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草民于國無功,實在當不起這重任。」趙麒能想到的就是拒絕。
又來了!胸口一陣一陣的酸痛,每次一想到趙麒,這樣的病癥就反復發作。韓臻低下頭,勉強張口喘了幾下才得以呼吸。俗話說十指連心竟然是真的,手指一陣陣發麻,酸疼的厲害。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這就是恨嗎?恨他那夜醉酒亂性,將他好生折辱;恨他言而無信,說了保護他卻將他殘忍拋在黑暗的朝堂;恨他冷漠無情,寧願無所事事,也不願身為丞相陪在他身邊。
難怪世人都說,要不得仇恨,原來,這樣疼。
趙麒許久沒看見小皇帝說話,定楮一看,那小皇帝垂著頭竟然哭了起來。
心莫名的又疼了。趙麒知道把前世的事情加諸在這輩子的韓臻身上是不太好,可是這小皇帝兩個月前還是的的確確對他起了殺心……這該如何是好呢?
「皇上……」趙麒伸手覆上他的眼角,手指輕柔的擦去那些淚珠,「可是朝堂上還有什麼難事,還是被欺負了?」
韓臻任由他撫模自己的臉頰,竟然不覺得厭惡了,搖頭道,「趙卿,我病了。」
趙麒一驚,連忙問,「病了?是哪兒不舒服?可是累著了?」
韓臻搖頭,悶聲道,「喘不過氣來了,胸口疼,手疼,鼻子堵住了……」
這是什麼癥狀?趙麒心中疑慮,連忙喚人過來,「豆丁!快傳劉大夫過來。別驚動了門外御林軍!」
豆丁有眼頭見識,連忙應下了。
趙麒忙伸手扶住韓臻,道,「這里風大別吹壞了,先進屋吧,一會兒叫大夫給你瞧瞧。」這語氣,已然不是下臣對皇帝的了。
韓臻忽然發覺,還是喘不過氣兒,胸口不再痛了,心跳的好快,臉頰發燙。這到底是個什麼病啊,太傅?
劉大夫不知道韓臻的身份,望了他半晌,山羊胡子都翹起來了,笑呵呵道,「稟大人,小公子什麼病也沒有。」
趙麒不信,連問,「那為何覺得胸口疼,喘不過氣?劉大夫,你都看好了?」
「呵呵,小公子這個年紀會有這樣的癥狀是正常的,不打緊。要不老夫開一副安神的藥方,每日喝一次吧。」
這個年紀會有這樣的癥狀?十五六能有什麼毛病?趙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道,「如此甚好。多謝劉大夫。」
劉大夫又看了韓臻一眼,樂呵呵的走了。
韓臻卻冷汗連連,擔心懼怕的不得了。這個劉大夫難道看出來了?要是,要是這個劉大夫告訴趙麒自己恨他可怎麼辦?韓臻忍不住看了趙麒一眼,這時候趙麒還是一臉擔憂。
如果趙麒知道自己恨他,是不是就再也不願意見他了?韓臻想想就後怕,甚至想到了要先一步去殺了劉大夫滅口。
可憐這劉大夫被小皇帝惦記上了。
*****
明德元年六月十五日,前丞相趙麒被明德帝請出,復入朝堂,任丞相一職,封地封爵。一時間丞相府上門庭若市。
同年六月十七日,科舉考試,丞相趙麒擔任主考。
科考幾日過後,趙麒覺得是時候嚴查私鹽的問題,便向小皇帝請命,暗自前往荊州揪出這毒瘤。有了上一輩子的查訪,趙麒省了很多調查的功夫,手頭的證據已經可以扳倒李守義。只是這證據來歷不明恐遭人懷疑,還是再去一趟荊州看看吧。
趙麒打著這樣的算盤,韓臻也有自己的想法。
出發前夜,韓臻就奔赴丞相府,道出自己的心思,「趙卿,朕與你一同去荊州!」
趙麒好一會兒才點頭同意,安排好朝堂上的事便對外稱皇帝染病一月不早朝,有事上奏折,而後由趙麒的暗線飛鴿傳書稟告。就這樣,荊州之行還是定下來了。
其實上一輩子小皇帝也跟來了。不過那時候是他不放心硬是帶了過來。原本想改變歷史,沒想到事情還是朝著原來的方向不偏不倚的發展著。他還是丞相。他主考科考,不出意外,那狀元和探花都是他的門生。他來荊州,查處私鹽販賣線,小皇帝還是跟來了。
十年後,那一杯毒酒,也會如期而至嗎?
趙麒甚至糊里糊涂的想,不如娶了王曼曼,生個兒子。上輩子不曾娶妻毫無牽掛,或許這輩子可以有所改變。命運若是變了,那毒酒也就無影無蹤了。
這次隨行的除了小皇帝,還有個豆丁,人多招搖,便只帶了兩個護衛,暗地里還有十個暗衛,以防不時之需。豆丁在前面趕車,兩個護衛騎著馬,趙麒韓臻自然是在車廂里舒舒服服的坐著休息。
這時候趙麒正捧著一堆皇宮里傳過來的奏折,一件一件遞給韓臻。
韓臻很少出門,原本是想到處看看,誰知趙麒一直叫他批閱奏折,枯燥的一點意思也沒有。偏偏又不敢反駁。
見小皇帝滿臉不悅,趙麒心想是不是那些沒臉沒皮的狗官又說些什麼混賬話了,柔和道,「皇上,怎麼不太高興?」
韓臻嚇了一跳,以為被看出了心思,連忙搖頭,「沒有!」一會兒,又說,「趙卿,奏折太多了,朕看不完,你幫朕看一半。」
上一世,何止看一半。一件煩心事也沒有讓這小皇帝接觸過。臨死才知,做過了頭,得了個干涉朝政的罪名。
趙麒一笑,道,「皇上,覺得累了便休息一下,過會兒再看。」
這擺明了不想幫我!韓臻咬著唇低頭繼續看折子,心里卻煩躁的要死,哪里看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