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翠麗回到家後,禮法問︰「你表妹病得重不重?」
她慌亂了一下,答︰「沒大問題。我在縣城里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二天前,有人告訴他︰翠麗跟明鑒走了,他不相信,可現在,當他看到她這副表情後,卻相信了。他不想捅破這層紙。
放學後,高強、高壯放學後回家了。高強看到媽後,高興地說︰「媽,你回來啦。姨病重不重?」
翠麗輕松地答︰「姨病得不重。」
高壯拽了一下高強的衣袖,示意他別再問下去。高強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忙問︰「怎麼啦?」
「我是只呆頭鵝。」
「你為啥罵我是呆頭鵝。」
高壯無奈地說︰「我罵錯了。」
高強嘴里不住地嘟囔著,上樓了。
高壯異樣地看了媽一眼,發現她在說謊。翠麗被他看得心里發慌,忙避開他的目光。這小家伙感覺異稟,非凡的第六感——一種返祖現象——將使這個神奇的小子日後翻江倒海。只要他集中注意力,他的第六感就會大放異彩。對人類來說,第六感的敏銳性往往不如一些動物。生物的進化遵循著用進廢退原則。周圍的環境對生物機體產生直接而重大的影響,某些經常使用的功能不斷強化、器官發達增大;而某些不經常使用的功能不斷弱化、器官退化萎縮。
禮明已經打探到明鑒載著一車的桔子去省城的消息,忙將這消息捅給了公社梁書記,他驚得目瞪口呆。
傍晚時分,派出所兩位民警來明鑒的家抓他。
他問︰「你們為何要抓我?」
一民警答︰「有人舉報你載了一車的桔子去省城販賣,你犯了投機倒把罪。」
他急了︰「我賣桔子有罪嗎?我沒去偷,沒去搶!」
「別狡辯,走吧。」那民警勒令他。
他胳膊肘兒扭不過大腿,只好乖乖地隨他們走了。
沒過多久,翠麗知道了明鑒被抓的消息。她闖進門,火急火燎地對坐在屋里抽煙的禮法說︰「明鑒被抓走了。」
「他為何被抓走了?」
「有人告他前些天載一車的桔子去省城販賣,他犯了投機倒把罪。」
禮法悶聲不響。
「禮法,你去求禮明一下,讓他在公社書記面前替明鑒美言幾句。」她病急亂投醫了。
禮明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臉上掛著怪異的表情。
翠麗哀求道︰「我知道你恨明鑒,可他一被抓,他這家就散了。」
他上了樓,不一會兒又下來了。他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她直怪自己太魯莽,不該為了明鑒去找禮法,懷疑自己大腦被驢踢了。
她坐在那兒生著悶氣,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想直接求禮明,可覺得不久前那晚給他踫了個軟釘子,他不會幫她的忙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明鑒如幽靈般出現在她的門口,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忙擦了擦眼楮,一點沒錯,眼前這個大活人確實是明鑒。
「你不是被抓了嗎?」
「他們將我關在公社一個破屋里,我瞅他們大意了,就逃了出來。他們肯定會來抓我的,家里確實呆不下去了。我準備避一陣子。」
「你快逃吧。你打算藏在那兒?」
「在玲瓏洞先呆幾天。」
「那地方太危險了吧?他們要是搜到那兒,怎麼辦?」
「這洞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他們不會搜到那兒的。他們肯定以為我遠走高飛了。」
「那倒有道理,你趕快走。晚上我會給你帶吃的東西去。」
「你一定得注意安全。」
「你放心。」
他急急忙忙走了。她如釋重負。這下好了,用不著去求禮明這可惡的家伙了。
不一會兒,明鑒踅了回來,對她說︰「我怕我娘忙不過來,你得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家。」
「這用得著你囑咐?!放心,我會將這倆小家伙照顧得好好的。」
他風一般跑了。
她裝作沒事似的往明鑒家走過去,隱在他家不遠處那片茂密的竹林里,以觀他家的動靜。大約半個小時後,她遠遠瞅見幾個穿制服的公安走進了明鑒家的門。不一會兒,他們魚貫而出。她的嘴邊露出一絲冷笑。她尾隨著他們,觀察他們到底往哪個方向去。他們騎著自行車往公社方向駛去。看來,他們要回去交差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里暗叫一聲︰「好險。」
她回到了家,覺得精疲力盡,就上樓準備躺會兒休息一下。她瞅見梳妝台上壓著一張紙條,忙拿起一看,只見上面的寫著︰「小麗︰我準備出去呆一陣子,你別管我了。」這是禮法歪歪斜斜的筆跡。她暗忖︰「他到底到哪兒去了?呆一陣子是什麼意思?離家出走嗎?他為啥要走?是不是我刺激到他了?」她覺得自己這陣子全不顧他的感受,將他當空氣了。想到此,她不禁自責起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流了出來。她沒想到禮法這一別就是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