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來墊腳凳,趴在窗台上,偷偷地透過窗簾往外看,花園里正舉辦著宴會。
那個人的人緣可真好,辦宴會總會來很多很多人。
而這些人里,她唯一認識的那個,正穿梭在人群里,與朋友們有說有笑。
不管過程怎麼樣,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又像個明星一樣,站在舞台上唱起了歌來。
噢,她差點忘了……那個人的確是個明星呢。
不過已經因為年紀慢慢淡出了那個圈子。
看著那個人一步步走向那個自己為自己搭建的舞台,她已經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
歌聲響了起來,每次都是這首歌,永遠只會是這首歌。
就像是那個人對她的態度一樣。
「咕嚕嚕……」
她睜開了海藍色的雙眼,隔著海水看著天花板,明明身在同一個房間里,卻像是身隔兩個世界。
兩個世界啊……
「你醒了?」在一旁的角落里靠著牆的安德黛薇听見氣泡聲朝水盆看了過去。
誰也沒想到,她听到那首歌就昏了過去。
「那首歌……」安德黛薇剛開口。
「我大概只是缺水太嚴重了吧。」她這樣說完,再一次閉上眼楮沉了下去。
她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自那天醒來後,第一次涌起這樣的心情。
這樣的心情,究竟是對另一頭的恐懼和仰望呢,還是對這一頭的自己的逃避和安慰呢?
還是兩種都有呢?
「唰啦……她醒了?」听見說話聲的仙度瑞拉拉開浴室門沖了進來,然後就看見且遙像一具安詳的女尸一般沉在水里,「難道是我幻听了?」
安德黛薇拉住了正欲離開的仙度瑞拉的斗篷,直勾勾地望著她,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仙度瑞拉見到對方的嘴型,瞥了眼水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點了點頭。
安德黛薇最後看了眼那水盆,拔出了那瓶紫色藥水的木塞,咽了口口水,閉著眼楮全喝了下去。
在臥室里看書的狼人女孩隱約听見隔壁浴室傳來奇怪的聲音,當她放下書來到浴室時,就看見仙度瑞拉將且遙往水里摁,一邊摁一邊朝窗外喊「安心去吧!這貨就交給我了」。正當她想要上前去拉一拉的時候,就看見窗外的斯塔爾城審查處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楮,好像沒錯,就是那家伙。
她走到車門處,看著對方通過了審查,準備邁出腿進城去了,「你……」
「謝謝你救了我,」對方回過頭來,「但是對于我而言,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我。」
「誒?」正當她下意識想要拉住對方的時候,就被士兵攔了下來,在確認對方不會回頭後,她轉身立刻沖進了浴室,「不好啦!不好啦!安德黛薇長出腿進城了!」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確信她進城了以後,仙度瑞拉收回了摧殘且遙的手。
且遙無力地趴在邊緣上,簡直不敢相信,「你……」
「我知道你想要感謝我幫你更加快速地補充水分,但我們都是同車幾天的好隊友了,不需要客氣,我知道我很偉……」
「你……」且遙指著仙度瑞拉的手指顫抖著,「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她攤了攤手,「就是她突然說讓我好好照顧你,緊接著就這樣吞下了一瓶不明液體,在一陣嗚咽中長出了腿,搶走我一條裙子,最後歡實地跑去唱歌進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看她那麼開心,就替她阻攔了一下你這個程咬金。」
「……」
「……」
且遙抹了抹臉上的水,不敢相信她居然和這樣一個賣隊友的坑貨同車幾天。
「小遙遙?」仙度瑞拉湊過去。
「不要喊我!」且遙立刻躲開。
「……」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狼人女孩拽了拽兩人,「既然她進城了,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她試探性地開了開口,「我們要進城嗎?」
浴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遙遙如果要去我可以陪你喲!」露齒笑。
「你們去的話,我也想去!」舉起手。
如果要找回安德黛薇,必定是要進城去的。
但是……
且遙看了看面前的兩人,看了看窗外的城門,嘆了口氣。
「……」
狼人女孩輕松地過了審查,和仙度瑞拉擊了擊掌,兩人站在一邊等著說好要唱歌卻還抱著車門的家伙。
「……」且遙好不容易蠕動到了審查處,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看了看樹,「……兩……跑……沒……奇……」
仙度瑞拉轉頭看向狼人女孩,「我怎麼好像听不見她的聲音?」
「呃,我好像有听見,但是……」狼人女孩也轉過頭來,「听不太清。」
且遙通過審查後,兩人拽住了她,「你剛剛到底是在念金剛經還是大悲咒?」
她沉默了一會兒,「兩只老虎。」
「……」
「……」
就在三人準備開車進城時,審查官指了指那個還被捆綁著的家伙。
她們差點忘了,這家伙也算是個人。
「他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我們就把他丟在城外吧?」且遙投了「不帶他玩」一票。
「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再去嚇其他妹子?不過……」狼人女孩也投了「不帶他玩」一票。
「……我們都把他武器給模走了,他應該不會怎麼樣了吧?」仙度瑞拉想要投「帶他玩」一票,但是就是投了也是一比二,「好歹認識他的人看見尋人啟事後會來找我吧,到時候要是一听,我扔下他跑了……」
「說起尋人啟事,你就是在空中點了兩下,我已經不止一次問你了,那個……」且遙正問著,仙度瑞拉就走過去拿掉了套著的麻袋,解開了綁著他的其中一條固定在車上的繩子,拿出了塞在嘴里的碎布料。
碎布料一拿出來,「你們幾個唱的那也叫歌嗎?」
然後仙度瑞拉在綁著他手腳的繩子上加了幾顆炸彈,這樣帶著他來到審查處,「小伙子隨便唱兩句。」
備受摧殘的男子終于重見天日,卻還是飽受威脅,帶著這樣悲憤為自己的不公平際遇鳴不平的心情,他開了口,「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