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福娘子 第25章 婚事風波 二

作者 ︰ 明日弦歌

張叔婆事件後,趙滿福覺得自己還可以過幾天的安生日子,至少老太太哪里她也吃了半顆定心丸,為了家族壯大,老太太會珍惜每一個出嫁女,隨意嫁掉這種事,除非是在趙府沒落之後,從趙老太太和六姑娘半真半假的對話和對張叔婆的態度上就可以窺看一二了,唯有一件事她始終如鯁在喉,趙滿福看著手中的素箋,滿心的煩悶齊涌心頭,暗想道︰這件事之後,她還是不要和那啥蕭 同志有什麼牽扯了,又看向窗外,她剛才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叫這原主的便宜哥哥過來商量事體,倒不是要這個哥哥幫忙送信,這件事也不知道干系到哪一步,將趙府唯一的繼承人拉進去,嗯……總是不大好,她是想通過在老太太身邊說話比較有分量的便宜哥哥出府,然後辦妥這件事。

趙全寶公子不在私塾用膳,私塾的中午休息時間不多,統共還不到半個時辰,趙公子來來回回的,也剛夠吃個便飯,听見妹妹的丫鬟花香說有事商量,只用手背一抹小油嘴便跟著走了,臨走前神秘兮兮地對留守的小廝道︰「品丹問起,就說我趕著去私塾了,興許這話也不用會,品丹姑娘累著呢。」小廝無沁為人老練些,垂著頭應了,

這話要是讓無城听見了肯定是滿面的緋紅,花香奇怪,見公子有姑娘好說話,兩人親親兄妹,便也大著膽子問道︰「品丹可是老太太房里的那位姐姐?」花香是太太從人伢子手里挑出來,但是老太太親自過目,並且在伺候趙滿福的同時與琥珀輪流去榮慈居接受前輩的‘諄諄教導’,對榮慈居的姑娘最為熟悉,花香是第一次做丫鬟,但在人伢子手里听過的也差不多了,知道長輩們賜給公子的丫鬟多是通房來的。

通房……得了主子的歡心後,那是能做姨娘的,像三姨娘這樣有兒有女的,下輩子肯定是吃穿不愁、呼奴引婢,哎,這品丹姐姐真是有造化。

趙全寶打量了一眼花香,笑了笑也不說話,抬起腳就往外走去,守在回廊的無城見公子出來,屁顛顛地跟上,花香見趙全寶神情詭異,心里十分不安,垂著頭也跟在後面了。

趙滿福盼星星盼月亮的,終于盼來了一身風騷的便宜哥哥,「小妹,有什麼事?」趙全寶說這話的時候,順便抬手將閑雜人等排除出去了。

趙滿福笑得諂媚,「也沒什麼,就是想出去走走,可是最近惹得祖母生氣了……」

「你是想讓我去求祖母?」趙全寶一副我知道了的神情,爾後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歡出去嗎?曾經說過大家閨秀的模樣就是老實呆在家里刺繡、問候長輩、讀些女誡女則,怎麼今日心思變了?」

內啥,因為某個男人的原因,如果是在現代,趙滿福鐵定一五一十就給說出來,問題是這是守舊的古代,而且在現代也遇不著這樣的離奇事兒,具體問題具體解決,趙滿福決定用溫柔的方法攻陷這個看起來不簡單的哥哥,「我生了一場病,」趙滿福努力回憶被古雲漢推下樓的場景,頓覺得滿胸的心酸委屈,眼淚自然而然地流下來,「差點就活不了了,從鬼門關蕩了一圈,我知道了一個道理,就是人生苦短,整日的憋在這四方狹小的庭院里虛度光陰豈不可惜,是以,才有了出去走一走的想法,若是哥哥為難,就當我沒有說。」

趙全寶也有熱血的一面,見妹妹這般的聲淚俱下,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是盈眶,也就是沒有流下來,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鐵漢柔情,但又不會違背‘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教條,趙全寶握起趙滿福的手,「妹妹你放心,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上學堂的時辰到了,是沒空去說服祖母,明個兒我就給你辦下來了,好好再等一日。」

趙滿福剛從袖筒里拿出帕子,趙全寶便冗自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地喝了個飽滿,然後撒著腳丫子就跑,還喊道︰「無城快跟上,私塾要開課了!」

無城︰「……」

趙滿福︰「……」

花香幽幽地看著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低聲喃喃,「公子真是太俊了。」

三姨娘因趙太太的話堵得慌,正在午睡,被趙全寶一聲吆喝驚起來,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出來問趙滿福道︰「剛才是寶哥兒的聲音?我听著有些著慌,是遇上了什麼事?」

「額……」趙滿福趕緊起身搭把手將羸弱的三姨娘扶至位上,「你身子不好就趕緊躺著,起來做什麼,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叫我進去便行了,哥哥沒遇上什麼事,我不是與姨娘說過想出去的話嗎?此番是我命人將哥哥交來的,就是想讓哥哥在祖母面前幫我說話。」

三姨娘被趙太太刺激了,心情一直低落才沒有精神,又白白躺了一天,腦子有些沉,但卻並不妨礙三姨娘分析事情,「怎麼突然這麼想出去?」因著趙滿福先前與三姨娘提過,是以三姨娘對女兒‘想出去’的想法特別敏感,直覺得里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愛操心的媽媽和哥哥也有不好的時候,趙滿福一個頭兩個大,這時候不能用對付哥哥的辦法來對付三姨娘了,趙滿福只先乖乖地伺候三姨娘喝碗茶,趁著這個空思索對策,要在平日里,三姨娘多少會察覺出女兒的不對勁兒,只腦子實在昏疼,便也顧不得許多,茶喝完了,趙滿福也囫圇地想出了個對策,屋子里的丫鬟們少不得是要遣出去的,只剩兩人時,趙滿福低聲道︰「姨娘,我與你說,老太太要把我們姑娘中的一個許配給古公子呢?我可不想老太太算來算去,將那活祖宗算到我頭上。」

三姨娘瞪著眼楮看向趙滿福,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說的是真的?」趙滿福還沒肯定下來,三姨娘自顧自說道︰「不會的,你祖母不會將你許配給那個男人,多少也要看在寶哥兒的面子上,不比肩你大姐兒,運氣好不過二姑娘,也不能是那樣的人家。」

趙滿福看著三姨娘有些擴散的瞳孔,心道︰不會罷,只是說說而已,三姨娘就這麼激動了,看來古雲漢這個男人在長輩圈里真是不受待見,這是傳說中的人品問題?卻是沒有意識到三姨娘是受了太太那一句‘四姨娘有身孕’的話的打擊,才使得心里承受能力愈加薄弱,「所以我才要出去,給祖母買上一個好玩意兒,趁著姐妹們不在的時候送給祖母,祖母是長輩,什麼好玩意兒沒有,我送的是一片真心,再加上確實也是好東西,祖母能不像以前一樣待見我?」趙滿福算盤打得 里啪啦響,哼哼……蕭 那家伙欠我一個人情,怎麼著也趁機宰上一根百年人參,方消我心頭之恨!她不是很擔心趙老太太會隨便把她嫁了出去,但自己這邊留一手也有一重保障不是?

三姨娘恍然大悟,「你說的極是,老太太原先也是最喜愛你的,只要你肯低頭多說好話,老太太還有什麼放不開?我這里是有些體己銀子,是存來給你作嫁妝的。」三姨娘小心翼翼地將趙滿福摟過身邊,用微弱的聲音道︰「我偷偷告訴你,姨娘這一邊存有三千七百兩銀子。」

趙滿福驚喜交加,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那驚天動地的數字,渾身血液也跟著沸騰了,三姨娘是怎麼存有這些錢的?

原來三姨娘父母健在的時候家底也算殷實,三姨娘的母親是正室,但性子使然,也有存私房錢的習慣,三姨娘的母親從做姑娘到嫁人生子偷偷藏起了兩千兩的銀子,因著只有一個女兒,便小心的告知女兒了,等到三姨娘家破人亡的時候,家里的產業都被族人以充公的名義搜刮得差不多了,只有三姨娘母親的那些銀子存放隱秘,被三姨娘為妾後拐帶出來了,之後三姨娘以各種名義從趙老爺那里拿來了八兩的銀子,三百兩是原先三姨娘的族人一起‘捐出來’的,說是捐也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也就是從搜刮的錢里面分出一些來,而且是極少的一部分,四百兩是趙滿福的私房錢,都放在三姨娘手里,兩百兩是老太太、太太給的一些見面禮。

三姨娘沒有注意女兒渴望求知的神情,仍說著如何哄老太太開心的話,「我給你兩百兩,你去買上一根人參,就說是你自己的私房錢里扣出來,我們府上的姑娘從出生開始各種節日各種眉目都拿了不少銀子,這本就無可厚非,就算讓人知道也挑不出誹謗的話由來。」

這樣一來,如果老太太‘感動’從而念及她一些好的話,她今後的姻緣之路也會好走許多,趙滿福莫名有點小傷感,好像她哄得不是祖母,是老板一樣︰求求你賞我一口飯吃。

似乎是大戶人家注定要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似的,趙老太太給了金太太幾塊宮里的糕點,而金太太心里高興歸高興,卻不喜歡吃甜類的食物,金瑤隨母親,對這些東西也是敬謝不敏,于是金太太命人將糕點給了趙果兒,本來是越過了趙詩謙等人的眼目,沒想到二姨娘‘凌空出事’,將趙府眾人帶到了雷霆之中。

「這些東西糕點是宮里的,」二姨娘剛從三女兒那里出來,轉眼便又到了二女兒房里,「我嘗了一塊,果真是松軟可口。」

趙詩謙心里暖烘烘的,姨娘這麼關心顧念她還是第一次呢,難道是她婚事在即,姨娘舍不得她,才突然對她關懷備至?「多謝姨娘」當著二姨娘的面,趙詩謙用竹筷撿起一塊吃了,「入口綿密香軟,真的很好吃!」

看著女兒璀璨熠熠的眼楮,二姨娘胸口悶悶發疼,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四姨娘散步踱過雲祥院的時候順道進來,想著二姨娘此刻應當是在這里的,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得來後,見到了熟悉的背影,笑道︰「我說你就在這呢,虧得沒有猜錯。」

二姨娘驚詫,「怎麼突然來了。」眼楮在四姨娘肚子上游了一圈,「你不是身子不好,何以走那麼遠的路,想找人說話解悶派個丫鬟便行了。」

四姨娘巧笑倩兮,越過了二姨娘的話,只朝趙詩謙福了身子,「姑娘安好。」趙詩謙略略點頭,不再作聲。

二姨娘後怕,「以後且不可這般魯莽了,怎麼著也該派個丫鬟在身邊才是。」

四姨娘面色有些淒然,「我都忘記了身邊能有個丫鬟了,老太太正在查看,說過個兩日便能有人在身邊伺候我了。」

二姨娘不滿,但在女兒屋子里也說不出斥責的話,與趙詩謙說道︰「你好好休息罷,我瞧著你眼皮子黑沉,想來是一夜不曾睡好,不拘什麼事,身子最重要。」

趙詩謙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二姨娘便與四姨娘相攜著走了,趙詩謙張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里奇怪,什麼病這麼要緊,要老太太親自找丫鬟伺候著?平日里這個姨娘有就跟沒有似的,時值現在,倒真成了主子了,不管什麼事也犯不到她身上,趙詩謙看著那顏色好看的糕點,心里樂開了花,這可是宮里出來的啊,十分有福氣的人才能吃到與宮里主子一樣的食物呢!也不知姨娘是怎麼來的,趙詩謙只會疑惑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結論,肯定是宮里賞給了金太太家,金太太顧念自己,轉而給了姨娘,要不,怎麼能再回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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