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等人都閃目觀看,只見山路上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男子,膚色蒼白,面容俊美,紫色的唇微微顫抖,如水美眸中閃著刻骨的思念,他的身形似乎更單薄了,飄然走過來時,居然還微微有些喘息。
「顏哥哥!」葉子驚喜地喊道,在這里遇見顏淵,真是意外之喜。
顏淵飄然站立到盜跖面前,一拱手道︰「這位兄台,在下顏淵,可否讓我和葉子小師弟說幾句話。」
盜跖似乎被眼前這位俊美的男子驚住,無意識地松開對葉子的鉗制,喃喃道︰「你……你是顏淵?」
葉子擺月兌了盜跖,一下子蹦到顏淵面前,拉住顏淵的手,嬌憨道︰「顏哥哥,又見到你,真好!我好想念你!」
顏淵彎了紫唇,抬手模了模葉子的小腦袋,笑道︰「顏哥哥也好想你,所以就沿著你和師兄走過的路線一路追隨而來了。葉子,你……還好吧?」
「好,好。」葉子應著,琉璃大眼楮卻是一瞬不眨地盯著顏淵俊美的臉,「顏哥哥好像瘦了呢。」
顏淵苦笑著轉向子貢,拱手道︰「師兄,別來無恙!」
子貢長身而立,細長美目中幽光深邃,他淡淡道︰「你一路追隨而來,辛苦了!」
顏淵蒼白的臉紅了紅,輕聲道︰「情之所至,不得不為!」
葉子見子貢和顏淵相對而視,眼神莫名,她覺得甚是奇怪,師兄弟好久不見,不是應該高興相擁嗎。怎麼他倆,好像別有一番意味,氣氛詭異至極。
「夠了!」盜跖本來是呆呆看著,突然反應過來,粗聲道,「你們有完沒完了!既然多了一個人,一起帶上山!」
葉子趕緊伸手擋住顏淵,大聲道︰「為什麼要帶走顏哥哥,這件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顏淵按了按葉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直視著盜跖,冷冷道︰「你抓師兄和葉子,只是為了阻止子貢去游說齊國停止戰爭?齊魯開戰,百姓傷亡,流離失所,你和那些貪官有何區別?你傷害了那麼多百姓,于心何忍?或者做了劫匪,連人性也消失殆盡了?」
葉子暗喝一聲,從未發現顏淵口才如此好,簡直堪比子貢!
盜跖的臉青紅交加,他「啪啪」甩響鞭子,叫囂著道︰「你個臭小子,居然敢教訓老子我,看我今日怎麼收拾你!」說罷,抖著鞭子就沖向顏淵。
顏淵輕輕將葉子向子貢處一送,子貢伸手接住,葉子穩穩當當地落到子貢懷里。
顏淵揮劍迎上,與盜跖戰到了一起。
葉子從子貢懷里掙月兌出來,跳著叫著道︰「別打了,別打了!顏哥哥不能用內力的。」
盜跖凶猛地揮舞著鞭子,顏淵也不示弱,劍影鞭影混作一團,嗡嗡作響。
兩人雖然平分秋色,但是顏淵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喘息之聲漸聞。
葉子急得亂叫亂嚷,子貢忙揮劍迎上去,替換下顏淵。
葉子趕緊上前,攙扶住顏淵。
顏淵捂住胸口,喘息著道︰「我無妨。」卻在下一刻,咳嗽著吐出一口血,鮮紅的血噴灑到地面上,開出妖冶的花。
葉子見狀,哇地大哭起來,「顏哥哥,你怎麼了?討厭的盜跖,你害顏哥哥受傷了!」
盜跖和子貢驟然停下打斗,子貢奔過來,扶住顏淵,焦急道︰「這是怎麼了?是用內力的緣故嗎?」
盜跖的鞭子無力垂下,他不敢置信道︰「我……我沒傷害他,他……他怎麼會這樣?」
顏淵伸出細長的手,抹去紫唇邊猩紅的血跡,慘然一笑道︰「我沒事。」
他又伸手拭去葉子眼中的淚,柔聲道︰「葉子,別哭了!」轉而對盜跖正色道,「你放了子貢和葉子,我願意留下來做人質!」
子貢和葉子齊聲道︰「不要!」
盜跖無奈地道︰「你們怎麼還不明白,我只想扣留子貢,不讓他去說服齊國停止攻打魯國,如此而已。」
「為什麼?」顏淵清冷地問,「齊魯開戰,對你有何好處?別跟我說你只是為了錢財。你盜跖呼嘯江湖這麼多年,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摳戶,驅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過之邑,大國守城,小國入保,萬民苦之。你還缺過什麼?」
盜跖听得額頭見汗,他囁嚅道︰「我……我雖然是盜賊,卻也是盜亦有道。」
葉子此時早已平復了心情,好奇地問︰「什麼是盜亦有道?」
「一個合格的大盜,必須具備聖、勇、義、智、仁等五種道德素質。‘聖’就是當大盜的人,能事先知道財物放在房間的什麼位置;‘勇’就是偷東西的時候要一馬當先;‘義’就是偷完東西之後,最後出來;‘智’乃是判斷情況,看能不能下手;‘仁’就是把偷來的東西分得很平均。如果做不到這五點是不能成為大盜的。」盜跖解說著,面上漸漸顯露得意之色。
葉子大吃一驚,這盜跖居然把孔子倡導的道德品格,拿來安在盜賊身上,真是聞所未聞。
顏淵冷笑一聲道︰「哪又如何,終究還是個盜賊!」
葉子忙符合著道︰「對,對。蒼蠅永遠是蒼蠅,怎麼粉飾都是害蟲。」
盜跖張大口,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一直引以為傲、在道上被經久傳誦的語錄,居然被顏淵和葉子批評得一文不值。
「你們……」盜跖有些惱羞成怒,俊朗的臉上青了又白,他咬牙切齒道,「找死!」
顏淵淡淡然道︰「放了子貢和葉子,我任你處置。否則,你踏著我的尸體過去吧。」
葉子驚訝地喊道︰「顏哥哥!」
盜跖「啪」地甩出鞭子,打碎了路邊一塊石頭,他雙目赤紅著,嘶吼道︰「你不要逼我!你難道不知我為何要如此做嗎,想當年,我失手殺了魯國三桓族中的惡奴,為了不拖累家人,我這才遠走他國,從此呼嘯山林,招呼流民徒眾,干些盜賊的勾當,我被魯國害得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認,這種滋味你不懂嗎?所以我才主張齊國攻打魯國,徹底毀了魯國那些狗官。」
顏淵垂了美目,低低道︰「我懂,我明白。」
葉子這才知道,原來盜跖是魯國人,也有一段傷心往事。只是他和顏淵的對話好生奇怪,難道是魯國人就該知道彼此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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