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福娘子 第32章 衡寅說親 一

作者 ︰ 明日弦歌

當夜,趙滿福將繁花驅逐出三姨娘的屋子,自己厚臉皮地趴在三姨娘的床上,「我今夜就要跟姨娘睡,不要繁花陪著,我要與姨娘說好些悄悄話。」

女兒黏糊自己,三姨娘沒有不肯,便叫繁花出去了,笑道︰「什麼悄悄話?敢情你是想著將到的乞巧節,要給你大姐兒夫準備什麼東西?」三姨娘只是打趣趙滿福,並不真的要趙滿福給蘇耿瑜什麼東西,像那種心思玲瓏過頭的男子,三姨娘是希望女兒離得越遠越好。

「咦?大姐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把‘我’迷得暈頭轉向?」以前的趙滿福性格惡劣得人見人恨花見花敗,竟然還有如此的小女人心思,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嫡姐夫,趙滿福只會單純地教書,對于學生們的情感問題都還沒好好的探究過,也是,在那個競爭激烈只講究績效的學校來說,花心思來觀察一個學生的心理活動太費事了,如果稟報教導主任,只會得一句,‘抓緊將他們的分數提上去,這些情感問題交給學校的心理老師。’

三姨娘撲哧一笑,點點趙滿福光滑的額頭,「這就要問你啊,為何被蘇耿瑜迷得暈頭轉向。」

趙滿福呆呆地望著三姨娘滿是笑容的芙蓉面,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這要是在現代,以她的年紀來談論有關愛情的事情,早被老媽一頓呵斥了罷,現在卻能將心中的情愫、疑惑說出去來,與生母一起探討青春的喜怒哀樂,在感情上不管是有什麼問題,能有個可以商量的對象,真的比自己要承擔下來好多了,但是……在古代的適婚年齡與現代的不一樣,想到這,趙滿福又一臉的黑線了……

「福兒?」三姨娘見趙滿福冗自發呆,免不得出聲提醒。

趙滿福回神,想到三姨娘的問題,歪頭又是深深的思索,她沒見過蘇耿瑜,身上也沒有停留古代趙滿福應有的情感,自然不會有關于戀著蘇耿瑜的感受,只想到以前自己苦苦追尋古雲漢便滿月復的辛酸,「為什麼?」趙滿福的遐思很快穿越了時空,回到了現代還是高中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古雲漢成績是年紀第一,長得又好,出身富貴,在學校非常吃香,她的出身普通,長相勉強夠得著中上之資的標準,這對身邊美女如雲環繞的古雲漢來說,她就是一粒塵埃,本來應該沒什麼交集,錯就錯在她偶然考了個第一,然後古雲漢就找來了,她都忘記了當時說了什麼話,接著便習慣地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她小女兒懷春,以為自己會像漫畫小說那樣可以與白馬王子相遇相戀,而且古雲漢在遇見她之前身邊一直沒有很要好的女性朋友,所以,她思春了,淪陷了,接著便穿越了……「我現在也記不得為何了,只覺得喜歡這樣的男子是我沒腦子!」沒錯,要不是她沒腦子地跟在古雲漢身後,也不會熟得被張老師拉去救古雲漢,也不會落到這個男尊女卑的地方來了。

三姨娘開懷大笑,「只要福兒懂事就好,天下什麼好男人沒有,姨娘豁出去了性命也會給你找個良人。」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姨娘,我听說等我出閣後,繁花雲花她們也是要遣出去的是嗎?」

三姨娘訝然,「你怎麼知道?確實有這個事,因著以前老太太被妾侍和妾侍的媳婦婆子一起謀算過,覺得姨娘身邊的丫鬟奴婢留久了,這感情心思眼也就多了,為了家宅安寧,便出了規定,姨娘身邊的丫鬟不能有媳婦子婆子,凡是年滿二十二的丫鬟都必須婚配出去,但有一條,姑娘出閣後,姨娘身邊的丫鬟也要立即出去再找一批新的回來,這也是為了庶女不與姨娘通氣,給主母惹事。」

「這樣也就是說姨娘身邊的丫鬟不能留給我用了?」趙滿福有些可惜了。

「原來你是想讓繁花、雲花去伺候你,」三姨娘恍然大悟,「這就不同了,這經驗豐富的丫鬟在別人家里和在自己家里終歸是不一樣,反正不管你身邊的丫鬟是誰,太太的手都夠不著到你未來的婆家,太太的目的只是將趙府的內宅掌控好。」

趙滿福嫣然笑道︰「那姨娘將身邊的兩個丫鬟都給了我可好?」

三姨娘聞言露出安心地笑來,「你能有這樣的見識,我也放心了,繁花雲花是我經久用慣了的,她們的脾性都是頂好的,辦事能力在趙府與老太太身邊的客媽媽也不遑多讓了,畢竟是客媽媽親手□□出來的,當時是說給老太太用的,後來我被納進來,老太太才分給了我。」想到以前,三姨娘眼露復雜,「快睡罷,明日還要早起,你小姑娘不怕,姨娘年紀大了,不好好睡一睡,眼下便會生出青淤來。」

「姨娘多喝玫瑰花茶,有空用黃瓜片敷敷眼皮便好了。」趙滿福將自己在現代貧乏的美容知識傾囊相授。

三姨娘輕笑,「多謝五姑娘賜教。」

趙滿福依偎在三姨娘懷里,「姨娘,前幾日我瞧你神色萎靡慌張,是不是有什麼事?老太太還是太太的緣故?」

得了女兒的關懷,三姨娘已經滿心溫暖,溫柔地撫模著趙滿福的頭發,淺淺笑道︰「都過去了,只要你和哥兒好好的,誰能欺負了我去?」

趙滿福著實也累了,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我和哥哥護好好的……」眼皮一閉便睡去了。

第二日,趙滿福在老太太太太面前一陣的奉承拍馬後,連忙趕到自己的院子,咋呼呼命丫鬟取出針線布料來,「我要繡個好東西出來,繁花必須教我!」

繁花連忙應著,「是是是,只姑娘想繡什麼?」

「送給徐姑娘,我們倆約好了,說是乞巧節一起交換繡品。」徐貞可以說是趙滿福在古代第一個朋友,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信奉多個朋友多條路,尤其是這個封閉的封建社會,所以趙滿福還是提著滿滿的精神應對徐貞的橄欖枝。

繁花奇怪,「是哪個府上的姑娘?」

趙滿福十分驕傲,「縣太爺家的千金。」

這下繁花也鄭重起來,搜腸刮肚地描出了好的花樣,一針一線耐心地教導趙滿福繡,天可憐見,拿粉筆鋼筆趙滿福還得心應手,拿這麼細的東西,趙滿福表示亞歷山大,這壓力一大就容易老眼昏花,還不到一個時辰,半個花瓣都沒繡出來,趙滿福的左手拇指食指已經是幾十個針傷了。

「姑娘的性子是變了,繡工還和以前一樣呢。」繁花打趣道,隨後又心疼捧起了傷痕累累的嬌女敕小手,「還是停一停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休息一會再繡。」

趙滿福聞言跟打了雞血似的,「不行!乞巧節在際,我要是將不好的繡品或是讓別人代繡的送出去,總歸稱不上徐姑娘的心,我一定要繡出來!」對于這樣輕易不言敗的五姑娘,繁花是打心眼里喜歡,比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放棄、繡活背女則之類女兒家必備本事一樣都不願意學的五姑娘好太多了,以前她還在背後長吁短嘆,覺得三姨娘有五姑娘一個姑娘就將生下哥兒這個功勞都蓋過了,在五姑娘出事時,私心還不希望五姑娘醒來,那樣惡毒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不管五姑娘怎麼樣,都是三姨娘十月懷胎,五姑娘出事那一會三姨娘可是整日淚流滿面,還一點面子也不要地跪在太太院子前求太太寬恕……

「繁花,繁花,這一針該怎麼下?」趙滿福稚女敕地聲音喚回了繁花神游的思緒。

繁花看著眼巴巴的五姑娘,對自己以前想讓五姑娘不再醒來的想法更加愧疚,摟著趙滿福痛哭起來,「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

趙滿福以為是自己受傷了,繁花身為奴婢心里過意不去,滿不在乎地笑道︰「一點兒小傷,繁花不必掛懷,還是好好教我刺繡才好。」

蕪湖因著听了佟蘊良的話,心里嫉恨交加,沒有盡心為伍姨太太請大夫,可伍姨太太卻漸次好了,雖則還沒恢復往日的神采飛揚,吃食上卻有了心思,前些日子吃不好還往外吐,現在是早上能喝下一碗小米粥,午膳晚膳能分別吃下小半碗米飯,面色也紅潤了些,氣得蕪湖在背後跺腳,「走了狗屎運!」

趙老爺踱步來太太的院子,摟著太太親了一番,「娘子,為夫最近與金大戶聯手做一筆生意,最近朝廷上有一批鹽票下來,青華府得了五萬引,這可是一筆大買賣,這要在平日也輪不到我這小商販,只金大戶說願意代替我去認購些回來,可惜我銀子不夠,你可否回娘家借一些

來?」

听趙老爺這話是要一大筆銀子了,想到自己也有事求趙老爺,咬牙道︰「老爺說要多少?」

趙老爺伸出兩個指頭。

趙太太也是經歷過商場上的勾當,知道這不是兩千兩兩百兩就能打發了,要不趙老爺也不會好聲好氣地來與自己說話,「兩萬兩?」趙太太覺得自己說出這話後,喉頭都有些干澀了。

趙老爺搖頭。

「難道是二十萬兩,就算是我娘家和趙府聯起手都沒有這般多!」趙太太驚得跳起來。

趙老爺呵呵一笑,「娘子淡定,共要兩萬兩,只我這邊能出一萬兩,剩下的求娘子幫忙,事後能給出五千兩的回利給岳父大人。」

趙太太的娘家伍府對于趙老爺來說,就像是一家借錢不用給利息的錢莊,但伍老爺也就趙太太一個閨女,為了閨女的好日子,自然沒有不應的,好在趙老爺能腆著臉接銀子,卻從沒有不能還來的,這一次趙太太見趙老爺這麼大方,心里也松快下來,雖說開口大了些,但有她這個閨女在,伍老爺咬牙切齒也能拿出來,且回報的銀子可是一半,這上哪有這好事?

「老爺放心,我一定會將銀子借回來,不耽誤老爺的生意。」趙太太的信心滿滿讓趙老爺十分滿意,這個妻子是他生意上的伴侶,沒有趙太太,就沒有趙老爺現在的風生水起,所以,即使這個妻子生不出兒子,也得了他所有的敬意,也得了趙府尊貴的主母之位。

趙老爺正要起步出去,趙太太忙攔到,「老爺,妾身有一事相求。」趙太太正抽怎麼說服趙老爺答應寶哥兒娶下佟蘊良,如今自己幫了夫君這麼大的忙,這件事理應十分好商量了罷,「寶哥兒也到了娶妻的年紀,我私心想讓蘊良嫁給寶哥兒……」

這也說得通,趙太太不是趙全寶的生母,為了更加鞏固自己的權利,唯有將與自己關系最親的堂外甥女給嫁進來,趙老爺想了想,佟蘊良樣貌過得去,品行……她娘親都能與自己私通,能教出什麼好女兒來,不過,如果她女兒嫁給了自己兒子,她肯定是不能進得自己府邸來了。這樣也好,「你以後要將蘊良帶在自己身邊好好教導才行,她的生母我看著不好,若是以後蘊良不識大體,動不動拈酸吃醋,我丑話說在前頭,為了趙府,能娶進來,還是能休出去!」

趙太太唬了一跳,她怎麼覺得夫君的脾性大的有些奇怪,總是答應下來了,「夫君放心,等蘊良進來了,我便將堂妹安排出去,蘊良難得見娘親一面,多是在我身邊教導,定不會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的女乃女乃,我卻怕娘親不肯,還要老爺多多說話。」

趙老爺點頭,「娘那邊由我來說,你明日能將銀子拿來罷?我這生意是巴不得了,鹽引這事兒隱秘,只金大戶有人在朝廷,听了風聲,不過兩日便下來了,到時便滿人的都去青華府的司物局搶著買鹽引了。」

趙太太忙道︰「既然這般趕,我便立即動身回娘家了,還望老爺與娘海涵一番。」

趙老爺笑道︰「娘子放心去,一切瑣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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