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魔界與人間結界漏洞越來越大,層出不窮的魔靈從魔界月兌逃在人間肆虐。一時間,人間處處出現離奇血案。巧的是,此時人間正逢大旱,民不聊生,越來越多的百姓餓死街頭。
敖豐作為東海龍王,本有義務調順人間風雨。此次同鳳王一起下凡,不僅要一同斬除魔靈,更要使人間風調雨順。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鳳王同龍王就將人間大部分的魔靈斬除,只余下一些隱藏得特別深又修為略高魔修。人間的情況漸漸明朗,連穆終于放下心來,領著武林盟的暗衛來到武林盟總部要辭去盟主之位。
武林盟總部議事大堂。
連穆一身白衣,仙風道骨,聲音清清冷冷,「諸位,三個月前,在下暫時接過盟主之位實屬無奈。如今,三個月已到,連穆不堪重任,願讓更加合適此位的青年才俊接替。」
武林盟的長老們紛紛搖頭嘆息,卻不能強留住連穆。沒想到,江湖上人人羨慕的武林盟主之位,在這位少俠看來竟如同浮雲一般。
三個月里,連穆借著武林盟主的身份解決了不少魔靈肆虐的事端,此時卸下重任不由得在心中舒了一口氣。
連穆向武林盟長老拜別,又向一直衷心跟在身邊的暗衛們鄭重辭別,轉身便要踏出武林盟的大門。
此時,一個冷冽又帶著一絲邪氣的聲音傳來。
「且慢。」
此人正是魔教教主蕭豫。
蕭豫一身青色長衫,手上不拿一兵一刃,輕松自如地穿過武林盟重重防守來到議事內堂。蕭豫看著連穆,微微一笑,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連盟主。」
連穆淡淡地看著蕭豫,「在下已經不是武林盟主,蕭教主不用行此大禮。」
蕭豫微微一愣,很快便笑道︰「本座行此禮,並非因為連公子的盟主之位。一個小小的武林盟主,我魔教還不大看在眼里。」
此語一出,議事堂上的長老們頓時怒了,紛紛撩袖子要同蕭豫大干一場。
蕭豫根本不管周圍人的反應,直直盯著連穆,「連公子,您是小闕的大哥,本座在此處已靜候多時,只為問連公子一句話。」
連穆沉默地看向蕭豫。這位人間的魔教教主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江湖中的確是有那麼些傳聞講到他與連闕,不過自己弟弟早已再三保證,他同這位魔教教主並無任何關系。
似乎感覺到連穆懷疑的目光,蕭豫坦然地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連穆,「只為問一句,敢問小闕現今在何處?」
連穆接過蕭豫遞來的東西,是只紙鵲,還是只明顯被拆開又被精心復原的紙鵲。
連穆手上把玩著小紙鵲,一邊用靈識查探其中的字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幼弟自小就愛游山玩水,是個管不住的。蕭教主拿著此物問我,又有何意?」
蕭豫有些肉疼地看著連闕把玩那只精心復原的小紙鵲,道︰「想必連公子一定知道那紙鵲的蹊蹺之處,望能告知本座。對于小闕的行蹤,本座始終有些擔心。」
蕭豫聯想到半月前,手下的暗衛們丟失了連闕和那小情敵的行蹤。夜里,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著是否養了群敗類,一只用白宣紙折成的小紙鵲便搖搖晃晃地飛到了他眼前。
幾乎像是夢境一般,即使見識多如蕭豫也難免有些不敢相信。
連穆撥弄了那紙鵲許久,才像是失去興致一般丟還給蕭豫,「不過是只紙鵲,幼弟的確喜愛折這些小玩意。」
雖然表面上雲淡風輕,連穆心中早已把自家那個笨蛋弟弟扁了一百次,居然把鵲靈族的法術隨意在凡人面前使出,看來小闕的**又癢了!
蕭豫小心翼翼將小紙鵲放入懷中,頗有些責怪地看了一眼連穆,終于還是放下魔教教主的驕傲忍氣吞聲道︰「連公子,本座敬你是小闕的大哥才多問一句。畢竟,小闕的行蹤成謎,是我們共同關心的事情。」
連穆搖了搖頭,「小闕不是小孩子,去哪兒了我也管不到。」說完,連穆又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蕭豫的肩膀,「江湖多才俊,蕭教主又何必執著。」
言畢,連穆便轉身離開了武林盟。一身白衣,道骨仙風,就像他出現時那般,來得悄聲無息,走得不留痕跡。
蕭豫則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反復思量著連闕在紙鵲上寫的話。
「不必尋我,望蕭教主能另尋意中人。」
終于,蕭豫冷笑一聲,也轉身離開了武林盟。
剩下武林盟的長老們在議事堂面面相覷,他們武林盟的守衛已經如此稀松以至于魔教教主都來去自如毫無壓力了嗎?!
必須!從今天加強武林盟的守衛!
武林盟某長老悲憤地放下了撩起的袖子,然後步履沉重地緩緩離開。
「哎,諸位都散了吧。」
連穆離開了武林盟,轉身走入了一處無人暗巷,準備施展法術離開此城去京城與鳳王匯合。
如今,最重要的是修補結界,一味地斬殺魔靈是沒有盡頭的。必須……
連穆無意間握緊了雙手。
仙氣從連穆的周身緩緩升起,不到一瞬,連穆便消失在了無人巷口。而一直暗地跟蹤連穆又不敢靠得太近的魔教暗衛,則再一次丟失了尋找連闕的唯一線索。
京城。
敖豐與鳳王一身常服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因為二人出眾的容貌,惹來不少或是好奇或是戀慕的目光。
敖豐頗風流地搖著手中的這扇,悠哉悠哉道︰「不愧是人間京城,有我龍氣庇護,魔靈不敢來犯。」
鳳王素來是那面無表情地樣子,也不應和,自顧自地走著查探是否有遺漏的魔氣。
被忽略了的熬豐絲毫不惱,反而笑道︰「若是有那小喜鵲連闕在此,恐怕就不會那麼冷冷清清咯。」
鳳王冷冷看了一眼好友,「閉嘴。」
熬豐搖著折扇,壓低聲音頗有些神秘地在鳳王耳旁道︰「無論如何,日前的賭局是本王贏了。待穆兒解決人間之事,可是要跟本王回東海的。」
原來敖豐說的是之前在天界鳳王殿上的賭局,那時候他以東海之寶乾坤鏡為賭注,賭鳳玄的情劫。若是贏了,那麼鳳王的心月復大臣連穆就必須去往東海;若是輸了,那前可觀往事後可觀未來的乾坤寶鏡便拱手送上。
如今,盡管鳳王沉默不語,但半月前那夜的事實早已說明了一切。
鳳王,終于在時隔三百年後再次體會到了情之滋味。
敖豐當作鳳王已經默認,這半個月來都在暗自思索將來把連穆帶回東海龍宮之後的事。
首先,要裝模作樣地給穆寶貝一個重要的職務,比如管管東海龍宮的財帛貢品。接下來呢,便是日以繼夜地相伴,再硬的心也化了。最後當然是放大招,對他的穆寶貝這樣那樣,征服他的身體!
越想越滿意,敖豐對自己未來的宏圖打算十分陶醉。
鳳王則是沉默地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相識千年的老友,搖了搖頭,「盡管連穆去了你東海龍宮,依連穆的性子,你也無法得手。」
敖豐嘆息著一臉悲憫地看著鳳玄,「什麼得手?鳳玄啊鳳玄,你還是不懂情。」
雖然敖豐素來自詡風流,但卻從未真正傷過哪名女子或者男子的心,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在三百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個倔強的身影,敖豐才得以體會情的真正滋味。
情之一字,叫人神魂顛倒。
說曹操,曹操到。處理完武林盟事宜的連穆很快追上鳳王的腳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集市,來到鳳王和敖豐面前。
敖豐看了看鳳王,用眼神示意他走著瞧,然後十分熱情地對連穆噓寒問暖。
連穆淡淡躲開敖豐的騷擾,恭敬地對鳳王道︰「王……唔?」
敖豐捂住了連穆的嘴,在他耳邊耳語,「穆兒可別亂叫,人間啊對這種稱呼可是很忌諱的。別忘了,咱們正在集市里。」
連穆因為敖豐對他的親密舉動微微紅了臉,然後一本正經地推開敖豐,向著鳳王道︰「公子,屬下已經處理完了武林盟之事。即刻便可回仙界。」
鳳王點點頭,剛要開口,卻被敖豐搶了先。
「穆兒不用急著回仙界,魔靈之事到此穆兒便不必操心了,直接跟本王回東海如何?」
連穆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下意識地拒絕,「既然魔界之事連穆不必再管,那去東海又是何意?」連穆冷冷地看著敖豐,「在下是鳳王的下屬,不是龍君您的,請龍君自重。」
敖豐其實愛極了連穆這清冷的模樣,絲毫不惱,反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穆兒有所不知,日前東海龍宮丟失了大量賬務存冊,本王手下那群沒用的東西個個焦頭爛額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你知道的,龜丞相已經很老了,本王不願龜丞相多操心,便向鳳王借你一用,絕無非分之想!」
說完,敖豐給了鳳王一個你看王多講義氣多麼給你台階下的眼神。
連穆听完只覺得荒謬,猶疑地向鳳王求證。
鳳王于心有愧,默認了敖豐的說法,頷首道︰「只借一個月。」
既然鳳王已經發話,連穆哪有不從的道理,只好冷冷淡淡地應了。
一個月而已,敖豐可是東海龍王,貴為龍君,怎麼可能為難他一個普通仙人。
果然,在巡視完京城的魔氣之後,鳳王獨自回了天界述職。而連穆則跟著敖豐直接回了東海。
因為本體是羽族,連穆不識水性,畢生也沒有來過東海這樣的地方。站在仙雲上,連穆腳下有些猶豫。盡管有仙氣護體,但羽族天性怕水,連穆也不能避免。
敖豐察覺到連穆的猶豫,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摟住了連穆的腰肢。
連穆十分震驚,腳下的仙雲微微一落,便與東海上波濤踫了個正著。
敖豐微微一笑摟緊了連穆的腰,然後輕輕吻上了連穆的唇。
連穆瞪大了眼楮,正要推開敖豐,卻發現自己被敖豐牢牢禁錮了雙手。
腳下東海波濤起伏,連穆只感覺敖豐的舌頭靈巧地鑽進了自己嘴里,隨著敖豐的輕柔地舌忝吻,有什麼東西伴隨著溫柔的吻慢慢從連穆的嘴滑向喉嚨深處。
「唔……」吞入異物的感覺讓連穆低呼出聲。
敖豐見好就收,唇舌從連穆嘴里退出,摟緊了連穆的腰一起躍入東海之中。
來不及阻止的連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半晌後卻什麼也沒發生。
敖豐放開連穆的腰,笑著道︰「穆兒,睜眼。」
連穆睜開眼楮,眼前是一條美麗寬敞的水道,而自己幾乎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是避水珠。
連穆很快猜到剛才被喂下的東西是什麼,難免有些不滿。
「龍君為何不把避水珠直接遞予連穆自己服下,而要用……」一向淡定的連穆想起剛才也不自覺紅了臉。
敖豐笑著搖了搖頭,「本王方才給穆兒喂下的可不是什麼避水珠,走吧。」說完,敖豐便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頭。
只有龍君的內丹才有如此卓效,即使那只是內丹的一部分。
連穆站在原地半晌,終于還是追上了敖豐的腳步。
看著敖豐的背影,連穆在心里告訴自己。
不可以。
不可以動心。
鵲靈族如果修仙,那麼憑借族靈之力便可以為任何雙修之人孕育後代,無論男女。
現在仙界同族結合雙修都難以產下仙靈,更不用說魔界的魔修。若鵲靈族的秘密外泄,族中有族靈之力的孩子一定會被……
連穆咬了咬下唇,暗自下定決心。
鵲靈族的秘密絕不可以因為自己而泄露,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