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軒,想去看看星星嗎?」
「……星星?」
「我……哭了嗎?這就是哭的感覺?還有淚水,這是什麼……」楚軒猛的一驚,他模著自己眼角邊的淚水,喃喃說道。
「這是因為你軟弱地標志,被凡人的智慧所污染的象征……」復制體楚軒心中也是一驚,他神色不變的說道。
「不,這是……我想要和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淚水……」
……
「唉……感情……究竟是什麼?」
暗淡的月色之下,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正站在橫濱陸標塔上。
這些片段便是來自那穿越者的記憶,是記載于以無限恐怖為名的小說中,對于他們這些小說人物來說,這份記憶便是最真實的命運。
無限恐怖的全部內容早已被楚軒牢記于心中。自然她也就知道了,當她進入主神空間後,自己和自己的復制體最終走上的不同道路。
「溫暖……是什麼?感情……是什麼?」楚軒迷茫地看著自己嬌小的手掌。夜晚的溫度夾雜著潮濕的海風,將十個嬌女敕的手指吹得慘白。
哪怕她已經知曉了這兩條不同的道路,哪怕她現在已經擁有了正常的感覺與激素分泌系統,卻還是無法理解何為感情。
如同最終一戰時面對自己本體的復制體楚軒,她無法理解他為何落淚,無法理解他為何即使犧牲自己也要幫助那群凡人,無法理解何為伙伴,何為犧牲,何為感情……
來到這個世界,獲得了平凡的身軀,失去了永不停息的超級大腦。但是她卻可以借由身體正常分泌的多巴胺感受到快樂,她可以因為腎上腺素在恐懼時的分泌而感覺到緊繃的身體和神經,也許她甚至可以依靠正常分泌的苯.基乙胺體會一下墜入愛河的感覺,盡管穿越世界的同時性別也被改變,但是對于原來的楚軒來說,性別本就是無意義的……
但那只是她以為如此。
再次融合了一個人的記憶,經歷了她短暫的十六年人生,共享了生活中各式各樣的感情,最後的結果……
楚軒依然還是楚軒。
那只是別人的喜怒哀樂,盡管她可以像吃各種顏色鮮艷水果一樣吃著桃饅頭;但那只是為了滿足身體的**,她可以像記憶中的亞里亞一樣使小性子整金次,但在那樣行為的背後依然滿是算計;她可以自由地笑自由地生氣自由地感受整個世界的溫度氣味味道,但是她依然……不懂感情。
在忙碌而又輕松的武偵生活結束後,蜷縮在被窩里的依然是心里不停哭泣,但是那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涌不出身體的男孩……
那時的感覺就像……在原來的身體停止思考時所產生的煩躁感……
空虛。
對于無情無欲的楚軒來說,突如其來的感情,只不過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果然復制體的道路才是正確的嗎?」楚軒喃喃自語著,語氣中似乎失去了感情的波動︰「所謂感情,只不過軟弱的標志,被凡人的智慧所污染的象征罷了……」
「你說對嗎?羅賓四世……」
楚軒轉過身子,淡淡地開口詢問某人。
屋頂原本就禁止閑雜人等進入,現在更是天色已晚,四周全然沒有半個人影。
「真是厲害啊,理子才剛剛上來就被發現了……真是不可思議呢,理子對自己的藏匿技術可是很有信心的說,亞里亞醬是怎麼發現理子的呢?」理子從月光無法照耀到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她照例穿著改造制服,任憑蜂蜜色的頭發隨風飄浮,整個人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仙女一般。
「氣味,在桃饅頭店我聞到過你身上的氣味。」楚軒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我現在的位置是下風口,任何人來到樓頂的話,身上的味道都會被我聞到。」
「呵呵,真是的,竟然還有這一招啊。」理子掩著嘴開心地笑了起來。「理子本來想將亞里亞直接從樓上推下去的,這樣也算是安樂死了,結果最後還是要打一場嗎?福爾摩斯四世……」
呯!
楚軒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手槍,對準理子的頭部就是一槍。
理子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眼睜睜地看著子彈飛到自己的腦門上。
鐺!
一把匕首突然擋在了子彈的行進路線上。
「真是的,二話不說就動手,亞里亞還真是像以前一樣沖動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變得好凶殘的樣子,連一向遵守的武偵法都不顧了,竟然直接就對準了理子的腦袋……」
微笑的理子,頭上兩撮頭發的尾端開始自由舞動了起來,就像神話故事中梅杜莎的頭發一樣。
擋住子彈的匕首正是這些詭異頭發所操縱的。
「……這就是你的底牌了嗎?」瞥了一眼理子脖子上微微泛著藍光的十字架,楚軒稍稍壓低了手中的手槍。在破解對方的這個能力之前,遠程攻擊是無效的。
「撒,這樣就對了嘛,理子也很想和亞里亞聊一聊,關于亞里亞是如何識破理子計策的問題呢~」理子做出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眼神中卻滿是針對楚軒的殺意。「人家為了打敗最強狀態下的福爾摩斯四世,可是忍痛割愛把欽欽選做了你的搭檔,還故意給你們制造了各式各樣的事件增加好感度,結果你卻擅自和欽欽分開了……你難道以為做出自我削弱的舉動,理子就不會來殺掉你了嗎?」
「凡人的智慧……」楚軒搖了搖頭,平淡的話語中滿是嘲諷︰「當你不顧大局獨自前來找我的時候,就代表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羅賓四世,你現在被那莫名其妙的仇恨蒙蔽了理智,已經無法再做出正確的判斷了。」
「呵,莫名其妙的仇恨?蒙蔽了理智?理子所遭受的一切你這樣的家伙怎麼可能會明白!」憤怒的理子突然大叫起來。「要是不超越曾爺爺和爺爺,我一輩子都會被當作‘羅賓的曾孫女’。所以我才加入伊.幽,得到了這股力量。我要靠這股力量去爭取,去獲得自己!」
理子的眼神漸漸瘋狂了起來,好像野獸盯上獵物的眼神一般。「福爾摩斯四世……一百年前,我們曾爺爺的對決最後以平手收場。也就是說,我只要打倒福爾摩斯四世的話,就可以證明我贏過了曾爺爺和爺爺!」
理子說著冷笑了起來︰「更何況,福爾摩斯一族需要伙伴。初代福爾摩斯和曾爺爺對決的時候,身邊也有優秀的伙伴。原本為了讓條件相等,我才會把你跟遠山金次湊在一起。可惜啊,是你那自以為是的計謀反而削弱了自己……無論你現在如何拖延時間,你的搭檔也不會趕來了,弗拉德早就盯上了遠山金次,現在你們兩分開,正好被逐個擊破!」
楚軒呼了口氣,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副平光眼鏡,就這麼戴在了鼻子上。一個嬌小可愛的粉發女孩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站在了大樓邊緣,這個模樣讓她看起來詭異非常。
「你錯了,我的局已經布下,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說話間,楚軒雙手一抖,又一把手槍出現在了手上,兩把槍直直指向了遠處的理子。
接著,她對著眼前的人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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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竟然弄得這麼晚了,真是有夠夸張……」為了搬運那些沉重的器材,金次的手腳都快麻木了,現在好不容易搬完,他直接累的一**坐在了地板上。
「真是抱歉啊遠山同學,因為我的緣故讓你搬了那麼多東西。」小夜鳴也有些疲憊,不過大多數重物都是金次搬運的,他並沒有出什麼力氣。
「沒事沒事,誰讓我之前答應你了呢……」金次嘴上說著沒事,心里卻是後悔死了。原本以為只是隨便搬一件半件的東西而已,結果學校都放學了小夜鳴還不停地讓他去搬東西。他問了一句才發現自己被坑了,這要搬運的東西哪里是一件兩件那麼簡單,那明明是半個倉庫的量啊!
也不知道這小夜鳴發了什麼瘋,那麼多的東西,竟然都不會雇佣幾個搬運工人,甚至等到學校都沒人了才告訴他事實,這明顯是在坑他嘛!
「這可不行,麻煩了你那麼久,必須要進行一些‘回報’才行……」
金次實在是累的不行,整個人癱在地板上都快要睡著了——
「……總之,在我‘失蹤’之後,你必須盡量保持在人群當中,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待在學校里,放學後立刻回公寓,在這房間里即使被伊幽的人襲擊,進行防御戰也能撐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等等啊!亞里亞,你究竟在說些什麼東西,什麼是伊幽,為什麼你說有人會襲擊我?」
「……听不懂沒關系,你只要記住伊幽是奪走你哥哥性命的組織就行了,你是他們接下來的首要目標,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會針對你而進行……總之按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記住隨時保持警惕!」
「……你為什麼說話要偏過頭去?」
——體力耗盡的金次突然想起了那晚亞里亞的囑托,模糊的意識逐漸變得清醒了起來。
模模糊糊的眼中突然看到小夜鳴拿著一把槍指著他……
呯!
意識猛地驚醒過來,金次用盡力氣向旁邊翻滾了一下,但是運動過度的緣故,整個身體肌肉都已經僵硬。即使金次的反應迅速,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一步,被子彈射中了左肩。
「呃,小,小夜鳴?你在做什麼!?」捂著左肩的傷口,金次又驚又怒地吼道。
「嘖嘖,真不愧是優良品種,即使身體狀況如此糟糕也能反應過來,類似死亡預知的能力?」小夜鳴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手里拿著一把格吉魯74指著金次。「看來是小看你了,原本因為已經得到過遠山金一的血液,準備直接抹殺你這個級劣質品算了……不過現在看起來你還是有一些飼養的價值啊。」
「大、大哥?你對我大哥做了什麼!?」突然從小夜鳴耳中听到了自己大哥的信息,金次不禁又驚又喜。
「呵呵,接下來的問題,你還是詢問另一個吧……別在那裝模作樣了,即使我沒有什麼戰斗能力,那點淺薄的偽裝我也是不會上當的。對了,如果你想逃跑的話,射擊毫無防備的背部對我可是沒有任何難度的哦。」小夜鳴陰險地笑了起來。
金次原本是打算做出無力反抗的模樣,等到小夜鳴大意過來的時候一瞬間制服他,畢竟小夜鳴本身的沒有什麼戰斗力,從他的握槍方法就跟外行人一樣來看,應該沒什麼了不起,但是金次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上當。這麼遠的距離,以他現在的體力透支的狀況和肩傷,恐怕死在小夜鳴槍下的可能性要比他制服小夜鳴更大一些。
趁著小夜鳴正在準備什麼的樣子,金次連忙思考起了對策——
「……如果不幸遇見難以對付的敵人的話,就咬破你臼齒後面的小囊吧,那個里面裝著我制造出來的爆發模式型藥劑,可以支撐你進行爆發模式五分鐘……應該吧……」
「什麼叫做應該啊!還有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每天當你睡著之後就是我自由活動的時候,只需要一丁點乙醚就可以讓你毫無知覺,足夠進行大量的實驗了……」
「啊啊!!你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些什麼!?」
「對了,如果你不願進入爆發模式的話,就用這個吧……」
「喂!先回答我的問題!……」
——思維又從那個混亂的晚上回到了現實,金次滿臉復雜地看著拿在手心里據說能支持五分鐘爆發模式的膠囊和不知效果武偵彈。
這兩樣東西都是那晚從亞里亞那里得到的,當然膠囊是從自己臼齒後面取出來的,他可沒有隨便把不知正體的東西一直放在嘴里的習慣。
常理來說,在這種緊急時刻,即使他比較討厭爆發模式下的自己,也會選擇自己比較熟悉的爆發模式。但是……那個膠囊總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在金次猶豫不決的時候,另一邊的小夜鳴卻率先產生了變化。那是——!
那種獨特、有如切換開關般的感覺……!
「騙人……的吧……?」金次目瞪口呆地望著對面的男人,即使沒有親眼看過自己的模樣,不過,遠山家的人都知道。那個是——
「爆發模式……!」
難以置信的景象讓金次愣在原地。小夜鳴對他露出笑容︰「沒錯,遠山同學。這是情緒爆發學者癥候群,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爆發模式……」
「對了,在這變化之前給你上一堂關于伊幽的課吧,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在和誰作對吧?誒,老師當的時間長了,難免會變得喜歡說教起來……」
「伊幽是一個集結了擁有天賦之才的人物,為了造就完美無缺的完全體而彼此授受能力的地方……不過那只不過是那種能力低階的人,在玩的辦家家酒罷了。弗拉德和我,在現代的伊•幽中掀起了革命。我們帶來了一種能夠復寫能力的技術。」
「……你說的弗拉德是誰?」金次不安地問道。
「安靜,遠山同學,你平時上課也是如此,對于老師的講課毫不在意,所以你的成績才會如此之差。」被打斷話語的小夜鳴臉上不悅的表情顯露無疑。「真是的,既然你如此渴望見到他的話,那現在就讓你看看吧——」
小夜鳴的聲音恍惚,仿佛在迎接神靈降臨一般。
啪滋、啪滋啪滋!小夜鳴身上時髦的西裝像紙一樣裂開,衣服底下露出的皮膚正逐漸變成紅褐色。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發出「啪嘰啪嘰」的可怕聲響,就像公牛一樣逐漸隆起。長褲上方的布塊還留在他的腳上,但外露的雙腳已經毛發濃密如同野獸。
上半身的皮膚上,浮現出了某種蔓藤植物般的圖案,白色宛如刺青一般。
那是,噩夢中的怪物。
「初次見面。」怪物邪惡地咧開了嘴,用那令人生畏的聲音對著已經完全呆滯住的金次說道︰「我就是弗拉德,伊幽的第二號人物——無限之罪弗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