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鳳棲在那洞中是怎樣的萬千思緒。卻說那裴日美被鳳棲放在洞口,初時倒也乖乖地不動,只是眼楮東瞄西瞄的。
但在著在著,那種無邊無際的靜寂和黑暗包裹下,心里終究還是有些發毛,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窺探著自己。
他一點點挪動了腳步,最後干脆騰身游動起來。靜靜地呆著,還不如自己弄些聲響來湊湊熱鬧。于是就四周游蕩,離洞口越來越遠。
游走之間,借著夜明珠的輝光,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兩個對稱的、圓圓的、黑色的隆起,在黑色的湖底時明時暗。
他停在前面暗暗觀察了一下,發現好像沒有什麼危險,就游過去,那兩個隆起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相互距離大概有十幾米的樣子。就那樣明一下,暗一下的,一直這樣重復著。
裴日美研究老半天也沒研究出什麼。
他游到其中一邊,立在它前面,那個東西比他當直徑都還大。
他伸手試探性地模了模,又驀地收回手。
他有些被那種觸感嚇到了。那就像是模在某種有生命的東西上一樣,就像某種軟體動物。
他跳開來,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那兩個隆起仍然是時明時暗,除此以外,明暗的頻率倒也沒有什麼規律。
嘖,到底是什麼東東?
他又上前去,再次伸手模了模,還是那樣的觸感。感覺不是很舒服。
雖然不舒服,但他還是玩得不亦樂乎,一時模模左邊的,一時拂拂右邊的。最後他干脆重重地捶下去。
這時,意外發生了。他腳下突然一個踉蹌,還未定住身形,便覺得天翻地覆,整個人被一股水浪掀了起來,同時,他還听到一聲類似于牛叫的聲音。
他嚇得「哇哇」大叫。
等他在湖中翻滾了幾圈,終于醒過神來時,定楮一看,只見眼前不知何時立著一個龐然大物。正瞪著兩只磨盤似的「小眼楮」,對他虎視眈眈。之所以說是「小眼楮」,是因為這雙眼楮安放在它身上,顯得比例失調,非常小。
這龐然大物仿佛有靈智一般,看到他看它,馬上配合地呲呲嘴,露出森森的白牙,一顆顆尖利的白牙就像挺立于森林中的大樹。
本來就暗黑的水域,因這龐然大物的覆蓋,仿佛遮天蔽日一般,顯得更加的暗沉。而裴日美在手中夜明珠的映照下,在它面前顯得非常地渺小。
只見這龐然大物通體烏黑,也不知是因為光線的問題,還是它本身就這樣。似牛非牛︰說它是牛吧,沒有四肢,也沒有角,只有一足,背上還有鰭。
而剛才他模到的,應該是這怪東西的兩只眼楮,它們像鱷魚眼一樣地鼓著。如果是長在人的臉上,就像是往頭頂長一般。
這樣想著,本來還害怕的裴日美,心中居然還有那麼一瞬間的暗暗好笑,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捂住嘴。
果然,那獨腳無角的怪牛一聲悶哼。只見隨著它的悶哼,身上閃耀著光芒,好似日光,又似月光,使得黑暗的湖底一時亮如白晝。而它那悶哼,隱隱有著悶雷一樣的音效。
隨後,也不見怎地,他就被一股力量扯著,身上就像是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每股力量都扯著他朝著各自的方向去。
糟糕!好像要被五馬分尸,哦不,一牛分尸了。
他暗暗喊糟。最糟糕的是,保護神鳳棲還不在近前。一方面又想,還好鳳棲不在,否則,按她所說還沒恢復靈力的修為,恐怕也未必是這怪東西的對手。
自己在這怪牛面前,不啻于螳臂當車!
話雖這樣講,但他還是本能地在四肢上使力,與那些不知名的力量斗爭。
就在他發力的時候,怪現象又再次發生。
只見他身體周圍淡淡地縈繞著一股煙光,那股煙光仿佛有靈識一樣,一圈一圈繞著他的四肢,就像在和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爭斗一般。
這時,他覺得身上的力量一時變大,一時變小。他的心也是時而跳得洶涌澎湃,時而慢慢回落。這樣反復幾次,反而越加地難受。
那怪牛如此和那煙光較量了幾下以後,見還未取勝,也看了看那煙光,又在看看裴日美,大眼楮明明暗暗了幾番,仿佛在思考什麼問題。一雙大大的怪眼中,竟然有些迷惑。
當然,這些都只是一剎那間的事,兩股力量斗得正狠,它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想法,只想著怎樣爭強斗勇。
所以,見還不能把裴日美怎麼樣,怪牛挪動了一下腳步。裴日美根本不知道怎樣與怪牛對抗,只是憑著本能在死撐。此時見那怪牛的動作,不知怎地,又暗暗喊糟!
果然,只見那怪牛先是仰頭吼了一聲,只聞雷聲陣陣,湖底的水流就像陸地上的台風過境一般,狂卷起來,如果不是那輕煙包裹著他,早已不知被卷到什麼地方去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動地隨波逐流,被退離了怪牛身邊幾十米遠。
這時,怪牛又垂下頭,然後,裴日美還沒有從它的動作中反應過來,它背上的鰭一下子就倒立起來,同時,他仿佛感受到那煙光也在退縮一般。同時,便見一陣閃電,「唰」地一下,直朝他劈來。
水里也會打雷閃電嗎?還是,這里竟然有一頭會閃電打雷的怪牛!媽媽咪呀,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雷公電母是住在水里的嗎?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閑心想這種問題。邊想邊張大嘴「啊啊」大叫,想完,作好了昏倒了事的打算。
想想,不昏倒失了知覺,那閃電打在身上該多痛啊?如果一下子就燒焦了賬倒還好,就怕搞不好還聞得到自己被燒焦的味道。
果然,那閃電只照他身上閃來,那光弱弱地接了幾招,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挨了幾下。
燒焦倒不至于,但是整個人身子滑稽地抖個不停。他甚至還听得到身上「嗚嗚嗚」的聲音,有點類似于焊電焊的聲音。
這時,只听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叱,接著一道光遁了過來,「咻」的一下,竄進了他大張的口中,伴隨著他被嚇嗆到的口水,一下子就竄進了他的肚月復。
隨後,就見繞著他的那抹煙光一下子亮了許多。不止如此,他四肢百骸通體舒泰。覺得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強大了許多。
當然,在這怪牛面前,他還是很弱小的。但那煙光的力量仿佛一下子強大起來,大到那閃電不再對他的身體有何影響。
裴日美一下子又不太害怕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听出那聲嬌叱出自鳳棲之口。他一方面為鳳棲的到來心安,但另方面,心里又不願她涉險,所以又為她的到來不安。
眨眼間,鳳棲已來到身前,一如既往地擋在他面前。看到這樣的鳳棲,他的心境不知為何,悄然改變了︰他不願站在她的身後,而是要站在身前!
想著,便上前一步,意欲把鳳棲推回身後。
鳳棲輕輕一抬手,制止了他。
「你可真會惹禍呢。」語氣未見責備,只是在陳述事實。
听到這話,不知為何,裴日美心里反倒暖了起來,就好像兩人時常這般一樣。
說來奇怪,那怪牛此時反而不再發威,只見它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麼,大鼓鼓的雙眼充滿疑惑。
裴日美絕對相信這怪牛是有靈識的。
鳳棲看看怪牛,也不懼怕,見它仍然一副痴樣,便移身往前,往怪牛頭上撫了撫。怪牛身上本來還倒豎的鰭慢慢收了起來。但仍然還是沒有從痴迷中轉變過來。
「時光畢竟還是太長了,長到連你也記不起我了。」她嘆了一口氣。不是責怪,只是惆悵。
原來又是老相識啊?
裴日美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