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重。風,微,冷。
睡得迷糊間,依稀有聲音傳了過來,似是刀劍踫撞的聲響,又好似是喧鬧雜亂的人聲,等听得真切了,卻是魏祥武的聲音,急切,還有些慌亂,「別過去!護著少爺要緊。」
護著我?什麼事情?江野又听得帳篷外來回跑動的腳步聲,總算是徹底醒過來了。
拉起帳篷的隔簾,江野低頭而出,帳外早已經點起了火把,把四周照了個通亮,魏祥武正帶著親衛們圍護在江野的身邊,一個個穿著整齊,應該是之前入睡都沒有月兌衣的緣故。
魏祥武見著江野從帳篷里出來,跟身邊的兩個親衛低頭說了兩句,那兩個親衛重新站住了魏祥武之前的位置,而魏祥武則是朝著江野這邊過來,「少爺!村子里來了強盜了,該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昊博文他們那邊呢?咱們先過去匯合,再看看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情?」江野和徐朋友的露營地並不是連在一起的,而是分開大概有一里地的距離,又因為現在是深夜,視線不能看得太遠,所以有得這麼一問。
「是!剛才有兄弟過去了,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要不然他們那邊早就派人過來了。」魏祥武回答了江野一句,而後又對親衛們吩咐道︰「護著少爺!往徐少爺那邊移動,主意四周!」
江野一行剛出營地沒兩步,就遇見了之前魏祥武派出去的親衛回來,跟著一起的還有兩個徐朋友的護衛,等眾人匯合了一起,繼續朝著徐朋友的駐地那邊走去。
徐朋友和昊博文看來比江野醒的時間要早,江野過來的時候,兩人正在早早燒起來的火盆邊上坐著,手上還拿著兩個酒杯,好有興致的看著遠處村子里發生的事情。徐朋友的護衛也不見動。很是忠心的護衛在徐朋友和昊博文的四周,一個個燒起來的火把,照亮著,方便看戲。
「宋老弟可是來得晚了。好戲都要結束了才過來,是不是這幾天趕路累著了?要不回去之後,找采薇她們幫你調養調養?」徐朋友上前把江野拉到火盆邊上坐下,順手就遞過來一個酒杯,里面是溫熱好的清酒,「來一杯吧!夜深天寒,也好防些寒氣。」
「這都怎麼回事?不會是徐大哥?」江野接過酒杯,卻不著急著喝,而是向徐朋友先打听起事情來。
「某家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村子里就已經干開了,想來是遭了強盜了,只是某家也想不通,這窮兮兮的破爛村子,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搶的。還得是這夜黑風高的大晚上。咱們就別管了,白天那老頭子還那樣對待咱們,現在不搭理也是正理,就在這里看戲就是!」徐朋友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也懶得解釋了。
「山匪?亂民?徐大哥就沒探听清楚?」
「哎!宋老弟!徐大,過來,給咱們的宋公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下。真個是掃興!看戲不好麼?」徐朋友顯然是不樂意江野要管閑事的興頭了,把手下一個叫徐大的護衛叫過來,而後端起酒杯,把坐著的昊博文抓了起來,兩人一起朝外面走了幾步,繼續看著村里的廝殺。
徐大是徐朋友護衛中的領頭。算起來也該是有一個不小的官身在身上的,小步跑了兩步,在江野身旁站了,「公子爺!事情就是這樣了,本來以為是沖著咱們過來的。不想到林子外的時候,直接轉到村子里去了,應該是山匪,剛剛的時候,小的可是看清楚了,領頭的幾個匪首,都是騎馬佩刀的。」
「山匪!劫掠!那要劫什麼東西呢?還的是這種時候!想來是很重要的東西了!」江野听徐大說完,想了想,卻也理出了一點頭緒,這村子里看著破敗不堪,竟然能夠招惹來山匪,那必然是有山匪值得搶的東西,「徐大哥!出手吧!咱們的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宋老弟讓我救那些鄉巴佬?」徐朋友很是對江野今晚的表現無語了,此時听完江野的話,直直的看著江野,想是要仔細看看,這個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宋家公子。
「他們可不是鄉巴佬,是鑄劍師,要是老弟猜得不錯的話,那些山匪也是為了這些人的手藝來的,咱們這時候動手,可是救他們于水火,事情過後,他們總得給咱們一點好處才是!」江野說完話,也不等徐朋友這邊的反應了,直接叫過來魏祥武,讓魏祥武帶著親衛隊殺進村去,把村里的鄉人暫時先解救出來。
徐朋友見著江野的人都已經進村去了,沒得辦法,叫過徐大來,也吩咐了兩句,讓一幫子的護衛直接把村子包抄起來。
徐大領著徐朋友的護衛,先是把進出村里的路口給堵了,還在路邊燒起了兩堆干草,一下子就把路口四周照得通亮,要是有人從路口逃過來,那必然是躲不過徐大一幫人的擊殺的。帶著親衛隊進了村子的魏祥武,江野倒是看得不甚清楚,只是憑著耳朵傳來的聲音漸轉漸弱,推斷著村里的山匪該是被被魏祥武一行了結的差不離的樣子。
時間不久,魏祥武就帶著親衛隊,手上還拘著幾個漢子,從村里出來,魏祥武自己卻是牽著一匹馬,在親衛隊的身後,是白天那個村老,還有幾個壯碩的漢子一起跟著。
「少爺!果然不出您所料,這些都是來劫掠村子的山匪,本事不怎麼樣!倒是有一匹好馬,這山匪頭子還打算把馬匹給我,好換他一條小命呢!」魏祥武側過身,一匹毛發漆黑如墨的高頭大馬,就顯現在了江野幾個人的面前。
「可有兄弟受傷?」江野是不懂馬的,直接問魏祥武自己這邊的戰損情況。
「倒是沒有,這些山匪一個弓手抖沒有,近戰的話,卻又不是兄弟們的對手,所以,就很是輕松的拿下了!」魏祥武還想著馬的事情,卻見江野直接越過自己,轉頭一看,是之前跟在自己身後出來的村老過來了。
「村老!咱們可是又見面了!」江野拱手行禮。
「多謝大人救命看護之恩,無以為報,就請大人受老夫一拜吧!」那村老說完話,就要屈膝跪倒,給江野這邊的人心跪拜大禮。跟在村老身後的幾個村民見著村老就要下跪,也一個個跟著跪在了地上,倒是比行動不便的村老快了一步。
「卻是不敢受村老的大禮,家中長輩尚在,恰是與村老一般的年紀,要是此處受了村老的大禮,那隔日回家,卻是要首家中長輩的教訓了。再說了,這也就是舉手之勞,受不得重謝,只是小子這邊有一個疑問,這村中了無三日之財,卻怎生會招來山匪劫掠呢?村老若是方便,可否告知一二!」江野一邊說著不敢受禮的謙虛話頭,一邊卻攜恩問詢起來。
村老因為白天的事情,是早早的就知道了江野一行的目的的,現在又遇到山匪,恰好又是江野一行把村里的老小婦孺給救了出來,又再一次听著江野的疑問。就是再笨的人,也會把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了,這些山匪想要的東西,那必然也就是江野這邊想要的東西了。
想通了這點,村老倒是糾結了起來,原想著白天支愣過去了,就沒事了,不想晚上就遭了山匪,還不說實話麼?恐怕也是沒再一次糊弄過去的機會了!這只要從哪些抓獲的山匪嘴里一問,必然就會得到和自己嘴里一樣的答案。
「公子爺可是要鑄劍?老夫這里應下了!」村老說完話,整個人好似一個字蒼老了好幾十歲似的。原先跪在地上的村民們听了村老的話,也是一個個直起身來,大聲嚷嚷著,不是說不能答應,就是說祖宗法度不能破,還有一個竟然說什麼山匪就是江野這邊招來的,現在倒過來賣好,就是想要鑄劍之法??????
得了村老的應允,也算是在徐朋友面前印證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心情大好的江野自然也就不計較那些村民的陰謀論調了。跟徐朋友打了一個招呼,牽上魏祥武得來的黑馬,直接撇下眾人,回營地休息去了。
徐大一伙護衛接過魏祥武交接過來的山匪,也不知道是殺?還是放?都轉頭看著自家少爺。
「殺了!全殺了!也算是給老人家報仇了。」徐朋友很是大度的替村老幾個村民報了大仇,也不等著村民們的感謝,自個回營地去了。
得了自家少爺的命令,徐大一伙人自然不會謙虛,當著一幫子村民的面,刷刷刷就是一刀,幾個冒著血水的人頭就落在了地上。
「村老!真個要給他們鑄劍麼?」
「村老!祖宗遺訓!祖宗遺訓吶!」
「村老!要不咱們逃吧!」
早已經空落落的村口,就只剩下了村老和幾個村民一起,吵吵嚷嚷著。
「命啊!這就是命!大家都回去吧!看看自個家里有什麼損失沒有?等明日天亮了,自然就會有處置的辦法了!回吧!回吧!」村老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朝著村里走去,留給一幫村民們一個佝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