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福娘子 第51章 蕭 婚事 二

作者 ︰ 明日弦歌

喧鬧的壽辰在沉寂的夜色中熱熱鬧鬧的過去了,趙滿福、趙詩謙都睡了一個好覺,紫檀刻邊菱花鏡里映照著趙詩謙的玉面朱唇,年輕的人的本錢就是,即使不用什麼胭脂膏子,也是一張皮色紅潤的臉蛋,「你還不起來?」趙詩謙已經梳好了兩個螺髻,見趙滿福還懶洋洋地趴在錦被繡枕的床上,沒好氣地問道。

趙滿福舒服地閉著眼,閑適地趴在錦被上,還是以大八字的姿勢趴著。

趙詩謙皺起眉頭,「你現在的樣子真丑,我都後悔同你一間屋子了。」

趙滿福不理趙詩謙的調侃,翻了個身,繼續享受悠閑的懶覺。

門外出現一道細弱的身影,「姑娘,早膳時候到了,蕭姑女乃女乃命奴婢過來支會一聲,姑娘們一刻鐘後要到前面的客廳用膳,貴府的老太太也說了,要趁著日陽微弱的時候回府。」

趙詩謙溫和道︰「多謝這位姐姐,我們便起身去了。」

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門板上後,趙詩謙走到床邊,恨鐵不成鋼地抬腳輕輕踹了一下趙滿福,「快起來罷,耽誤了行程,祖母那一邊可不是會輕易饒了你。」

「唔……」趙滿福艱難地爬起來,揉了揉眼楮,「這才什麼時候就起床了,昨夜那些熬夜的人還真有精神。」換算成現代應當才五點多罷。

各位姑娘在早膳備齊前都集齊到了前廳。

「姑娘們都睡得好嗎?」趙老太太嘴邊噙著笑,和藹地詢問著。

趙滿福都有些難以置信了,這位老太太也可以笑得這麼親民?以前在府邸時她那一張好似別人欠了她幾百萬的表情呢?

坐在趙老太太身邊的趙果兒左右四望,見只有她們桃花鎮趙府的人,嘟著紅唇抱怨道︰「祖母,昨夜的鞭炮時不時轟響一下,讓人剛睡沉便被驚醒了,我們年輕不要緊,孫女最擔心祖母一夜不曾有好眠。」

趙老太太笑得見眉不見眼,拍了拍趙果兒的葇夷,「真是我的好孫女,事事都想著我,你且將心放到肚子里去,我昨夜睡得很是香甜。」

客媽媽听到這里,心里暗道︰能不香甜嗎?昨夜可是見了族長將族長夫人罵得行將死去,只是見各族里的人都到齊了,不忍心掃大家的才梗著心同意通宵宴會照舊。

眾人坐定不過半刻鐘的時辰,終于,三四個丫鬟捧著捧盒進來了,趙滿福心里愉悅︰好吃的來了,她昨日拘謹不曾好好吃飯,直到現在,肚子已經餓得不行。

丫鬟們將香噴噴的粥菜擺放齊整,趙滿福眼楮一瞧,俱是色香味具,有白斬雞,旁邊還配著個味碟;有五谷豐登;酒糟鴨;醬黃瓜等共計十二道菜,每人還配有一碗白澄澄的粳米粥。

「我不吃粳米粥,不是已經叮囑過了嗎?」趙老太太將盛著粳米粥的瓷碗頓在桌上,因鋪著桌布,聲音不是很響亮,但趙老太太生硬的語氣還是讓這些謹小慎微的丫鬟們唬了一跳。

「奴婢,這,這就下去給老太太換。」小丫鬟剛要一溜煙跑去給趙老太太準備八寶粥。

趙老太太又道︰「現在還準備什麼,要熬好一碗八寶粥得費多少時候,可不耽誤了我們回府?行了行了,你們下去罷,我們不用伺候。」

趙滿福剛剛一直迷惑,趙老太太什麼時候迷上了八寶粥,原來是為了找借口將人給趕走。

早膳用過後,趙老太太問可媽媽道︰「馬夫都到齊了?」

客媽媽道︰「昨夜奴婢已經吩咐了,這個時候,他們肯定都在角門候著了。」

「嗯。」趙老太太點點頭,伸出手來,客媽媽連忙過去攙扶,趙老太太對著太太,姑娘們道︰「我們現在就回去罷。」

咦?不打聲招呼就走?趙滿福鬼使神差地又望了望趙太太,只見對方毫無表情地跟著站起,趙滿福時不時偷瞄一會,而每次看向趙太太時,趙太太的眼皮都不抬一下,舉止非常的低調。

「呦,老太太用完早膳了?都怪我,昨夜很多事情還要善後,不能親自來陪老太太,該打。」蕭姑女乃女乃身後有兩個留著頭的丫鬟,而蕭姑女乃女乃滿面笑容地走向趙老太太,十分親密地挽著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老太太心里咯 一下,什麼事非得避開眾人說?莫非是借銀子?也不對,這些年來族里的生意也做得穩妥,還有我趙府上的孝敬,斷不會缺餉的,若是說缺餉,昨日族長太太壽辰那般的大操大辦又說不過去了。

蕭姑女乃女乃領著趙老太太到了正廳邊上的耳房里,也不管趙老太太身邊的客媽媽,接著給身邊的丫鬟使了眼色,丫鬟們收到主子的吩咐後,躬了身子出去,將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又站定在門外守著。

蕭姑女乃女乃服侍了趙老太太坐好,自己也安穩地坐在一邊後才道︰「我瞧你們府上的六姑娘長得很是乖巧,不知許配了人家沒有?」

這個時候趙老太太再听不出門道,就枉費了這麼多年的勾心斗角了,「怎麼,你們府上還想娶走我們府里的一對姐妹花?不要臉了?」

蕭姑女乃女乃也不生氣,咯咯地笑著,「瞧您說的,我能沒有這些見識?我婆家有為俊美非凡的哥兒,年齡上雖然大了一些,可人家出身好,只時運不濟,府里因小人陷害遭了大難,不過,」蕭姑女乃女乃見趙老太太眉頭一皺,趕緊道︰「今上明察秋毫,已經著人嚴查了,不出……額……不出半年,一定會給我婆家的哥兒一個公道。」

趙老太太死死地盯著蕭姑女乃女乃,「你說的是前滋北候?那樣的人家,就是讓我們府上的嫡姑娘去做妾都是高攀,這樣好的事,我本來是應當千恩萬謝的,但……滋北候府是怎麼敗落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們府上能不能東山再起,這可是誰都不清楚的,難道你為了不親的婆家佷子,斷送自己族里的姑娘的一輩子?」

趙老太太模著手邊的昂貴的紫檀玫瑰椅把手,「我們兩府的好日子來之不易,你好容易從那魔窟逃出來了,就不要私心作祟……」

「要是滋北候府忽然發跡了,這六姑娘的前程可是比她大姐兒還要似錦啊,說句不中听的話,就算發跡不起來,滋北候府已經敗落,再壞能壞到什麼程度?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能委屈了貴府的嫡姑娘?再者六姑娘那樣軟弱的性子,又能找什麼樣的人家,差不多就行了。」蕭姑女乃女乃朝趙老太太眨了一下眼楮,「終歸是太太的女兒,老太太你就不要操心太多了。」

客媽媽听了,驚訝地看著蕭姑女乃女乃,這潑貨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趙老太太眸中的光芒變得陰測測,「既然說我不要太操心,那你找我做什麼,趙府的主母不是明晃晃地站在你們的客房的廳上?」

蕭姑女乃女乃哎呦地一聲尖叫,「外人不知道,我還看不出呢?趙府只有老太太這麼果斷剛強的主母才能撐得起來,趙府的主子們誰人不是問了您這位主心骨才放心辦事?趙太太要掌管趙府,還不知要在老太太您手下磨練多久才有那般的氣魄。」

這一番的馬屁拍得趙老太太飄飄然,蕭姑女乃女乃卻不會以為幾句話就能哄得趙老太太服帖呢,只見她伸手進自己的袖筒,拿出一對荷包來,「趙老太太,這是滋北府的一點心意。」說罷,遞了個眼色給客媽媽。

客媽媽不敢隨意過去接,望了趙老太太,見自家主子沉著眼皮微微點頭,才行動起來,從蕭姑女乃女乃手上接過荷包,習慣性地掂了掂,沒什麼重量,而且雙手一捏過去,荷包癟癟的,里面應當是裝了銀票。

趙老太太接過,講將眼睜得大大的,將荷包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看,一張是宏正錢莊開的三千兩銀票;一張金店的合約書,上面說明了已經付全多少多少斤的首飾銀錢,憑此票取出。趙老太太眼角的魚尾紋深深地顯現出來,「那位哥兒多大了?」

「正好十八。」蕭姑女乃女乃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不急不緩地答道。

趙老太太吃了一驚,兩人差了八歲,不過要什麼緊?這世道老夫少妻的多的是,才八歲而已,也不是讓人難以接受,想清楚後,趙老太太笑呵呵道︰「沒想到滋北府還能有這樣的底氣,若是太太不答應,我都要罵她不識抬舉了。」

蕭姑女乃女乃站起身來,向趙老太太恭敬地躬了身子,「有勞老太太費心了。」

蕭姑女乃女乃在這邊千方百計費盡心機說服趙老太太的時候,姑娘們那一邊也沒有放過,打算來個英雄救美,徹底俘獲六姑娘少女的芳心,只是計劃實在趕不上變化,要是蕭姑女乃女乃知道蕭 一點也沒有按照她的意思走,差點將事情辦砸,不知會是怎麼樣的怒火滔天。

趙太太和姑娘們在廳里靜坐著。

「母親,是不是去的有些久了,要是再拖下去,我們可不得頂著日陽回府?」干巴巴地坐著,趙凌秋可沒有這份閑心,忍不住向趙太太說道。

趙太太也不耐煩在這里等候,而且她見蕭姑女乃女乃偶然瞥向她的眼神,竟然讓她頓時升出不好的預感,到底為什麼?「乖乖地坐著,哪有你這個晚輩質疑長輩!」趙太太心情不好,口氣自然也粗暴。

趙凌秋嚇得噤了聲音,卻卻委屈得雙眸含淚,六姑娘不忍心見姐姐們被母親責說,跳下椅子跑到母親身邊,搖搖母親的胳膊,用軟軟的嗓音道︰「娘親,四姐姐也是害怕我們走得晚了,路上受了熱身子不好。」

趙太太勉強露出笑容,模模女兒的面頰,「娘親知道,你好好地回去坐著。」話到這里,趙太太靈光一閃,看著女兒的眼神由寵溺轉變為驚恐,莫非……莫非!

趙滿福沒有錯過這三人的舉動,見趙太太神色丕變,心里暗暗吃驚,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尖叫,「救命啊!」這一惶恐的聲音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趙府眾人個個都十分驚慌失措,大家都聚在一起,心里有著同樣的疑問,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想要命地都不要出聲!」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隨意地蒙著面闖了進來,最後一個匪徒還‘體貼’地關上院門,趙詩謙疑惑地看著這些眼神凶狠的男子︰他們到底是怎麼進的內宅?

「你,你們干什麼?」趙太太將女兒挪到自己身後,壯著膽子問道。

身處于中間的漢子笑了笑,「干什麼?」還晃晃手中的刀,「蒙著面,拿著刀就是搶劫,還能干什麼?跟你相親?」

趙太太氣得要暈過去,想了想身邊的女兒,顫顫巍巍道︰「你,要多少銀子,我身邊……帶的不多,都可以給你,只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那說話的漢子模模下巴,看了看趙太太身後的趙君翊,「我看你女兒長得標志可人,倒是可以賣不少銀子,年紀這麼小,還是個雛兒罷?嘿嘿,這樣的女子可以賣不少銀子呢!現在的達官貴人就好這一口。」

趙太太慌張地警告道︰「你們不要亂來,我們是桃花鎮趙府的女眷,要是你們……你們膽敢將我女兒搶走,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突然想到身邊還有幾個庶女,趙太太看也不看,隨意地拉出一個來,「你們實在想要,就將我這個女兒帶走罷!」

趙凌秋忽然被趙太太揪著,自然是唬了一跳,見趙太太拉著自己,大哭道︰「母親,你不能這麼涼薄啊!」

趙太太聞言,心里冒了火,想打趙凌秋罷,又害怕將臉打腫了,那些賊人不看好趙凌秋,又算計到她女兒頭上,冷冷對趙凌秋道︰「閉嘴!我是你母親,我想怎麼著你就怎麼著你,再忤逆我一句,信不信我將你賣到窯子去!」

趙凌秋害怕被買到窯子,也害怕眼前的匪徒,嗚嗚地哭了起來。

那漢子呸了一聲,「看你這麼不心疼那個女子,肯定不是親生的,這不是親生的自然不肯費心教導,能是什麼好貨色,喂,你們兩個,去把我剛才看好的小雛兒綁了。」

趙太太嘶聲喊叫,自然是多加阻擋,那三個男子一個過來敲了趙太太幾下,只打得頭破血流,跌在地上再難爬得起來。

趙君翊哭哭啼啼,再另一個匪徒懷里拳打腳踢,「不要打我娘親,壞人!壞人!」

趙滿福雙拳緊握,卻也不敢動,她現在的身子還沒長開,即使加強鍛煉,仍然不是這三個粗壯男子的對手。

佟蘊良看了看趙滿福︰這個賤人不是會拳腳功夫?

那為首的男子恐嚇趙君翊道︰「再苦老子就砍死你娘!」君翊果然不哭了,卻哼哧哼哧地抽著氣。

那三個人綁架了趙君翊,也沒有再搶劫什麼的意思,只是磨磨蹭蹭地東張西望,趙滿福心里奇怪︰這三個人是來搶劫的?不搶銀子不搶古董花瓶,卻一來就要綁一個女子,不是她諷刺趙君翊,這樣的雛兒再值錢也有缺陷,要是想賣到富貴人家,趙君翊一個哭訴,那家人為了不惹事,肯定會報官,這三人還是有活路?若是賣到窯子里,也比不過趙太太身上的珠寶首飾銀子錢票罷?

既然是搶劫的,肯定會選擇最方便最安全的劫財策略,他們到底是來干什麼的?最奇怪的是,她們這里怎麼還沒有人過來,即使是一個丫鬟也好啊,這麼大的動靜,來往周圍的奴婢難道沒有察覺?

正當趙滿福疑竇重重的時候,門被蕭 推開了。

「喂,大哥來了一個救人的。」趙家的姑娘們見來了人,俱是眼前一亮,可是背對她們的劫匪最先發話。

那匪首回身將大砍刀指向蕭 ,「不想死就給老子滾。」

趙太太隔著紅紅地血液往外看去,見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有氣無力地伸出手,「公子……我,女兒。」

蕭 看了看眼前的光景,很干脆地掉頭就走︰麻煩事還是少惹,他的目的只有找尋回去的方法。

廳里的眾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匪首似是恍然大悟,「哦,你,你是想去叫人是罷?兄弟,你,」匪首指向另一個雙手空閑的匪徒,「你去把他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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