忽然道,「哎喲,對不住老祖宗,我倒是忘卻罷,冰庫的鑰匙我給寧趙二家了,今天早上,我讓她幫忙一起拾掇拾掇冰庫里的冰渣子,此事落給了其他下人,又怕不牢靠,我見寧趙二家手頭里沒啥事兒,挺閑著呢,就給先給她了。」
「好好好,數九寒天這哈密瓜冷藏在冰庫里頭,可另有一番風味呢,等下取來便是了,雲嵐孫女兒,你可好好嘗嘗啊。」
老祖宗這話說的慕容雲嵐心里莫名一甜。
「也不知道寧趙二家的,到了大夫人的上房沒有,把事情說清楚了不。」
梨嫵覺得無聊,挑起小雕花楠木板凳上面的竹籃子,上面有針線活計忙起來。
「也是呢,這五六盞的功夫可是過去了。」紅菱兀自穿過玉屏,偏過頭往外頭望去。
這不,紅菱話音剛落,玉屏淺淺處,一雙老沉甸甸的腳步映入玉屏陰影處。
伴隨著吃笑的聲音,「是哪位姑娘在念叨著我寧趙二家的呢?」
慕容雲嵐只見寧趙二家和紅菱打了個照面,對視了一眼,旋即寧趙二家的進來,給拓跋氏福了一福,語氣儼然,「回老祖宗的話,大夫人她……」
「大夫人她可是不願意?」拓跋氏發白的眉黛微皺,心里暗罵道,上官玉瑤,好你個潑辣戶兒!
「不不不……大夫人她豈敢呀。」寧趙二家的連連擺手,「大夫人沒說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道是明日給老祖宗請安的時候,就把這件事一塊說了。」
拓跋氏大怒!
「哼!還反了她!好!明日看她怎麼與我說法。」拓跋垂下眼眸,旋即又睜開眸皮,叫寧趙二家的道,「梨嫵說冰庫鑰匙可在你哪里?」
寧趙二家的深深錯愕,立馬模了模貼身衣袋,連連點頭,「對對,在我這里,梨嫵姑娘今早叫我幫她去冰庫處理冰渣子的,我也想著還給姑娘,沒想著卻忘卻了。」
「無妨,你和梨嫵一同去冰庫把哈木瓜取來吧。」
老祖宗的一顆心都在雲嵐身上,兩只手依然緊扣雲嵐的柔荑,「我可要讓我的嫡親孫女兒好好嘗嘗。」
「是,奴婢這就去。」
寧趙二家和梨嫵又是福身子又是滿臉掛著笑。
這一刻,慕容雲嵐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慕容雲嵐以前是不曾體會到了,如今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原本屬于嫡長姐慕容仙歌的寵愛,不能不令慕容雲嵐心中感覺稍許的快慰,不過對于老祖宗拓跋氏並也不是沒有回報,在萬象寺的那頂轎子,也是因為慕容雲嵐的干涉,讓四妹慕容雅虎充當了替死鬼,肚子沒了那種孽種,也算是給予對方小懲大誡了。
慕容雲嵐吃了一點梨嫵和寧趙二家從冰庫里頭取來的哈木瓜,就帶著白霜和紅菱二人暫時的居所棲靜院,臨走之時,還听見老祖宗對自己說,棲靜院剛才已被三等粗使嬤嬤丫頭們整理干淨了,連床褥子也是剛剛換上的。
卻沒有想到,老祖宗對雲嵐如此貼心,不由得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