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在雪地里玩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兒一個歪七扭八的雪人就誕生在了丘翳風的手里,當然少不了旁邊調皮小丫頭寧寧的功勞。
赧然的撓了撓頭,丘翳風看著小丫頭對著這個只能說是立起的雪堆拍手歡呼,心里涌動著的是從沒有體會過如此之深的叫做幸福和快樂的感覺,他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妹妹一生一世,不辜負母親臨終前的囑托。母親,在丘翳風心里的地位沒有任何人可以相比,而盧家如此對待母親,他發誓一定會親手將劉氏到手的一切統統毀掉。
母親是一個月前下葬的,生前為盧家兢兢業業的母親恐怕根本不會想到,二娘和盧家的幾位本族會做的如此決絕,謀奪了母親的一切後,不僅不許她下葬在盧家祖墳,而且連喪葬費用也一分不肯出。丘翳風對所謂的盧家,已然徹底的絕望,反而是盧府的下人們湊出一些銀兩為盧夫人買了壽服和棺木,並找石匠刻好了墓碑,張伯和小桃千肯萬求,用光了所有的銀兩,才從丁大戶手里買下了城東葫蘆坡上的一小塊地方以便能讓盧夫人下葬。
丘翳風陪著母親走完最後的一程,埋葬母親的時候像瘋了一般哭喊著,若不是下人苦苦攔著,他早已沖進了墓坑。
母親的去世,差一點讓剛剛恢復的丘翳風再次崩潰,可是他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最重要是他不能對不起母親的囑托,也不能讓自己的母親白死。雖然人們都以為他是個孩子,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至少不全是。
母親的死,他從頭到尾都看在眼里,里面有太多的蹊蹺,但他知道這肯定與二娘月兌不了關系。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小盧梓的昏迷也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丘翳風的靈魂會突然來到盧梓的身體,本該已死的孩子竟能在張氏的照顧下奇跡般的復活(張氏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深意的,正因為她事必躬親的照顧,盧梓才沒有再一次遇害,其中另有曲折,如有需要外篇會再做交代)。丘翳風想為盧夫人和小盧梓報仇,可是他現在還不能,因為不管能否成功,必然牽連小寧寧受累,所以他把痛苦和仇恨埋在心里,一點點學會忍耐,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盧家連根端起,讓為富不仁的家伙們也嘗嘗痛苦的滋味,可眼前最重要的是照顧好年幼的妹妹。」哥哥,我餓了,我想吃糯米糕行嗎?」又蹦又跳了大半個時辰的寧寧剛回到屋里便向丘翳風問道。」寧寧餓了啊,好的,哥哥給你拿糯米糕去,你乖乖的在家呆著啊,千萬不要亂跑,外面有吃人的狼外婆哦」,丘翳風說著還拌了個鬼臉,逗的小妮子咯咯直笑。
自從盧夫人去世以後,因為盧夫人的下人私自籌錢為她下葬,劉氏大怒,將其中的大半下人逐出盧府,照顧丘翳風兄妹沒幾天的小桃更是被賣到了台州,隨後以另行安置為名將丘翳風兄妹倆趕進木仁巷舊宅,可見其心之毒。
盧府新來的下人更只會對劉氏卑言屈膝,丘翳風兄妹身邊漸漸再也沒有下人來照顧,鄰里淳樸的鄉民常常來接濟他們倆,而丘翳風偶爾去盧府取些吃食下人們倒也無人攔阻。
丘翳風像往常一樣進入側門直接向偏房左邊的窄石道走去,不大會就來到後宅,他徑直穿過拱門,沿著小徑向後宅中間偏左而立的一排房子走去,那里就是廚房的位置。」張伯,張伯,您在嗎?我是小梓」丘翳風邊喊邊向廚房走去。張伯是盧府的老下人,腿有些瘸,是盧夫人的同鄉,七年前病宿街頭被盧夫人收留,才免于一死,因此對盧夫人感恩帶德,這次盧夫人下葬,亦是有他帶頭籌錢,而後料理喪事,采辦物件皆由他辦,事後被劉氏拿掉管事頭餃,發配進了廚房。雖劉氏百般刁難,仍不改初衷,盡心照顧二小,後來受限不能出府,卻費盡心力為丘翳風打通進出關節,讓他能自由進出盧府,便利飲食,從而使得丘翳風小兄妹二人不至于饑寒交迫。
丘翳風站在廚房門口又喊了一遍,還是沒人答應,剛想進去,身後就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童音︰」呦,呦,這不是盧梓嘛,還在找你的張伯嗎?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他了啊,哈哈哈哈!」。說話的少年快步走到丘翳風身前,輕蔑的打量了一下他,道︰」真是可憐的小弟啊,難道你就沒有件新衣服穿嗎?」
丘翳風直接無視掉他繼續向里走,身後的少年被激怒了,」哼,臭小子,本少爺的話你沒听到嗎?你不用白費力氣再找了,除了牛老頭外其他人都不在,我娘叫他們去前廳招呼客人去了,而你掛念的老東西不听我娘的話,昨天已經被趕回老家了,」,說完又得意洋洋的加了一句」嘿嘿,這就是得罪我娘的下場」。」盧杞,你說什麼?張伯被趕回家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張伯無依無靠,身上也沒有了積蓄的銀兩,回老家,那豈不是…」丘翳風本來沒想理會盧杞,可听到他的話,本來活泛的心,瞬間變的空落落,失魂落魄的向門外走去,卻是連來拿糯米糕的事也給忘了。」呦,小少爺來了,是來拿些吃的嗎?實在不好意思,前廳太忙了,我去招了把手,現在才回來,恐怕讓你等久了吧,嗨,您看我,盡顧著說了,等一下啊」,牛師父拍了拍頭,走進了廚房,卻也是將盧杞直接無視。不一會,牛師父拿來了一個紙包,遞給了丘翳風,說道︰」這里面有熟牛肉,還有小姐愛吃的糯米糕,小少爺,您拿好」。
丘翳風這才想起來是要為妹妹拿糯米糕呢,不然妹妹又要挨餓了,于是伸出手來去接紙包。」不要給他」,話音剛落,盧杞已經搶身過來將紙包抓在了手里。
牛師父呆立當場,臉色忽紅忽白,嘴里嚅囁著」少爺,這,這,……。唉」,長嘆一聲無奈的轉身離去。」想吃嗎?」盧杞拿著紙包炫耀道,忽然眼珠一轉,笑眯眯的向丘翳風遞了過去,丘翳風不知他要干嘛,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未曾想剛要觸到紙包,盧杞已把手縮了回去。
盧杞輕佻的打開紙包,拿起一個糯米糕便吃了起來,臉色忽然轉冷,一邊吃著一邊說道︰」自從我們兄弟跟爹娘回到鈞州,你和你娘就一直欺負我們娘仨,無論我和大哥做什麼事,你娘都會橫加斥責,當真以為我們是泥捏的嗎?」隨即臉色有些怨毒的接著說︰」尤其是你,自從我們到來,從不曾正眼瞧過我們兄弟,即便是下人,你也比對我們親的多啊,你看不起我們是吧?你很討厭我們是嗎?可你憑什麼?雖然我娘說你不過是個鄉下女人的賤種罷了,不用答理你,可我做不到,我發誓我盧二少爺一定要給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好看。」接著話鋒又一轉,」想吃是嗎?救你們兄妹這對豬狗不如的東西也配吃這東西?有種向你死鬼老娘去要啊,要不然你求我?興許少爺一高興,就賞給你也說不定呢,哈哈——」。
騰,一股熱血沖上心頭,丘翳風的臉瞬間漲成醬紫色,緊攥的拳頭關節處都已經發白。」你侮辱我沒關系,可你辱罵我娘親和妹妹,狗雜種,我要打爛你那張丑臉,撕碎你的臭嘴」丘翳風心里如是想著,已雙眼通紅的看向盧杞,帶著滿臉的怒意一步步逼向他。
盧杞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臉色扭曲猙獰,心里沒由來的怕了,連連後退了兩步,瞬間改口道︰」算了,算了,本少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些吃的我給你了。」說罷將紙包放于鍋台上轉身就跑了。
丘翳風本想追,可看了看鍋台的紙包,嘆了口氣,將它小心的放進懷里離開了盧府,落寞的身影慢慢地走向城南木仁巷的小屋。不一會,在寒風呼嘯的冰雪覆蓋的長街深巷里,身著破棉襖的小小身影很快就沒有了影跡。
盧杞慌慌張張的跑向房間,路上卻是越想越氣,好小子,你有種,小爺我非要好好修理你一頓不可。不一會到了屋子里,向他哥哥說起這件事情是這般那般,不久,哥哥盧枸便想出一計,冷笑著說要好好折辱盧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