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逃月兌
如今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林家卻出了這種事。『言*情*首*雖然按照大臨的禮制,這等欺君罔上滿門抄斬的親戚不需守孝,但實際里的感情,卻是另一方面了。
殷若飛嘆息,姐姐如今年已經十八,生日又在元月,比表姐林雲兒還大上幾個月呢,倒是都被家里給耽誤。
送了林雲兒去二姐那里,趁著表姐去沐浴,和二姐簡單講了幾句,又抱著小妹好好親近了一番,殷若飛才回自己的院子。
還沒等他回到謹院,就看到小林氏披頭散地跑了過來,到了他面前,撲到在地一通磕頭。
「七爺饒命啊,七爺,姨媽知道錯了……你放過你舅舅和哥哥吧……姨媽給你磕頭了……」小林氏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著,「看在你母親的面上,饒了我們憐的母子吧。姐姐啊……姐姐……」
「自從進了我殷家的門,當了妾室,這姨媽兩字不提也罷!」殷若飛冷冷地看著跪倒在面前的人。
這小林氏到了如今還和他玩這種花樣,當他是傻子麼。張嘴閉嘴,姨媽身份自居,須知她不提他母親,他還不會這般的恨。
「七爺,七爺,那是你親哥哥啊,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你總要看在你母親的面,看看你爹爹的面,老夫人的面啊……七爺……」小林氏仿佛瘋了一般嘶喊著。「你不能公報私仇啊……」
「你們都是死的麼,由得二娘在這里大呼小叫,規矩何在。」殷若飛懶得理會小林氏。剛剛收拾了她兒子算什麼,「殷錦堂以身犯法,謀逆大罪他也敢攙和,我鎮江侯府被他牽連的夠苦的了。你這般說辭,是對當今皇上不滿,對太子,對澤王不滿麼?」
周圍的家丁丫頭們早就被殷若飛的氣勢嚇住了,再听听他說的內容,哪里敢多嗦,趕緊強拉著小林氏起身。
此時陳氏也出來了。她剛生產完也沒半年,生了個胖乎乎的兒子。有了殷若飛和陳家幫著調養,陳氏不見別的產婦那般虛弱,反而是豐腴了幾分。
不過看得出殷海城出征這件事,她還是很擔心的,雖然臉上還好,卻也有幾分憔悴。
「將林姨娘送回麗苑,不許她隨便出來。」陳氏是當家主母,說話十分有氣勢,此話一出,旁邊人沒有任何遲疑地將小林氏連拖帶拽地弄走了。
小林氏臉色蒼白無比,此時她更能體會到林家已經徹底完蛋了這個事實。原本陳氏還稱她一句如夫人,如今卻只是一句林姨娘,周圍人絲毫不見驚奇,見心里已經默認了。
還有侯爺,還有侯爺!
這一年多來,她使勁渾身解數,又央著兩個兒子幾次出面,才讓殷海城到了他這里。她刻意委婉侍奉,總算將往日的情分挽回了幾分。
只是還沒等她真正抖起來,這林家卻出了這等大事。林家,那是左相啊,那是兵部侍郎啊,怎麼就,怎麼就落得了如此下場啊。還有她的兒子,她心里最親近的小兒子,那個能為她出謀劃策的小兒子,如今身陷囹圄,她卻沒有絲毫辦法。而她那個被侯爺看中,關系她安身立命的長子,卻已經幾日都不曾回府了。
「母親。」
「你回來了。」陳氏露出笑容。他知道,這件事若不是有面前這個孩子,恐怕鎮江侯府不會如此安寧,光是一個參與事件的殷錦堂,都足以讓殷家元氣大傷。不見林家那幾家姻親,全都滿門抄斬,就是那稍微涉足的伯府、將軍府,甚至國公府,都降等罰奉,不許出仕了麼。
殷海城早就被派了出去,而前幾日事情一出,她連忙回了富永伯府,虧了老伯爺看事情通透,給她寬了心。
陳氏心里明白,今後這鎮江侯府,恐怕就要看面前這個孩子了。
「母親先回去休息吧,小弟還小,莫要讓他被嚇到了。」殷若飛微微一笑。
「嗯。你也早點休息吧。老夫人那里不用擔心。」陳氏已經將厲害關系給老夫人說明白,老夫人也不是糊涂人,只是嘆息小林氏坑夫害子,別的卻沒什麼。「晚些去也無妨。」
「是,既然如此,母親,飛兒告退了。」殷若飛行了一禮,轉身回了謹院,他這幾日忙碌,也確實累的夠嗆。
紫靈紫韻這兩年都各自找好了夫婿,是老夫人和陳氏給掌眼的,都說她們姐妹眼光不錯,等到秋月里,就該出嫁了。
殷若飛已經將他準備好的嫁妝送到了她們手上,兩個女孩都感動不已,恨不得不嫁了,此生就守著殷若飛這位小主子,讓老夫人笑個不停。
此時殷若飛回來,紫靈紫韻已經接到了信兒。熱騰騰的洗澡水早就準備好,紫韻也早就扎到了小廚房,要給殷若飛做幾道拿手的菜肴,好好補補身子。
「紫韻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洗個澡,殷若飛終于恢復了幾分精力,換好了衣服,吃著紫韻給他做的小菜。
「七爺喜歡,紫韻給七爺做一輩子。」
殷若飛笑了起來,「怕是到時候不讓紫韻姐嫁過去,反而你要苦惱了。」
幾道菜,都是殷若飛最愛吃的,只是頗為費時,平時回來的匆忙,也輕易吃不上,如今出了這等大事,他倒是能在家待上幾天了。
吃過飯,用了茶,殷若飛稍微養了養精神,就去了福壽院,當然,他讓紫韻去了趟二姐那里,喊上二姐小妹和表姐,一同過去。
「祖母,孫兒回來了。」從不懈怠的行禮,讓老夫人每次都十分心疼。
「飛兒,快來。」老夫人輕拍身邊,讓殷若飛坐過去。
殷若飛回來時候,老夫人就知道了,陳氏也到她這里坐了坐。只不過她也知道殷若飛肯定是極累了,恐怕今天不會來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祖孫兩個說了幾句,那姐妹三個也過來了。
老夫人將林雲兒叫到身邊,從殷若飛那里已經知道了這林雲兒是得了皇上的密旨赦免,只是如今已經沒有了林家,她倒是不介意林雲兒住到這侯府。
「苦命的孩子在。」老夫人拉著林雲兒的手,頗多憐惜。這個女孩比侯府這些女孩過的淒苦多了,是眉眼之間卻沒有被愁雲籠罩,一派的祥和溫婉,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殷家祖母……」林雲兒有些不好意思。當年老夫人對她食欲援手,是奈何她家那個情況,父母祖母都身體不好,花氏稍微用些手段,就逼得她不得不在家照顧,實在也是辜負了老夫人一片心。
「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祖母吧。」老夫人嘆息一聲,「如今你就在這侯府安安生生地住下,旁的都別想,我老婆子會給你尋一門好親事的。」
「多謝祖母。」
幾個人說說笑笑,讓林雲兒放松了下來,陳氏也趕了過來,早就派人將瑞棋旁邊不遠處的院子打掃干淨,又挑了幾個老實听話的小丫頭,和一個她身邊的大丫頭過去,服侍林雲兒。
姐弟幾人自然表示感謝,老夫人也表示欣慰。眾人都非常默契的,不去提那個差點害慘了侯府的殷錦堂。
殷若飛在侯府好好舒緩了幾天,容靖澤沒空照顧他,後續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是又怕還有余孽,只得吩咐他回侯府,又分了幾個侍衛給他。
只是即便如此,幾天後,容靖澤還是鐵青著臉來了鎮江侯府。
「王爺。」
「殷錦堂丟了。」
「什麼?」
「那被抓的人,根本就不是殷錦堂,拷打了沒幾下,就毒殺身亡,這才現是假扮的!」澤王氣的一拍桌子。這件事雖然不能影響整個局面,但是卻讓他如同吞了蒼蠅一般惡心。而且他也知道,這侯府的人里,殷若飛應該是最恨這個殷錦堂了,而他沒為他報了仇,還讓他逃出生天。
「實在惡。」殷若飛同樣生氣,他本待容靖澤等人收拾完他,得到需要的信息後,再去好好收拾他一番,沒想到,他竟然還有能力跑掉。
「果然,果然那背後的勢力,還沒有完全露出來。」還能有心思救人,恐怕沒把對方逼入絕路。
「王爺不用生氣。」殷若飛輕聲安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定還有收拾他們的那一天。」
而此時在京城一處隱秘宅院里,幾個灰衣人正朝著為首的一個男子行禮,「主上,我們還是盡早離開吧。」
「是啊,主上,如今這京城的勢力被鏟除了大半,林家那幾個廢物也都被殺了,我們在這里徒勞無功啊。不如盡快和孫將軍他們會合,以某大業!」
「惡啊!」男子氣急敗壞地將茶杯狠狠砸下,「眼看他已經丟了幾座城池,偏偏如今又被那姓殷的收復了。當年也是他擋我!」
「那殷家的這個小子……」旁邊一個灰衣人開口詢問著,同時踢了踢腳下的人。
「哼。他如今也是個棄子了,除了我這里,還能去哪?恐怕回家,那個殷侯也是一刀砍死他。」
跪伏在地上的殷錦堂渾身一抖,他也知道這是實話。
他對侯府,從來也沒有一分真心。
對于親爹殷海城來說,他雖然是二子,卻是庶子。而同樣是庶子的大哥,卻被他愛若珍寶,仿佛是鳳凰蛋一般。
他比不了長子,也比不了嫡子,他甚至比不了陳氏那才出生的幼子。
唯一和他親近的,就是他娘小林氏,那也無非是那沒腦子的女人,要他幫忙出主意。
到後來兩個舅舅現了他的長處,行事多讓他參與,他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只是他哪里知道兩個舅舅是要圖謀不軌,他到底是侯府少爺,何必趟這渾水。
如今一切都晚了,這救下他性命的人,看起來也不好惹,而且仿佛是兩個舅舅背後之人。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想讓這個男人覺得他不是廢物,不被丟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