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的氣息在祭洞內蔓延。紅燭無力的坐在一角,心神空洞。南桑望著倒塌的廢墟,長嘯一聲,漫天的嗜血尖牙拍動著翅膀呼嘯而去。斑駁將手中巨錘重重摔出,砰砰的撞擊聲在地上開鑿。
而站在陰影中檀木卻低首攥拳,嗚咽道︰「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還不是!」他輪廓模糊,可卻毅然的走向崩塌一角,翻開一塊碎石,扔了出去,又翻開第二塊,第三塊……速度越來越快。
斑駁看在眼里,大吼一聲,加入了檀木的行列。
「檀木……」南桑眼中透過一絲閃光。
他一拳轟向碎路,耀眼的藍光夾雜著熾熱的能量在岩體間迸裂。
紅燭緩緩站起,赤紅的目光也透出一股決意,再次引來數不清的嗜血尖牙涌向封死的通道。
「什麼!你說我那天蒼孩兒私自搗毀祭壇,還被魔物附身,如今生死參半,你再跟老夫開玩笑?」天傾拍案而起,一臉驚怒。
「天傾兄稍安勿躁,此刻已不是你一家之事。如你不信,我大可派人帶你去查個究竟。」紅驁不緊不慢。
「哼,不必。我自會尋個明白!」天傾步伐凌厲,向外走去。
「這是指路的石頭!」紅驁長袖一甩,一道飛石閃過。
天傾一轉手心,牢實接住。
「多謝!」
「不必。」
站在樓台的天傾,褶皺的臉角透著一絲慍怒,周身鼓起陣陣清風,御空而去。
紅驁把玩著手中石子,心到天傾你也有今日。
他轉頭問道︰「三巧小友,你如何打算?」
三巧心想︰「我能如何?以我個人之見自當是救人為先。」可嘴上卻道︰「三巧自當現行通天殿,將此事稟告白衣大長老。」
「嗯,說的對,此事還是先行稟告通天殿為妥。」紅驁神色間看不出喜怒,道,「你去吧。」
「是。」三巧拱手,徑直而去。
風馳電掣間,三巧心道︰「無靈你小子可不能出事!」
紅驁走過黑紋雕琢的寬闊樓台,望著壓抑的火雲咄咄逼來,老目微皺,心道︰「我也該有所行動了!」
無靈和雪兒退到熒光繚繞的第二條岔路左側。無靈周身華光一滅,連大喘了幾口氣,心到總算將這‘化點成圖之術’解除了。
可當他二人望著眼前的幽深路口,反而又猶豫不決。
兩個孩童幾乎都能听見對方的心跳,這古怪而別扭的感覺令雪兒難以忍受,她喝道︰「無靈,你不是說要走這條路麼?怎麼到了?反而不動彈了!」
無靈神色猶豫。剛剛經過此處時,他沒有注意,可現在他不得不想,這吹打在臉頰之上的暖意春風從何刮來?難道這條通路是真正的出口?不過是火磷草仙跟他兩開的一個莫大玩笑?可為何他的六息靈竅訣卻在前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制,這種感覺仿佛比在天地果實的洞穴更壓抑,更古怪!
雪兒眼中冒火,心想不說話也罷,還將心境封了,真是氣死我了!她道︰「你不進,總得有人進,我進!」她一步當先,邁過那條界限分明的青石凹地。
醒過神的無靈欲勸住,可為時已晚。
雪兒回望,哀怨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她輕哼一聲道︰「看……我不是邁過來了。」她甩頭向前走去。她也不清楚為何要這樣做,可是她看著無靈那副模樣,心中就有氣。或許她不是氣無靈,而是氣自己。她變弱了,還是無靈變強了?如果她再強一點,或許她們就不會掉到這詭異的地方。
無靈微微一嘆道︰「這丫頭無論在哪都是一副倔脾氣,反正我是拿她沒辦法。」他拋開顧慮,大步追去,幽黑的洞口漸漸湮滅在二人的腳步聲中。
可越是深入,越是驚奇,只見一團團熒綠的飛物憑空出現在他們眼前,灑落在他們衣衫臉角。
「這……這是什麼?難道是螢火蟲?」雪兒晶紅微張的瞳孔中倒映著熒綠的光暈。她不清楚這些白而透亮,輕柔如風的飛物到底是活物還是死物,但卻憧憬的伸出手心,想去踫觸。
「我想這應該不是螢火——」無靈望著飄落在掌心,游玩翻轉的飛絮漸漸散去,心底涌出一股說不出的蒼涼之感。
他搖了搖頭,收拾了收拾心思。
「雪兒,我們往前走吧,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出口。」
雪兒淡淡點了點頭道︰「如果將來死去時,能葬身于此,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眼含詩意的望向無靈。
卻聞無靈怒道︰「雪兒,不要亂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雪兒望著無靈稚女敕的眼神,頗為不屑的打趣道︰「哦,是嘛,就你?你信不信我讓你半只胳膊,你也打不過我?還吹什麼不讓我死,鬼才信你!」雪兒朝著他扮了個鬼臉。
無靈吃癟的轉了轉眼珠,底氣稍顯不足道︰「我現在是打不過你,可以後我會站在陰陽之巔,道蒼山頂,讓世人仰望!」
「哦,是嘛,原來你還有這麼大的抱負啊!」雪兒寒酸的撇了下白眼,「哼,等到時候再說吧,現在你只是一個我的小跟班,不,連小跟班都算不是,還得我保護呢!」
無靈臉色微紅道︰「誰用你保護,你等著,我自會找到出口!」他喝道︰「欣欣向榮,倒轉陰陽。」他周身青光浮起,可轉眼就消散破滅,直震的他臉色蒼白,周身一晃。
「喂,你沒事吧?」雪兒關切道。
「沒事。」無靈哼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一直壓著我!」他一步當先,穿過層層飛絮,向通道深處扎去。
雪兒望著無憂無慮,在空中舞動的飛絮,反而有了眷顧之意,不想立刻就走,可望著湮滅在螢綠白絮之中的無靈,她不得不緊追而去,心道︰「可惡的無靈,把我欣賞風景的時間都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