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高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足不出戶,反復演練書中的密訣,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清晨,翠麗過來推了一下門,發現門關著,以為高壯整夜沒歸,嘴上嘟囔了一句︰「唉,不知這小子又到哪兒快活去了。」
傍晚,高壯如幽靈般出現在翠麗的面前,滿臉通紅,目光凝重,那樣子就好象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似的。
她問︰「現在才想到回家啊?」說完,她繼續炒著菜。
「我一直都在家。」
「一直都在家?那為啥不出來?整天不吃飯,你成仙了?」
他「嗐嗐」笑著。
「你在房間里干些啥?」
「修煉。」他神秘兮兮地說。
「在練跟鬼魂通話?」她早知道他對通靈術情有獨鐘,可沒想到他竟痴迷到這種程度。
「嗯。」
「阿壯,你再這樣下去會發瘋的。」
「媽,你不懂。」
翠麗想起該為他找一個女人了,以為他沒有女人才迷上通靈術的。她瞟了他一眼,說︰「阿壯,你該談對象了。」
「你急啥呢?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你不想談了?」
「誰說不想談?」
「是不是心里放不下瓊英?她已是人家的女人了,你應該放下她了。」
「誰說我沒放下她?媽,你盡瞎猜。」他違心地說。
「媽是為你好。」
不一會兒,禮法從地里回來了。看見高壯後,他說︰「你這一天哪去了?」
「我一直在家。你倆到底怎麼啦?都以為我失蹤了?」
「你媽說你沒在家。」
「我搞錯了。」翠麗接腔,不想在這事兒再攪下去。
吃完飯後,翠麗對禮法說︰「我去明鑒那兒打听一下春竹到底怎麼樣了?」
禮法裝作沒听到。
高壯倒沉不住氣了,說︰「媽,你對春竹比對我更關心。」
「他都快被判刑了,關心一下他也不過份啊。」說完,她一只腳邁出了門外。
禮法將頭轉到一邊。
翠麗來到明鑒家後,他剛吃完飯,正在洗碗。
她推開他,說︰「你先歇會兒,讓我來洗吧。」
他默默地退到一邊。
「春竹怎麼樣啦?」
「沒消息。小麗,家里出了罪犯了,真是家門不幸啊。」
「別太擔心,不會有大事的。」她安慰他。
干完了手頭活後,他倆坐在一起聊天。
他說︰「我去樓上拿件東西。」說完,他就上樓了。
不一會兒,他下樓了,手里拿著一個禮盒。他將這禮盒塞到她的手里。
她問︰「這是什麼?」
「一條項鏈。」
「我都快半百了,還有意思帶項鏈?」
「項鏈並不是年輕人才可以帶的。」
「你不該為我破費。」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我倆好了整整十年了。」
她只覺眼眶一熱,眼淚差點留了出來。
「我取出來給你帶上吧。」說完,他從她的手里拿回禮盒,小心地將項鏈取出來,給她帶上。
他扶起她,說︰「去照照鏡子。」
他倆一起來到梳妝台前。她細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他的臉上掛著笑。
他動情地說︰「小麗,你真美。」說完,他冷不丁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她輕輕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有說不出的舒服。
良久,她對他咬耳低語︰「謝謝你。」
「對我還用謝?!」
她飽含深情地盯著他看,歉疚地說︰「鑒哥,這些年來,我沒給你帶去多少快樂,我不是個好女人。」
「有你在身邊就足夠了。」
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良久,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頗帶滄桑地說︰「我們真是一對苦命的人兒。」
「不。」
「晚上我睡在你這兒。」
「你不回了?他會不會責怪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準備明天跟瓊英一起去縣里看望一下春竹。」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了。你跟阿壯說一聲,謝謝他幫了春竹的忙。」
「听莫書記說,上頭會從輕處理春竹,可以算他主動投案。」
天蒙蒙亮,明鑒就跟瓊英一起乘車上縣城了。他倆在檢察院里的一個小房間里見到了春竹。春竹的氣色還算不錯。
明鑒問︰「怎麼樣了?」
「我爽快交代了。」
「伯民跟寶龍怎麼樣了?」
「听說伯民還有其它問題,麻煩比較大。哎,都是我害了他。爸,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好了。小英,我害苦你了。」
她輕聲說︰「別說了。好好保重自己。」
「小英,你一定得替我照顧好爸,爸這輩子太苦了,沒享過幾天清福。」
明鑒拍拍兒子的肩膀,動情地說︰「別想太多。小英說得好,好好保重你自己。」
「哎,以後在人前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這起受賄案最後塵埃落定,伯民判了刑,因為他後來招出了更多賄金;春竹則因主動情節及受賄金額不大,免于刑罰,但被信用社清退了。他丟掉了臨時工的崗位,落寞地回到了家,整天悶悶不樂。
高壯可高興了,他逢人便說是自己起了大作用,使春竹逃過一劫。不少不知情的人都大拇指直夸他仗義,他听了後心里比喝了蜜還甜。
春竹听說後,對高壯如此高調的做法十分不屑。他對瓊英說︰「幫助人了整天拿著一個高音喇叭到處廣播,有必要嗎?這小子似乎不懷好意。小英,你當初為啥要求他幫忙,我情願去坐牢也不要他的這麼施舍!他以為他幫過我的人我就要象一條賴皮狗似的向他搖尾乞憐,真是可笑!」
她安慰道︰「他要說就讓他去說吧。」
「話不能這麼說。這家伙以恩人自居,明擺著想壓我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