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有這麼一個習慣,會自然而然的把對某些事物的認知作為這件事物的唯一認知,而後會通過各種辦法讓別人放棄別人自己對該事物的認知,轉而接受自己的認知。江野並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給張莠的暗示在江野看來就是對李熊的欺騙,特別是一大早被白玉萍叫起來,說是李熊被張莠堵在院子里了,而自己卻和白玉萍兩個人再樓上看戲,這種欺騙的心理又加重了一分。
「你是熊二哥麼?我是張莠!我喜歡你!」江野真真的沒想到張老頭養出來的孫女思想這麼開明,開篇點題,開門見山,主旨明確。
「我不叫熊二,我叫李熊,他們都叫我李二哥,叫名字也行,我不叫熊二,我不喜歡你!」老實人回答別人問題都是這麼老實的,看來以後得教教這熊二怎麼說話了。
「你家少爺不都叫你熊二哥的麼?憑什麼他能叫!我就不能叫!我就要叫你熊二哥。」這丫頭不錯,知道最終目的不能達成的情況下暫時轉移目標。
「哦!那你就叫吧!」一點自己的立場都沒有。
「熊二哥!你老家哪里的?」張莠得寸進尺,馬上就開始盤查起了李熊的家底。
「熊二哥!你家里都還有什麼人啊?」
「熊二哥!你家里有多少畝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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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上的江野再也看不下去了,丟大臉了,這貨不會是真是熊二吧!別人一口一個熊二哥就把自家老底掏得干干淨淨,江野現在要是下去在院子里走一圈,都覺得自己是光著 的。
關了窗子,在白玉萍的伺候下先換了衣裳,洗臉束發,得先下樓去把李熊救出來再說。要是再問下去,搞不好把自己小時候幾歲尿床的事都給抖了出去。
東廂的張喜財也看不下去了,一大早起來爺倆正在屋里說著搬家的事情呢!這丫頭突然就跑了出去,原本自小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張喜財也沒在意,等發覺不對站起來出去看情況時,才發現是自家孫女把李熊給堵在院子里了。在看看樓上宋家小哥的房間,開著的窗戶上依著江野和白玉萍,倆人正笑嘻嘻的看著院子里兩人。張喜財想著把張莠叫回來的心思也沒有了,甩甩袖子,回了里屋,听著自家孫女在那現世丟人。
江野帶著白玉萍下了樓,叫上李熊,說是要到街上買些菜蔬,晚上自己做得飯吃。也是,江野確實是吃不慣這南京的吃食,總覺得少了些家鄉那邊吃食的氣力,就好像原本都習慣了和幾個好漢兄弟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下子換了婉約女子過來,和你調了羹湯,蒸了素酒,不時還要和你對上兩句詩詞。所以江野決定今晚還是和好漢兄弟們大口吃肉的好。
張莠自來了南京城,一直未能出去,現在听說江野一行要出去,?溜一下早就到了前院,聲音慢慢傳來︰「熊二哥!快點啊!」
江野看了看東廂關著的房門,帶著白玉萍和李熊,盡自出了院子,匯合了早些出來的張莠,上街去了。
江野原本打算一行人先吃早飯,吃完早飯直接去菜市買了食材,而後回家,和張喜財討論下搬家的事,催促下王守宇、王思誠正在編輯的字典,檢查一下張龍、趙虎四人對白起的課業•••,晚上讓白玉萍做一桌子家鄉菜,犒勞一下自己的胃,一天就這麼充實的過了。
張莠用一頓飯的功夫把白玉萍從江野身邊奪了過去,兩人在前面是店就進,是鋪就逛。東家買根簪子,西家買件披肩,前街買條裙子,後街買件手鐲。不多時跟在江野身後的李熊也被征用過去成了拎包的小廝。最後剩下江野一個人墜在後面。
再一次從一家成衣鋪子里出來的張莠三人正打算朝街對面的鋪子里去,卻發現跟在後面的江野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三人急忙往回走,希望能夠撞見跟上來的江野,但之前三人在成衣鋪子里呆了那麼長時間,現在哪里還能遇得著!白玉萍知道自家少爺自從進城那天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其他時候都沒怎麼出門,這麼大的南京城要是少爺真的走丟了,自己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贖罪了。交代李熊陪護好張莠,白玉萍急忙順著來路往回走,希望能撞見江野。
張莠見出來的四人現在就剩下自己和李熊,心里歡喜,雖然也擔心江野的安危,見李熊陪在自己身邊也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逛街的興致頓時沒了許多,想著是不是也回去找找江野。
來回渡著步子的張莠甩著手臂,卻把藏在袖中的紙箋甩了出來。看著上面江野寫下的四字短句,定下主意,攙了站那的李熊,繼續逛街。
李熊也很想回去找江野,但一邊又是白玉萍交代自己要陪護好的張莠,見張莠攙了自己繼續逛街,也沒了主意,跟著張莠的步子,慢慢融入到了人海中。
白玉萍一直走到家都沒能找見江野,李虎帶著白起在前院和張龍們一起上課,隔壁是在編寫字典的王守宇二人,連忙把李虎叫到後院,說了江野失蹤的事情。李虎性子沉穩內斂,是幾人中最能體會江野意思的人,想起昨晚的那些話,在結合以前少爺的行為做事,想來失蹤也該是少爺故意做的。再有自己明著是跟白起一起上課,實則監視王守宇二人的意思更重一點。二人雖然懾服于江野的手段,要是突然听說江野失蹤,必定會另起心思。他們手中的東西有多大的能量,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李虎和他們都很清楚。想通了的李虎也不懂安慰白玉萍,說了聲沒事,就繼續回去上課去了。
白玉萍又去找張喜財,希望張喜財能和自己出去找少爺,而張老頭前後腳的跟著江野一行出門,整個院子里空蕩蕩的。找不到人的白玉萍突然一陣心悸,暈倒在院子里。
江野實在是累著了。見著前面三人又進了一家鋪子,連忙在一邊找了個墩子,好好坐下休息,揉著發脹酸麻的雙腿,江野算是領教了女孩子逛街的能耐。
酸麻的雙腿因得休息而漸漸轉好,起身上前,想看下怎麼大半天還沒出來的三人卻沒了影子,問店家老板,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江野就這樣被落下了。
依著前世經驗的江野一直往前,張莠三人卻在沒了身影。身乏體疲的江野依著腳步,隨意上了一家酒樓。店家小二見著江野一身錦衣,想來是哪家的富貴公子,急忙幫選了樓上靠窗的包房,上了四色點心,茶水,本想在一邊伺候,見江野搖了搖手,店小二出了包房,在外間的走廊上候著。
得到休息的江野推開窗子,見窗外就是秦淮河,河對岸就是十里香樓。收回眸子,耳中是窗里窗外,四下傳來的各種聲響。
「人身熙熙,秦淮淼淼,看王朝路,幾經寒暑。
船行靡靡,南音徐徐,听秦樓館,**尤唱。」
「好一番憂國憂民的心思,不知是哪位公子?可否撥冗一見?」忽然高起的聲音打斷了江野的詩性,回轉身來,包房里已經多了兩位士子模樣的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