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五個月之前,東海邊浪濤搏擊的亂石灘上︰"吼——!",一股傾天大浪席卷而來,帶著千鈞之勢拍在岸邊,濺起的水浪猛沖向四方,撞在石簇上,砰然作響,那股滔天的偉力,讓人感覺無比的渺小震撼!
"雕兄!你要我在這里練功?",一個背負長劍的俊秀男子對著身邊的大鳥問道,看其樣貌正是楊過,身邊站著的貌若天仙、白衣勝雪的女子不是小龍女更是何人?
"咯嘔!咯嘔!",那大鳥極為鄭重地點頭,男子眼神一凝,看著驚濤拍岸,怒潮卷涌的大海,一時充滿了猶豫,不知該如何練起,對著這無比駭人的自然偉力,怕是一個不慎都要粉身碎骨。
"咯嘔!咯嘔!",神雕再次鳴叫了幾聲,見楊過未動,展開雙翅飛奔向海灘,直到海水沒到胸前,開始用自身大力拍擊水流,一下,一下,,無比執著。
看著被大浪席卷不斷飄搖的神雕,楊過眼神震動,心中暗道︰"楊過啊,楊過,雕兄生性懼水,尚能為你,不顧生死,與怒濤搏擊,你身負血海深仇,卻如此畏縮不前,如何有面目立足于世間",想到這,他猛然長吐一口氣,朗聲道︰"雕兄!你且回來,楊過來了!"。
"過兒,不可!",他身後的小龍女見楊過沖向大海,頓時大驚失色,連忙伸手阻止道,可是哪里還來得及?
"龍兒放心,我楊過大仇未報,不會有事的!你且安心在岸上待著",楊過回過頭溫和地笑著道,身形仍一無反顧地沖入了海中。
海水中浮力奇大,直至海水沒入頭頂,楊過只覺身下一股股大力四處拖動,行動立時受阻,伸手拔出背後重劍,在海水的浮力下卻是輕便了許多,但施展起來卻再也不能隨心所欲,時而潮水涌動,人劍無法相抗,立足不穩,不得不連連後退。
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牢牢立足于海底石頭之上,楊過揮劍斬擊,但覺海水潮涌之力四面八方卷來,周身猶如被千萬人拖拽,險些一口氣行差,倒灌入口中海水,平劍調息片刻,楊過猛然躍出水面進行換氣,復而沉入海底,運起閉氣訣,緩緩揮劍中細細體悟潮水之力。
楊過重劍在海水中劃動,一擊,兩擊,,簡單而又直接的動作,每一次都傾盡全力,漸漸面色開始漲紅,分水破潮之勢一頓,下一刻,身形猛然被沖起,他借勢拍擊水流躍出水面,猛然吐出胸中廢氣,再深深吸入一口新鮮空氣,再次潛入水中,傾力與海水搏擊。
日日夜夜,傾力而為,與海水搏擊到無法支撐的一刻,力盡恢復吐納,力復博濤入海,楊過沉浸在全新的修煉環境之中,不知不覺已過了三個多月,此時便是徒手站動,亦有潮卷海嘯之聲,功力較之與金輪法王筆試時已是大進一步,全身的修為柔盡而剛,剛極而立,較之金輪法王出手擊敗他時所出的十一龍十一象之力已是相差仿佛。
"吼嗚——!",海面上一道白線接天連地席卷而來,隨著接近,漫卷天雲,聲勢驚人,浪潮奔涌如千軍萬馬並力殺伐,滾動間如巨雷伐世,隆隆轟鳴中壓向海邊,掃蕩一切,沖刷天地。
"好強的浪潮!",看著這股浪潮逼近,楊過眼神一凝,雖已在浪濤中搏擊三月有余,如此大的海浪卻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駭人的偉力,已非人力可以輕易承受。
"武學之道,當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若不能此時挑戰極限,今生修為怕也就止步于此,血海深仇如何能報?天地之威嗎?我楊過赴死一試,若是就此殞命,便一切皆休",楊過想到這,便回頭將想法與小龍女說了。
看到了楊過眼中超越生死的執著,就如對自己的感情一般,小龍女心在顫抖中逐漸堅強起來,點頭允許道︰"過兒只管去,若是,若是你不能回來,龍兒會替你去報仇,若是不能手刃仇人,便自刎于劍下,與過兒相伴"。
眼神深深看入小龍女眼中,將心中所有的愛戀和愧疚送入她的心底,楊過決絕地走向了大海中,一步一步漸漸為海水所吞沒,他緩緩將背後重劍抽出握在手中,舉劍撩天,便那麼硬生生要與天地對撼,一如丘翳風憑己身之力與天下群雄相抗,雖死不悔,雖敗猶容!
"吼——!",席卷海天的狂濤怒浪當頭打下,楊過牢牢釘在海底巨石上迎面斬向怒濤,"轟隆",下一刻,他為海水所吞沒,潮退浪平,原地卻再無人影。
良久,一個身形猛然從海中躥出,再次定住身形,舉劍撩天,對著下一波浪潮極力斬下,"轟隆",浪落,人已擊入水中,再無法看到,如是再三,短短半個時辰,楊過已被滾滾大浪擊入海底卷到它處一十三次,次次他都奮起全身力氣站起來,繼續與狂瀾搏擊中錘煉著一身武學,內腑受傷,吐出的血水已然染紅身下海水,可他不服輸,不會停。
"過兒!",小龍女眼中噙滿了淚水,看著楊過不時踉蹌而又堅強站定的身影,心中痛如刀絞。
楊過的劍從不曾停,怒海驚濤就是他的敵人,在敵人未倒下之前,他絕不會先認輸,即便死也要將自身全部的武力傾瀉出來,他楊過,生而為人,從不服輸!
內力耗盡,他憑借著海潮的起伏之力斬擊,隨波逐流,緩緩恢復內力中,緊緊抓著重劍,用生命與狂瀾對耗,內力恢復後復又傾力斬擊,旋,斬,轉,刺,砸,轟,暴,劍法中的陰柔和靈巧全部在生死之間拋卻,自身所有的潛力盡皆用在剛猛至強與上善若水的至柔轉換之間,劍法絕頂!劍法大成!一條無上劍道之路在他面前漸漸鋪展開來。
海無量!成起大!
楊過眼中看著狂瀾怒卷,心中古井無波,手中重劍早已和身體化成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抬手間,劍影劃動如梭,身邊潮水升騰,"水龍破擊!",狂吼聲中,楊過重劍破空斬向前方,身後一條水桶粗細的水柱凝形,猛然轟向前方暴散,與洶涌而來的海水撞擊在一起。
"轟隆!",楊過被怒濤卷起,拋飛向遠處,他的眼楮卻死死盯著前方遮天蔽日的龐大海潮席卷而下,漸漸一種了悟涌上心頭,"砰隆",他的身體砸入水中,在海水中漸漸下沉,眼楮卻越來越明亮,手腕動了,重劍開始抬升,極近緩慢,雙手在合攏,漸漸重劍的劃動變成了雙手的合斬。
一股水旋在楊過身周產生,隨著重劍繞動,聲勢愈來愈巨,漸漸形成了一道漩渦,楊過身形已然在漩渦涌動中立直,重劍在漩渦中翻轉,漸漸抬升,漩渦急轉,直卷而起,漸漸海面形成了中空,楊過靠著海旋的急轉之力,踏足浪尖之上,浮出海面。
海無情!成其強!
"轟隆!",大浪砸下,楊過重劍猛然抬起,身下漩渦水流逆天沖起,與海浪卷在一起,楊過眼中精芒爆閃,重劍猛然切入水幕,身隨劍轉,周身紅光耀虛,重劍轟鳴,一股水潮引動,片刻間壯大十倍,百倍,形成滔天水流,楊過揮劍直上,挺立潮頭,重劍擎天斬下,對著天幕吼道︰"怒海無量!",話音落時,海嘯之聲大作,狂暴的怒瀾仿若有了靈魂,向著前方的海天咆哮而去。
潮水息落,楊過身形重又入水沉浸,此時的他再無半分力道,隨著浪潮平息在海水中緩緩下沉,他領悟了怒海狂瀾的真意,于是笑了!
"過兒!不要啊——!",從震駭中回過神來的小龍女,驚駭欲絕中向著楊過墜海的地方跑去,神雕躍空也向著那里疾飛。
七日後,楊過終于將身上的傷勢徹底治好,這日起,他手持重劍重歸海中修煉,在平平海潮中,時而怒斬,時而漂卷,身無定形,劍無是處,夭若神龍,破擊如電,月余後,劍法已化歸無形。
"吼——!呼——!",劍勢綿綿無絕展開,身後的海潮層層疊加,無量無邊,楊過將重劍閃電般劃破虛空斬下,白光閃耀,滔天浪潮咆哮著奔涌向前方,覆壓一切。
浪濤平息,楊過緩緩從潮水中踏向了岸邊,足下便是萬頃波濤,身子卻不沉不墜,在滔滔海潮中如履平地,一身功夫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化境。
在岸邊的巨石上站定,他揮動手中重劍無勢無形演練起劍法,每一劍都有海潮涌動之力,每一劍都有覆海滔天之勢,漸漸劍如雷鳴,身周氣流成海,奔涌如潮。
十日後,楊過在巨石上揮劍,劍中聲響愈小,周身氣勢凝而不發,影影綽綽,虛實無定,再十日,劍中再無響聲,周身氣勢收斂,揮劍間,虛空震顫,無象無形,至這一日起,楊過不再用重劍,削出一柄木劍以代。
"嗚——!",木劍在楊過手中揮動,怒潮涌動,無法言喻的聲勢卷起,席卷向岸邊,拍擊在巨石之上,一連五天,楊過揮動手中木劍與怒濤搏擊,復而上岸演練,十數日後,漸漸聲勢歸于無形,此時已是冬日漸近。
劍法卓然大成,此時小龍女已打听到襄陽武林大會的事情,楊過便決定將父仇于襄陽一次了斷,便帶了小龍女一起奔赴襄陽,卻是正好趕在了武林大會開幕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