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譜俠錄 第七十三章 有女初長 下

作者 ︰ 雲竹空

"桑杰,你怎麼臉這麼熱?不行,肯定病了,我得給你找點藥",郭襄看到小喇嘛一直閉著眼楮念經,也不看她,以為出了什麼問題,伸手便模向他的額頭,感覺到他臉上滾燙,以為他生病了,立時驚道。

"咳咳!",看著郭襄手忙腳亂地在懷里翻東西,桑吉多吉干咳兩聲,悄悄把身子向後挪了挪,擦擦額頭的汗才道︰"郭姑娘,小僧沒,沒事,你不用找了"。

"真的沒事嗎?",郭襄俯身過來,又把手向桑杰多吉額頭上伸,吐氣如蘭,桑杰多吉一時又木了,"躲?不躲?躲?",艱難挪開身子,讓郭襄模了個空,桑杰多吉咽口唾沫道︰"真的沒事,你不是想听我的事嗎?我給你講,郭姑娘,你坐好"。

"好的,桑杰,你真的沒事嗎?",先是乖巧地甜甜一笑,接著郭襄又有些狐疑地問道,言語間卻是透著一絲擔心。

桑杰多吉心中溫暖,點頭道︰"放心吧!小時候也沒什麼事可講,就從我五歲那年講起吧,那年我被宗門一個師兄發現,,後來遇到了這位前輩,他一直不肯透露姓名,後來師尊才告訴我,他是中原鼎鼎大名的九指神丐-洪七公-前輩"。

"哇哦,桑杰,你好厲害,我從小听著我外.,咳,段皇爺、洪老前輩的故事長大的,可惜都無緣見過他們,沒想到桑杰你那麼小就跟洪老前輩認識了,還在一起那麼久,你怎麼不拜他為師呢?可惜了啊",郭襄雙眼露出羨慕,連珠炮似的說道。

"呵呵,有什麼可羨慕的,我沒覺得有什麼損失啊,也許你不信,從小我冥冥中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劫難重重,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更願意留在家鄉,以待時命,這些年在宗門我研習佛法,鑽研經義,一通百通,漸漸愈覺得身心通徹,無形中度過了三重劫數,這不也很好嗎?",桑杰多吉說著說著開始回味起來。

"我信你,桑杰",郭襄用力地點了點圓潤的下巴,對著桑杰認真地道,接著又問︰"後來呢?你跟我說說你在師門的事吧?。

"呵呵,從師尊引我入師門說起吧",眼中露出溫暖的笑容,桑杰多吉轉而郁郁道︰"入宗後,師尊對我寄予厚望,用盡了心力的,這一點,我感受得到,但是他不知道我的命數,更無法找出我宗的-無上瑜伽密乘-功法的天然缺陷,再加上我自身還有劫數,自然不能像他期望的那樣修持,所以這些年他覺得我極不用功,卻不知,其實我一直在努力梳理著修煉的道路,雖然不知道怎樣修正-無上瑜伽密乘-功法,但在一步步向著冥冥中的感悟前進,日思夜想,我相信終究會讓我找到正確的修持道路""桑杰,你們那個什麼瑜伽功法的缺陷,你師父都沒辦法解決,你怎麼會發現問題的呢?",郭襄驚異而又擔心地問道。

"無上瑜伽密乘功修的不是武功,它想結的是一顆自在無我佛心,若是將它當做尋常武學功法來修煉,永遠也不可能成就,我也是在修煉了十多年才漸漸領悟出其中的一絲道理,所以立即停滯了繼續修煉,重新從頭練起,用心不用意。不去著意,一入便徹底沉寂,自然遷延不前,進境極慢,久後師尊為此而氣,要知此前,師門歷代杰出前輩乃至師尊,都當這功法是我宗修行無上武力的至高法門,但凡有些天資,初時修行都很快,但無上瑜伽密乘修煉下去永無窮盡,若不盡心精修,哪能在這功法上多做突破?是以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松懈片刻,從未有我這般-不思進取者-,卻不知,這種修法,從認識上就跟無上密乘本身背道而馳",小喇嘛深沉地說道,眼中閃著莫名的光。

"桑杰,你真真怪才,修行為何如此敏銳,不過你千萬不要行錯了,修煉是關乎性命的大事",郭襄有些欽佩又有些擔心地道。

"恩,沒事的",桑杰多吉微笑著應了應,接著自己的事情說了說,末了,問郭襄道︰"郭姑娘,我的經歷就是這樣了,你說說你吧?"。

"呵呵,好的",郭襄甜甜一笑,柔婉清脆的聲音響起道︰"我家一共有七個人,我外公、爹爹、娘前、大姐和姐夫、弟弟還有我,一大家人,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熱鬧,外公常年不在家,我長這麼大,也不過見過十多面,最多一次,還是六年前,也只一起待了兩個多月,爹爹整日里板著臉,對我凶巴巴的,還是娘最好,大姐夫也很好,只是很忙,平時也很少見,我和破虜一起長大的,我們倆感情最好了,哦,破虜是我弟弟",郭襄說著,一會開心,一會郁悶,亦嗔亦笑的樣子,將少女的愁思和情懷展露的淋灕盡致,讓小喇嘛又一次心里酥酥麻麻。

絮絮叨叨將家事說完,郭襄心情轉好,突然神秘兮兮地開心道︰"對了,桑杰,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哈,千萬別傳出去",亮晶晶的眼楮希冀地看著小喇嘛,等著他的承諾。

桑杰點點頭道︰"好的,郭姑娘,這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傳出去的",說著側起耳朵,做出用心傾听的姿態來。

"好的,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郭襄拍著桑杰的肩膀,眼楮彎成月牙兒,開心地道,接著話鋒一轉,眼神變得迷惘,卻透著一些希冀說道︰"我爸媽說,我們家平生不欠別人什麼,除了一個人之外,這人是外公平生最欣賞的人,當然除了我之外,據說他還曾輾轉千里救過我的命,後來他和小姑姑成親了,還來過我家,可惜我長這麼大一直沒見過他,從襄陽出來,我就一路听著他和小姑姑的事跡,他的一生好坎坷,襄兒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見見這個姑父,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特別特別想,只是從來不好意思跟別人說,桑杰你知道了,不要笑我",說著少女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他是什麼人?",桑杰多吉听後首先不是想向少女承諾什麼,而是頗為好奇心中又不舒服地問道。

"姑父叫丘翳風,小姑姑叫程英,江湖上稱他們為-逍遙仙眷-",郭襄頗為向往地道,心中想著,若有一天也能像小姑姑和姑父那樣仗劍江湖,縱意馳騁,那該多好!

"原來他們是你的親戚",桑杰多吉這才恍然大悟道,一路上于中原的武林豪俠,江湖巨擘也多有耳聞,不想頗負盛名的其中兩個還與眼前的小姑娘有如此大牽扯,他搖頭一笑,安慰道︰"既然你們有如此關系,不愁見不到的,郭姑娘不必擾心"。

"嗯,但願你說的對吧",郭襄幽幽道,接著問桑杰道︰"對了,我還沒問你是什麼門派的呢?桑杰,你師父又是哪位高僧啊?",覺得自己太粗心大意,郭襄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我是密教金剛宗的,家師金輪法王",桑杰多吉應道,郭襄卻吃了一驚,月兌口喊道︰"啊?你是那個大惡僧的徒弟?哦,不,對不起啊,桑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連忙道歉。

"郭姑娘,我師尊做事向來法度嚴謹,卻不是你所說的惡人,還請慎言",桑杰嚴肅地道,見郭襄認真地點了點頭,才收回冷臉,問道︰"郭姑娘,你怎麼到了這里的?"。

郭襄當即將襄陽將于下月初三召開英雄大會,父母命他姊弟三人到附近各路送英雄帖的事情說了,來此處卻是從武功山"興義門"下來後,慕白鷺洲書院之名順江而來。

其後,桑杰多吉將來到中原後經歷的種種,擇些有趣的跟郭襄說了,引的她咯咯直笑,露出向往之色,頗為羨慕桑杰多吉跟著師父能行走天下,她卻整日里只能悶在家中,露出郁郁之色,她對桑杰多吉道︰"桑杰,你以後能常來看我嗎?你是襄兒行走江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呢"。

看著女孩兒純真希冀的目光,桑杰多吉本想委婉出口的話立時一變,點頭道︰"當然,我只要來中原,必去看望郭姑娘",看郭襄露出喜色,他心里也不知為何充滿了喜悅。

兩人聊著聊著,越來越覺得投緣,各自將心事說與對方听,認為彼此是可以信任之人,談著談著談到了將來,桑杰多吉問道︰"郭姑娘,你以後有什麼願望呢?"。

郭襄想也不想便道︰"我要像爹娘和小姑姑、姑父那樣,行走江湖,扶危濟困,做個人人敬仰的女俠",說著又有些喪氣道︰"可惜,襄兒的本領不成的,爹爹常說我練武不用功,成不了大器,唉!"。

桑杰多吉笑道︰"誰說的?郭姑娘小小年紀身手已經很不錯了,桑杰練了十多年功夫,都不是對手,將來一定是個頂頂厲害的俠女"。

郭襄羞道︰"沒有啦,那是桑杰讓著我,嘻嘻",被人夸獎女孩兒還是頗為自得的。

"唉!",突兀的,桑杰嘆了一聲,郭襄問道︰"怎麼了,桑杰,你有心事嗎?",桑杰多吉一皺眉道︰"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有些惆悵,郭姑娘,你說這天下武林為何要有西域中原之分,大家融為一體不是更好,何必彼此防備,格格不入"。

"那桑杰就多努力,等有一天你足夠厲害了,就把天下武林凝聚成一塊!讓大家再也不分彼此",郭襄揮舞著小拳頭,煞有介事地鼓勵道。

桑杰多吉呵呵笑了笑,看著郭襄妍若春花的嬌美容顏,心里十分快慰,暗道︰"有這樣一個朋友,也是桑杰的幸運啊!",想到將來可能不知何時再見,那時少女怕是已嫁為人婦,心中有些沉郁,有點苦澀,下意識開口道︰"郭姑娘,將來你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什麼樣子的呢?"。

臉色一紅,郭襄羞道︰"現在還早呢,桑杰怎麼問這種問題",說著不好意思地低垂下頭,桑杰卻不放過她,繼續道︰"你就說說,我保證這也是我們的秘密"。

郭襄確實心中在想著這個問題,早已有了答案,抬頭一抿嘴認真道︰"好吧,就告訴桑杰,襄兒希望能找一個像爹爹和小姑夫那樣頂天立地,縱橫江湖的大俠,攜手並肩,一起行走江湖,呵呵",說著自己向往地笑了起來。

桑杰多吉听後認真地點了點頭,看著潮起潮落的江灘,一時不再言語,郭襄自己想著小心事也不再說話,二人靜靜坐在亂石上,仿若與江天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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