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還未能見得容顏,但光見那窈窕的背影,便令人瞎想無邊。
高挑的身影,縴瘦的身姿。
柳腰不足盈盈一握,玉頸縴長猶如天鵝。
烏黑的頭隨意的束起一個髻,有幾縷細碎的垂于肩頭,僅從側面,便見那一對奪目的雙峰更是令人難以挪開目光。
此刻這女子正背對著身後的一干入宴的人,面容不得見。她彎下腰將那失手打翻茶杯的侍女扶起來。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小心撞到。起來吧。」
那侍女一抬頭,瞬間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又跪了下去,不斷磕頭,「奴……奴婢不敢!奴婢知錯!」
天!這不是右相之女連小姐麼?!近日關于這連珂小姐的留言真是太多了,得罪了她,只有死路一條啊!
這侍女心中苦澀,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得罪了誰不好,得罪了這位姑女乃女乃!
而南墨衣一出場,所有人或驚或恐的目光一一傳來。
這就是那從魑魅手中逃回來的連珂?!
子城莆一見那背影,又是清晰聞的一聲冷笑。
坐于子城莆對面一直安靜著的子城殤,眸子也眯了起來,一雙拳頭緊緊攥住。
這個女人……還以為她不敢來了呢!
而皇後娘娘,更是在見到南墨衣之後面上涌上一片難以掩飾的欣喜,然而目光掃過南墨衣的周圍,卻未見其他什麼人,當下便覺得心狠狠的墜了下去,一雙美目睜大,身體涼了一片。
子城霍本瞧得南墨衣前來,也有些欣喜之意,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人來的,並未將城酋堰帶來,當下也是皺起了眉頭。
沒有來?為什麼?
「人怎麼沒來?」
同樣在尋找著城酋堰的身影,子城莆的目光在台下來回掃動,除了看見南墨衣一人的身影,便再不見其他人了。今日她是盛裝打扮了一番,將她最喜愛的紫蘇百褶長裙拿了出來,大到簪配飾,小到貼身褻衣都精心挑選,全場上下,若要輸艷麗,除了那高台上三位明黃色身影,定要算她打扮的最花枝招展了。
她今日一定要將那未知名姓的男子拿下!
如今卻現,人沒有來?!
低語了幾次,那侍女都不肯從地上起來,南墨衣厭煩的瞥了她一眼,坦聲道,「那你就跪著吧,宴會結束後再起來。」
言罷,南墨衣緩緩轉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集中起來。
只見南墨衣那一襲紅衣,腳踩無數玫瑰花瓣,每一步都仿佛要飛出火鳳來。
細看其面容,確是不得不讓人有些失望。
這幾年未見,連小姐的容貌……還是未能有任何變化啊……
然而這平庸的面容,竟也無法掩飾那渾身上下散出的冷艷高貴氣質。
她走的步履從容,不緊不慢,輕易就惹得所有人的視線,一如從前。
若說火兒是那天上的一抹驕陽,燦烈如火。那她南墨衣一定是鮮血勾勒的一抹酡紅。
妖冶嫵媚是她的象征。
軒轅若手中正捏著一只玉杯,見南墨衣在自己斜對面坐下,冷不丁的說道,「連小姐膽子真大啊……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一人……」
南墨衣整理衣服的手指徒然一頓,目光掃及對面的軒轅若。
那眸子里的,分明是滔天的敵意。
南墨衣聳肩一笑,撫平自己的衣裳,輕聲道,「你是誰?」
「咳咳咳……」
南墨衣這句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惹得台下不由得一陣重咳聲,軒轅若的笑容僵在臉上,宛如凝固的畫作。
而南墨衣望向她的眼眸里,笑容天真,陌生清晰。
而坐于南墨衣對面的城南夜,只覺得呼吸自她出現開始,就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連氣都喘不過來。
那一襲紅衣,如同鮮紅的血液一般,壓在他的心上,腦海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南墨衣從未在他的眼前穿過紅衣。
他記得她喜歡從簡,從來只是穿著一件素色白衣,不見她的容貌,便會覺得她透明的如同看不見一般。
然而你若是見了她的臉,又會舉得面前素淨的人兒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稍微不慎靠近一步,便會燒的遍體鱗傷。
然而這世上蛾子總是不少,或許他城南夜自己,也在不知何時,成為那哪怕死也願意飛蛾撲火的蛾子。
「長得真丑!」
軒轅若滿臉憤怒的望著南墨衣,毫不客氣的開口。
長成這樣也敢出門見人,都不嫌丟人?
而這一句話,連桐和蘭若的臉瞬間便白了。
她罵的是南墨衣,是這張臉,還是珂兒的。
雖說珂兒長得不好看,或許是會在背地里被人稱為丑顏,但也不至于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而這軒轅若在他們面前說這話,顯然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留。
梵雲絕一雙桃花眼在南墨衣身上流轉,朱唇同樣開啟,「連小姐穿什麼不好,非要穿紅衣?難道是故意要與本皇子撞上麼?」
「人家連珂是何人呀,怎會如你們二人說的那般?」|
子城莆冷不丁的插一句口,面上雖有笑容,眼底卻一片冰涼。
瞧得南墨衣一出場,便成為眾矢之的,城南夜的眉頭皺起,缺未有絲毫意外。
她這性格……想不被千夫所指,都難。
而軒轅軻,則面露疑惑之色。
這女子,就是那在流禾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右相之女連珂?這氣質,倒是頗有風範。
只是,怎麼有種眼熟感?
余光一掃,見城南夜同樣緊盯著南墨衣,軒轅軻面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看起來這女人,不簡單啊……
而那一直安靜坐在一旁觀看的樓櫪,也終于抬起頭來。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樓櫪嘴角勾起,眼底充斥著深意。
她就是南墨衣?
這次獵捕的對象……
這般四面受敵,也未能在南墨衣的面容上看出什麼來。只見她從容淡定的捏起身前的一只小杯,提起一旁的茶壺,斟了一點茶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墨衣身上,她卻如同女王一般,根本不在意身邊的人如何看她。
她那樣自顧自的提杯,清洗,再倒入花茶,輕輕的吹了幾口氣。
天上的陽光傾瀉而下,一片碧波的藍。
仿佛有光暈自她的身體周邊散開,壓抑得讓人不敢出一聲大氣。
終于,女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手中的茶水,抬頭望著那氣得要沉不住聲的軒轅若,輕笑道,「五公主,我看,你還是少吃些蔗煙膏吧,那東西,吃了上火。」
蔗煙糕?
所有人目光瞬間呆滯,齊齊掃向那坐于席位間的軒轅若。
蔗煙糕……誰不知道……正是那民間不知何人研制出的新型媚藥,又有壯陽之效,據說吃了還能美容養顏……
她一個公主,居然吃那東西?
軒轅若頓時面頰通紅,嗖的一下從席位上站起來,指著南墨衣的臉怒吼道,「連珂你還要不要臉!竟然敢如此詆毀本公主名聲!」
「哦?沒有麼?」南墨衣側眸瞧她一眼,「那公主嘴角的是什麼?」
「什麼?」軒轅若怔住,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卻擦下來些許淺褐色的小顆粒。
南墨衣挺了挺秀智的鼻梁,似乎是在空氣中吸了幾口,「|其色褐黃,其香蠱惑,若不是蔗煙糕,能是什麼?」
「你!」
軒轅若還未說完,南墨衣繼而說道,「《石室秘錄》記載︰‘人有頭角生瘡,當時即頭重如山,第二日即變青紫,第三日青至身上,即死。此乃毒氣攻心而死也。此病多得之好吃藥……’。見其危害之大,奪人性命,公主食用時,要三思而行。」
此話一出,頓時傳來眾多人咳嗽的聲音。此起彼伏,良久未斷。
連梵雲絕的臉,都紅的跟個柿子似的,分明南墨衣並沒有說他什麼。
而南墨衣此話一出,更是驚了數人。
子城殤緊盯著南墨衣,長袖下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說連珂失憶了麼?那她方才背出來的那是什麼!
難道這連珂回右相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研究藥的作用不成?!
這理由也未免太過牽強!
子城殤的面色忍不住陰沉下來,眸光閃閃,猩紅的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的下嘴唇。
難道她……並不是連珂?!
台上的子城莆面色是濃濃的厭惡之色,這連珂,真是無救藥了!
而喬幽,同樣是被南墨衣這話弄的嗆住。
她究竟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了?!竟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講出這樣的話來!
眾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唯有南墨衣一人無比淡然,仿佛在談論著一件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本公主沒有吃那什麼惡心的東西!倒是你連珂,莫不要太囂張狂妄了!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右相之女而已!本公主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南墨衣捏著茶杯的手指瞬間一緊。
軒轅若雙手抱在胸前,一臉不屑的睨著那坐于席間的南墨衣。
這軒轅若被這般羞辱,子城莆心中也是爽快無比,卻還是開口,「連珂,注意你的身份。」
「真是頭頂雞毛還以為自己是鳳凰。」梵雲絕悶哼一聲,娘里娘氣的接了一句。
「公主?」南墨衣緩緩抬眸,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嘲諷笑容,卻只喚一句,什麼也不多說。
「都吵夠了沒有!」
高台之上,子城霍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原本和的一場宴會,還成了她們吵架場所不成?!何況還是在這太後的壽辰宴會上!
軒轅景燁一把將軒轅若扯了下來,軒轅若面上雖有不甘,卻還是不再還南墨衣的口。
「別扯我的衣服!」
軒轅若一把甩開軒轅景燁的衣服,竟露出滿臉的厭惡神色,看得南墨衣咋舌不止。
這子城莆和軒轅若真是一家人啊!對自己的親人都這般無禮!
余光一瞟,竟見軒轅軻那小子坐在軒轅若身邊,南墨衣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竟然也能跟著來著桃花宴會,說明在朝堂地位還是不低的……
那他沒事跑去高楠做一個鐵匠做什麼?
在軒轅軻將目光投來之前,南墨衣已經移走了目光,卻是掃也未掃城南夜和城南閆一眼,儼然我不認識你們的模樣。
城南夜的眉頭皺了皺,見她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面頰不由得繃住。
一旁的城南閆察覺到城南夜的異樣,卻並不知對面那聲噪一時的就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南墨衣。
在南墨衣逃離高楠之後,他自然也听說了楠陌就是南墨衣的事情。
這感覺,哪是錯愕得以形容的、
然而最傷心的,大概就是城若清了,本以為能尋得一個好夫婿,沒想到楠陌是個女子,還是她三哥的王妃,真是要多郁悶有多郁悶了。
而南墨衣做的那駭人的事情,城若清自然也不會再多提,那所謂的半月約定,也就自然而然的煙消雲散了。
如今事情已過去數月之久,高楠上下卻仍在尋找著南墨衣的身影。不難想象,在他們捉住南墨衣之後,南墨衣會是何等的下場。
是外人不知,城南閆心中其實有另外的想法。
他覺得南墨衣做的事情,並不算過分,听聞她那兩個姐姐從小給她下毒,對她百般辱罵,過著非人的生活。
他認為城中對她年幼時的惡行的猜疑,完全是莫須有的。
那樣的孩子,她懂多少?就算真的害死了自己的親姐姐,那也是無意之舉,怎能將錯責全加在一個孩子身上,讓她背著如此沉重的枷鎖長大。
其實在他的心底深處,對于南墨衣還是持有敬佩之心的,她那樣一個女子,大膽如此,或許也只有傳說中的神女,能壓她一頭吧。
城南閆拍了拍城南夜的背,輕聲道,「三哥,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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