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前的廣場上,阮十三來回大聲吆喝著,不時就給不听指揮的役夫一腳,要不就是一刀鞘抽過去。役夫們對于這個高高在上的官人,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都很是順從的站好位置。
這都是鄭雙龍之前征召而來的役夫,一共是二百七十人,役夫們的任務,就是負責運輸各種物資,包括大米白面等糧食,行軍駐地的帳篷,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有用沒用的東西,簑衣就是一項,因為怕途中遇上大雨,役夫們的背負物件又多了一樣。
作為役夫們的頭頭,除了阮十三之外,還有就是江野這邊派過來的季初五和那個魚大龍,跟著魚大龍的,還有之前幫著江野把過年豬殺了的屠狗,和阮十三一起四人,負責著這將近三百人的行止。
阮十三這邊早早的拿到了今天的行軍目標,過太平江,而後朝諒山方向設營駐地,埋鍋造飯,而後等著江野那邊的護衛隊過去休息。行進路線也是江野那邊傳過來的,已經在鴻基城呆了好些年頭的阮十三,拿到行止地圖的時候,都還奇怪呢?這宋大公子是什麼時候有的這地圖。當然,也就是隨便想了一下而已,憑著江野這邊喝鄭雙龍的關系,就是有一天阮十三和一班捕快都成了江野這邊的人,恐怕阮十三都不帶奇怪心思的!
拿起掛在胸前的竹哨,又緩緩放下,習慣了用刀子說話的阮十三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直接跟站在一起的季初五說道︰「出發吧!」還有就是對于季初五,阮十三也不是很舒服,想當初,還是自己親手把這人抓過來的,不想過了這麼些時間。竟然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都不知道那宋大公子怎麼想的,這些不就是一個賤民嘛!干嘛對他們這麼好?
季初五很是用力的吹響了胸前的竹哨,把全部役夫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才停了哨聲。大聲宣布道︰「出發!」役夫們先要走客庸街,而後轉城西門。再而後自然就是朝著江野定好的路線前進了。
役夫這邊剛出發不久,從基地那邊開出來的護衛隊也向西而去,鄭雙龍很是有些怨念的站在路邊,手上是一匹老馬的韁繩。和江野的不一樣,江野手上牽著的,是之前去南京時候,得來的那匹黑馬,因為一身黑毛柔順似錦,江野給起了一起很是文藝的名字,青驄。就是不知道以後要是有得了一匹紅色毛發的好馬。是不是叫紅椒。
鄭雙龍的羨慕嫉妒恨,自然是因為自己手上的老馬又一次的被江野這邊鄙視了,加上之前的騎騾子事件,鄭雙龍很是強勢的憑著一股子力氣。一度想要強佔江野的青驄馬,不想連馬都不給自己面子,幾個連摔,差點就不能出征的鄭雙龍不得已,和老馬相依為命了只能。
等最後朱思苟的第四百人將走上大路之後,江野這邊也騎上了馬,和鄭雙龍一起,真正開始了在這安南一地的征伐歷史。若干年後,已經年近古稀的鄭雙龍把交趾王的王位讓給他的孫子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過後悔,因為當初的選擇,自廣平一線以北,作為帝國的龍興之地,永遠的並入了那個強大帝國的領土。
護衛隊西行的大路,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條泥土路,原先開始的時候是沒有的,只是這邊樹少草淺,護衛隊每次出去拉練的時候,都習慣于從這邊跑步回來,而後也就漸漸的成了一條土路,也是因為長時間的來回踐踏,土路上護泥的草皮早早的消失殆盡,江野的護衛隊經過之後,泛起來的黃塵久久的不能消散,等塵土重新落盡,大路邊上的樹叢里,白玉萍提拎著裙擺,一蹦一跳的走了出來。
白玉萍出來之後,先是向著路的兩邊看了看,而後才朝著樹叢里喊了兩聲,「出來吧!沒人看見你了!」隨著聲音一起出來的,是兩眼通紅的顏九妹,不止是眼圈了,臉頰也是,只是不知道是哭紅的呢?還是被白玉萍羞了紅的?
「能快點麼?這麼慢!不等你了啊?我那里還有四個大活人要伺候呢!可真夠羨慕你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白玉萍倒是著急的走在前面,裙擺飛起,一點也沒有在江野面前的淑女樣子。
「跟我說說你們這次去南京的事情嘛!少爺有沒有帶你去什麼好玩的地方?怎麼就帶回兩個先生來了呢?好年輕啊!」顏九妹快了兩步,追上前面走的白玉萍,兩人裝作是初來挖野菜的樣子,只是提筐都沒一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信。
「還說?一說我就來氣,去了南京之後,就帶著人家逛了一次街,還是置辦家具的,後來少爺去了一個叫什麼的地方,忘記了!也沒帶我,我就一個人呆呆的在一個大院子里住了半個多月呢!等後來少爺回來了,也是轉身就上船回鴻基來了,我都是上船了才知道,少爺帶了兩個先生來的!」白玉萍先是滅了顏九妹的八卦心思,順帶著訴了自己的苦處,「也不知道少爺怎麼想的?那兩人我看就是兩個書呆子,什麼都不會,少爺還會做飯呢!那兩人就只知道吃,一派有錢人家的公子派頭!氣死我了!」
「你剛才說的,有四個大活人要伺候?不會就是有那兩個公子爺吧?」顏九妹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假不知道。
「可不是!所以說了嘛!氣死我了,現在我那弟弟也搬回來住了,少爺可是說了,要是白起這次再出去住了一天,我就得挨少爺一頓揍,我都頭疼死了!要不這樣吧!我到你那去住,咱們一起擠被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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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在走之前,當然會把自己這邊能夠想到的事情,都交代的清楚明白,其中一個就是江野走後,張老頭那邊的方以智和冒闢疆,還有住回家來的白起,都要全全由著白玉萍這邊照料,一直要等到張管家那邊回來,亦或是江野這邊戰事順利,在不久的將來幾天就能夠回來。
被人說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方以智方大才子,正在給孩子們上課,因為是首次授課,不習慣于粉筆的書寫方法,加上江野這邊從一開始教授的就是簡體字,方以智那邊卻都是繁體,等方以智費了好大一把力氣,這段了兩三根粉筆之後,寫在黑板上的四個字,卻有兩個是課堂上的孩子們不認識的。
「先生,教我們識字的王先生不是這麼寫的!你寫的字錯了!」
被質疑了,方大才子被質疑了,接過自己的便宜弟子遞過來的白紙,上面是炭筆寫著的‘水之三態’四個簡體字,重新翻開之前王守宇那邊給自己的一本《論語》,里面卻盡是一些自己沒有見過的字,上一個字認識,下一個字卻又不認識了,還有那些漢字上面的西洋文字是怎麼回事?還有上上下下的符號,干什麼用的?
心思沉靜的方以智頭上開始冒汗了,看來,之前那王先生給自己書本的時候,那一句‘又不懂的就過來問’,真的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自己這邊真的不會啊!
終于等到虞家嫂嫂那邊敲響了銅鑼,方以智這邊才一身心虛的宣布下課,而後第二節課也不上了,趕緊的去找那王先生,這才是正經。
不提方以智這邊如何重新開始學習江野搞出來的漢語拼音,重新一字一句的對著江野搞出來的簡體漢字,單說江野和鄭雙龍這邊帶著隊伍,出征之後的第二天,之前和江野一起出海的張管家,終于駕著海船回到了鴻基港,隨著船上過來的,又是山東,山西那邊來的五百多青壯,還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樣子,男女各佔一半。
原本張管家回來了,白玉萍那邊自然可以把照顧好張老頭的任務,還有住在張老頭家的兩個新學生,一起交給張管家,不想張管家上午剛下船,下午卻病上了,趕緊的把安大娘請過來,問醫開藥,白玉萍伺候的人不單沒減,還加了一個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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