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福娘子 第53章 一廂情願

作者 ︰ 明日弦歌

趙詩謙低低笑著,就好像風中的沙粒,綿綿的,但真要踫觸到自己的皮肉時,又十分的咯人,「你可以去問母親,我才听到這里,也不甚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結局。」

趙君翊遺憾地垂下腦袋,嘴里嘟囔,「真是太可惜了,回去我一定要問母親,不然心里怎麼也不舒服。」

沒有故事的結局,意味著可以有很多種可能,就今日趙詩謙說的故事到底走向如何,決定權在趙太太手里,趙滿福不經意地掃了掃趙詩謙一眼,但見她剛才說故事時那神采飛揚的神色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惘空洞,她在迷惘什麼?眼里的空洞又是從何而來?

「嬌花一現,亂煞閑人,千中焦思,繞指柔情;曇花過後,多少留戀眼?空長嘆,虛浮顏,詞曲難再現,富貴榮華前,骨肉不相見,世事如何可長久,問蒼天,雲遮霧月。」趙詩謙喃喃低語,在馬車 轆聲有節奏地一蕩兒一蕩兒映襯下,竟讓人心酸不已,連年紀尚小、性子還純憐的趙君翊都微微攢起眉頭。

蕭姑女乃女乃掐指一算,覺得自己安排的人也該回來了,可左望望右望望,還不見半個人影來報道,蕭姑女乃女乃著急了,一會兒坐著,一會兒起來,伸長著脖子望著院門,期望著身形粗壯的那幾個人出現。

身邊站得端正的兩名丫鬟,一個叫弱柳,一個叫扶風,那長得嬌媚的弱柳道︰「姑女乃女乃實在不耐煩了,奴婢去將人找來?

蕭姑女乃女乃沉沉呼吸了幾下,皺眉深思良久才道︰「算了,他們還得換衣裳什麼的,興許是因為這個耽擱了。」

這時,雲滌院的丫鬟來了,說是老太太和太太已經是動身要走了,這個來稟報的是蕭姑女乃女乃院子里二等丫鬟,是蕭姑女乃女乃特地派去監視桃花鎮趙府的人。

「咦,她們要走了?她們還有心思啟程?」蕭姑女乃女乃性子沖動火辣,邊說著話,人已經急匆匆走到了院門,兩個丫鬟無不是手忙腳亂的跟上。

趙老太太勉強讓太太點頭,正欣悅地與太太預備打道回府,才走到雲滌院的院門,蕭姑女乃女乃沖喳喳得跑來了,蕭姑女乃女乃見了老太太和太太沒走,而太太腦袋上卻綁著繃帶,心里暗道事情進展得頗為順利。

原來那三個賊人便是蕭姑女乃女乃為了讓蕭 英雄救美而雇佣過來的,一名是拳腳了得的師傅,兩名是普通的鏢師,蕭姑女乃女乃計劃讓那個賊人故意劫住趙君翊、打傷趙太太,以便蕭 風光出馬救人後,俘獲趙君翊的芳心和岳母的高度贊揚,老太太、趙太太、趙六姑娘三管齊下,還怕事情不圓滿?蕭姑女乃女乃的心內的算盤  啪啪地響,卻沒有考慮到蕭 會不會乖乖就範。

「老太太,」蕭姑女乃女乃氣喘吁吁的,小跑到趙老太太和趙太太面前後,緊抓著趙老太太的手,雙眼期望地注視著趙老太太。

趙太太見蕭姑女乃女乃動作舉止不同以往,心里已然知道這件事是她積極撮合的,不然趙老太太怎麼會想到遠在滋北的蕭家?

「蕭姑女乃女乃怎麼了?急急呼呼。」趙老太太單說了幾句閑話,可目光中喜意連綿,蕭姑女乃女乃見狀,心頭的大石徹底放下了,能讓蕭 成家立業,也算是她給夫君的一個交代。

蕭姑女乃女乃向趙太太問了一聲好,便笑盈盈的對趙老太太道︰「你們要走,也該與我說一聲,讓我能送走一路子,這麼走了,倒顯得我們宗里不是規矩,不懂世故。

趙老太太呵呵笑著,「族長太太大喜的日子,賓客盈門,多不勝數,你還有很多事要操勞,就收拾收拾院子罷,也夠你忙活一日的了,我們都是老相識,那些虛套,不用在乎。」

趙老太太親密地話語,讓蕭姑女乃女乃心里樂開了花,「老太太這般安慰,我卻更不好意思了。」

蕭姑女乃女乃在來的路上,已經吩咐了一個丫鬟去叫蕭 過來,打算讓蕭 與趙太太來個相約不如偶遇。

一行人走到了院子外的廊道,蕭 拐了個彎迎面走來,蕭 看到蕭姑女乃女乃時,面上有一絲不滿,他都要準備回去了,這個嬸嬸又命人來找他,礙于有外人在場,他並沒有開口詢問蕭姑女乃女乃。

沒想到趙太太一見到蕭 ,氣不打一處來,嘴上不說什麼,一雙厲眸卻直勾勾地瞪著蕭 。

蕭姑女乃女乃見佷子來了,笑吟吟地介紹道︰「這便是我婆家的佷子,蕭 。」

趙老太太吃了一驚,「長得這般的俊俏,又是名門之後,前途不可限量,我家的六姑娘有福氣了。」蕭 與趙君翊的婚事沒有走上明面,可趙老太太卻主動說了出來,

趙太太愣了一下,嘴角不自在的抽動︰這個見死不救,性子寡淡的男子竟然是君翊未來的夫君?這,這怎麼可以!「我們家小六配不上蕭公子這樣的人才。」

蕭 不由得看了看趙太太,他這是被委婉的嫌棄了?

蕭姑女乃女乃的笑容僵住了。

趙老太太眉頭一皺,「 公子都配不上,莫不是桃花鎮上旳劉爾慣配得上,那可是南丹府的大財主的嫡長子,還是唯一的兒子,趙太太果然有眼光,最近劉公子與他父親來我們桃花鎮做生意,趕巧了,我也可以遞個帖子過去,讓劉家來提親。」

趙太太心里一涼,趕緊解釋,「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不是這個意思便是同意了,趙太太原是不好意思的。」後面的話是對蕭姑女乃女乃說的。

蕭姑女乃女乃見趙老太太輕而易舉地擺平趙太太,心里自然歡喜,卻又疑惑,她明明已經讓趙太太看見了蕭 的仗義言行,按道理趙太太應當是很喜歡很欣賞蕭 了才是,怎麼還這般排斥?

趙府的姑娘們等了很是長一段時間,都快要以為是老太太改變了回府的想法了,才听到微微的腳步聲,趙滿福嘆了一口氣︰終于該啟程了,她可是不放心在府里的三姨娘。

趙太太心事重重地上了車,卻不見自己的女兒,「母親,君翊是在哪里一輛車上?」

「你就乖乖的坐在這里罷。」趙老太太似是很累了,閉著眼答道。

趙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卻也不敢忤逆婆婆,想到女兒要嫁給那樣的男子,心里又氣又委屈,現在趙老爺已經得到了他想要,即使自己放段去求趙老爺也只有被拒絕的份兒,趙太太一時竟然想不到該如何去改變這件事,堂妹給她的打擊還沒換緩過來,現在便立刻輪上趙老太太在女兒的婚事上給她來個措手不及了,要是她能有個兄長,情況可能還會有回旋的余地。

趙府的馬車噠噠地趕了一路子,因為是在炎熱,趙老太太便對著車夫道︰「這天氣讓人受不了,你看看哪里有個茶坊的,就停下來,我們歇會兒,不然可是要熱死在這里的,那趙秦氏也真是的,裝什麼闊綽,害得我舟車勞頓,好好兒地辦個樸素莊重的宴席,請些小輩就行了,也不怕折壽。」

車夫在外說道︰「老太太,奴才再趕車來的時候知道的,在前面兩里的路程邊有個茶坊,你好生忍著些,一會兒便到了。」

趙滿福熱的受不了,想著不是什麼街上,便將那簾子掀起來一些,熱風一下呼的進了來,趙詩謙叫道︰「趙滿福,你做死,叫這熱風吹進來。」

趙滿福瞪了趙詩謙,「怎麼說的話呢,馬車里都快成燻籠了,掀開簾子通通氣可不好?」

趙詩謙哼了一聲,扭頭不作聲。過了一會兒,馬車里不再那麼悶熱了。

趙君翊憨氣十足,「五姐姐的辦法果然好。」

這算什麼辦法?不過被人夸家總比被人嫌棄要好,趙滿福伸手捏捏趙君翊的臉,「還是六妹妹乖。」馬車突然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趙滿福、趙詩謙、趙君翊身子踉蹌了一下。

趙詩謙氣得站起身來,「你怎麼回事?停車也不說一聲」

外面的車夫恭敬道︰「二姑娘,前面的馬車突然停了,奴才該死。」

趙詩謙氣咻咻,但關于老太太也毫無辦法,又道︰「什麼事?」

「老太太在客媽媽攙扶下下了馬車,興許是要在茶坊歇息一會,姑娘們也要準備下車了。」

趙詩謙等人的丫鬟沒有跟隨而來,只得相互攙扶著下車。

趙府的人在茶坊樓上的雅間休息,老太太問了一聲掌櫃的可有住宿的地方,得到肯定答復後,命人將馬交給小二,也讓馬喝水吃料,不然可要在這熱得干巴巴的天氣下累死了。

趙滿福與趙詩謙仍然被分在一個房間里,「我說,」趙滿福拖下孺衫,只穿著薄薄的中衣,身子好歹舒服一些,「在這荒郊住店,不怕遇上黑店?」

趙詩謙也拖下衣裳,躺在床上,將中衣解開了一些,露出了里面的紅色的芍藥花紋肚兜來,「這是集錦樓的分店,怎麼會是黑店?這里的十幾個小二都是拳腳了得之輩,再說,不遠處便是一個莊子,彼此都能有照應,你放心,不會有人來行什麼不軌之事,集錦樓聲名遠播,光一見這個旗號,那些個蠅頭鼠輩都灰溜溜得跑了。」

「听你這麼說,倒是把集錦樓的店名比作了對付妖怪的八卦鏡,」打趣後,趙滿福疑惑道︰「集錦樓是誰開的?這麼厲害,連江湖中的人都不敢對付。」

趙詩謙悠閑地扇著團扇,「是誰啊,好像是皇親貴族罷,這間店開的時候,縣太爺親自來揭的紅綢布,又將牌匾給升上去了,當時就听人來頭小,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

外面有小二道︰「里面可住著一位趙府的二姑娘?」

趙詩謙撐起身子,伸著脖子問道︰「有,可是什麼要事?」

「貴府的老太太叫人湃了西瓜,叫姑娘您去領來,說是還有事與你說。」

趙詩謙瞧了瞧掛在玫瑰椅上的衣衫,滿心的不樂意,「好了,我知了,你下去罷。」趙詩謙皺眉將那濕了一半的衣裳抖了抖,嘟囔道︰「本來還打算在午膳前不出去的,是誰找的事?」話畢,穿了衣裳出去了。

待門一掩上,趙滿福感嘆道︰「這古代真是不方便,沒有空調電風扇,趕個路都能讓人熱死。」實在是受不了身上的黏糊,趙滿福四下一看,見面盆架子上放著盛滿水的銅盆,起身到面盆架子邊,用掛在橫欄上的一塊面巾濕了水,扭干,疊成小四方形放到自己的身子里擦拭,冰涼的觸感讓熱得快熟透的趙滿福舒服地□□出聲。

趙滿福正涼快著,門篤篤地響了,趙滿福以為是趙詩謙回來了,放下布巾回身去開門,卻見映在門上的身影異常高大,想到店小二的身材雖然結實,卻遠遠比不上這個人,還有自己剛剛說的什麼打家劫舍,趙滿福渾身冰涼,「誰,你,你是誰。」

「是我,關上門就不認識人了。」聲音渾厚冷酷,卻是蕭 。

趙滿福拍拍胸口︰差點叫蕭 嚇得魂飛魄散。「你來做什麼?」

「你倒是開門,我有要事!」

「好,好,好。」好歹同是現代的人,本來兩不相識的兩人親近了許多,趙滿福將身上的中衣攏好,走上前把門打開。

蕭 一躍而進,順手又將門關上,蕭 幾步走到蹲子上坐下,也不管一旁錯愕的趙滿福,「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要不是看在她是長輩和女人的份上,我老早就揍她了。」

趙滿福看著怒氣沖沖的蕭 ,一時模不著頭腦,「怎麼回事?誰惹你了,沒頭沒腦的,我也不知道你說什麼。」

蕭 難以置信,「你竟然不知道?」

「你以為這里是現代?你這個公子還是眾花痴口里的閑磕牙對象?」不知道為何,趙滿福現在見到蕭 便忍不住打趣,可能是蕭 先前在現代給她就是風騷倜儻的印象,還有後來蕭 與她深談後,讓她更把蕭 當成朋友,以至于現在說起話來,她的口氣如同老朋友一般。

蕭 俊秀的眉毛皺成一團,「我,那個女人竟然讓我娶你妹妹,她才十歲啊!難道我真的要走老牛吃女敕草的路線?不,那太殘忍了。」蕭 倏然起來,揪住趙滿福的衣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趙滿福被憋得汗水直流,「蕭 ,你揪著我的衣裳大吼大叫才殘忍。」

蕭 已經听不進趙滿福任何的話,「你說該怎麼辦?」

「我說你該把我的衣裳放下來。」

「我還是先隨便與那位不講人倫的姑女乃女乃周旋,等時機一到便回去。」

「在這里老少配不是不講人倫,現代還不是有很多這樣的夫妻?你只比我那妹妹大幾歲,也不是很嚴重,不過,重要的是你先把我的衣襟放下來。」

「也不好,古代講究從一而終,我一走了之,吃虧的是那個女孩兒,她可能因為我的率性而為孤獨終老。」

「我可能會因為你的率性而為窒息而死,快放下我的衣襟。」趙滿福用盡吃女乃的力氣要掰開蕭 的手,卻徒勞無功。

蕭 終于看了一眼趙滿福,見對方滿面通紅,吃驚地松開手,「我在做什麼,oh,no!」

趙滿福滿足地深呼吸,怒瞪坐回原地的蕭 ,「我怎麼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在沒認出我之前、還有在趙家族長府里對待桃花鎮趙家女眷,不是很冷酷風流?現在怎麼跟失業青年似的。」

蕭 還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可卻向趙滿福拋了個媚眼,那種感覺就像是用粽子沾著番茄醬吃,怪怪的,趙滿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要麼臉皮有毛病,要麼眼楮有毛病。」

「你腦子有毛病,連俊男表達迷離的後現代表情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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