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听見急促敲門聲的安德黛薇緩緩地睜開了眼，有些狀況外地朝著周圍打量，直到看見手邊的一打歌詞。
她匆匆忙忙地跟著經紀人坐上了前往通告場地的馬車。
「你記住幾十首了？」
「我已經記住三首了！」
「你一晚上只記了三首？」一直低頭看通告表的經紀人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
「思考歌詞中蘊含的感情花了很多……」
「你知道你的同行，最差的一晚上也能記十首嗎？」眼瞧著坐在對面的經紀人就要暴跳如雷了，「一晚上記三十首才只是剛及格！」
安德黛薇有些不明白，「三十首及格？」
馬車還未到達場地，就看到路邊聚著大批大批拿著應援物品的人。
經紀人瞥了眼，「聊以行國和文森特今天也在這里接通告嗎？」
「聊以行國和文森特？」
「你不知道嗎？他們兩個都是人氣相當高的歌手。那個叫聊以行國的，一晚上可以記一百首，連續幾年唱歌不帶重樣的。所以他還有個綽號，叫歌曲庫。而那個叫文森特的，可以一邊唱歌一邊表演其他的特長，像是舞蹈、雜耍、魔術、繪畫、烹飪和劍術。所以他也有個綽號，叫買一送六。」
她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到底是哪里呢？
「你們這里的歌手……都好……別致啊。」
停下腳步的歐妮柔，指了指面前的led顯示屏，上面正在播放一個叫《歌曲庫vs買一送六》的直播節目。
「那種家伙才不是歌手！」里森斯陰著一張臉，拎著空啤酒瓶，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己的老地方走去。
歐妮柔趕忙移開視線，跟著他來到了昨天的小巷子。
里森斯像昨天那樣，坐在木箱子上，拿著啤酒瓶當麥克風，唱著同樣的歌，在只有兩人的小巷子里。
安德黛薇穿著事務所準備好的可愛衣服，正坐在後台繼續背著那厚厚的一打歌詞。
雖然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是現在的她只能拼命記歌詞了。
「隔壁的節目組說可以讓你上去露個臉！……喂！」
沉浸在歌詞世界里無法自拔的她，被叫喚了幾次，才注意到門邊的經紀人。
「他們說可以讓你上去唱首歌！等下會問你最喜歡哪個歌手……聊以行國和文森特，這兩個人，你隨便選一個。他們的特點你還記得吧？你等會機靈點！」
看著不斷囑咐著她的經紀人，她有些猶豫地開了口，「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也沒有听過他們唱歌……」
「那種事不重要！還有!別老是思考什麼歌詞里的感情，你只要記住詞就可以了！」
她無言地跟著經紀人來到《歌曲庫vs買一送六》的節目組的拍攝房間，想著他的話，心情有些復雜。
而這股復雜的心情，在看到台上的某人之後就一下子全忘光了。
她打量了那人許久……
許久……
久……
「那個人……」她向經紀人指了指。
經紀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哦，那個就是我跟你說的聊以行國！」
她為什麼覺得這個**一百首的歌手在什麼地方見過？
經紀人向她介紹了一下台上的情況，她姑且算是記住了各種名字和流程走位。
在工作人員的指示下，她來到了台上，「大家好！我是安德黛薇！」
主持人按照慣例介紹了她一番後，拋出了問題，「小黛薇最喜歡的歌手是誰呢？」
台下的經紀人不斷地朝她使眼色，主持人朝嘉賓席投去目光，而那兩個嘉賓也看著她。
整個房間的人，還有，正在觀看節目的人們，都在等待她說出一個名字來。
她握緊了話筒。
她最喜歡的歌手……
其實她沒有特別喜歡的歌手。
但是有個人，卻會莫名其妙地想起來。
那個教她唱歌的人。
……
「我最喜歡的歌手是文森特前輩！」盡管完全不是這麼想的，她笑容滿面地說了出來。
剛剛還流動著沉重空氣的房間，此刻仿佛像是開了禮炮的宴會。
觀眾席坐著的文森特粉絲很開心地大聲應援著。
主持人也笑米米地接著把話說了下去，「原來小黛薇喜歡文森特嗎？」
「嗯，」因為她實在不想選聊以行國，「能從前輩的歌聲中感受到前輩對音樂的熱忱，」盡管她一首也沒听過，「而且能有那麼多特長真的是太厲害了，」這設定真的沒問題嗎，「我會一直向前輩學習下去的！」
更加熱烈的應援聲。
熱情的後續提問。
松了口氣的經紀人。
只有她才會在意，自己剛剛在說謊。
可是啊……
七彩的燈光照耀在她身上，像是鑽石一樣閃閃發光。
她拿著麥克風，站在會被很多人看到的地方，唱著一直不敢唱的歌。
也許會有誰發現她，注意她，然後了解她。
這種仿佛夢境里才會出現的事，如果要靠說謊才能換來的話……那說幾句謊話又有什麼關系呢？
變成奇怪的人也沒關系。
因為那條名為安德黛薇的小人魚。
早就在她長出腿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
死在了看不見光芒的，黑暗深海里。
「要不還是到人多一點的地方去吧？」歐妮柔探出腦袋看了看巷子外面，從剛剛起就完全沒有人經過。
「人多的地方……會遇到很多麻煩的人。」
「麻煩的人？」她正準備繼續問下去，「咕——」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吃東西了。
「我也有些餓了，」里森斯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著，里森斯領著歐妮柔來到一家酒館前。
幾個彪形大漢坐在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抖腿，「哎喲，這不是里森斯嗎？」但一看到了跟在里森斯身後的歐妮柔，臉上表情先從茫然到呆滯，再從呆滯到震驚，最後從震驚到欣慰。
幾人紛紛按捺不住，沖進了酒館。
「不好了！大事不……咳啊！」
「你喊錯了吧！應該是好消息！好消息啊！」
「絲瑪詩大姐！里森斯那小子交女朋友了！因為很重要！我再重復一遍！里森斯那小子交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