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子的幫助下,安德黛薇把文森特安置到了自己房間。
即便是在昏迷中,文森特也呢喃著一些奇怪的詞語。
好不容易待到他醒來,他也是一副失神樣子看著天花板。
「前輩?」
文森特听見叫喚,花了好一會才讓眼楮重新聚焦。
先是看見粉色頭發愣了愣,然後看見了對方的臉,難掩失落感。
「你是?」
她有些沒預料到,就連對方的語氣也是這樣冷淡。
「我剛剛才和前輩錄過同一檔節目。」
「節目?剛剛?」
文森特茫然地回憶著,但是實在想不起來。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人不是我。」
「什麼?」
「那個教你歌唱技巧的人,並不是我。」
匪夷所思的話語,卻完全不像是說謊的語氣。
看著他一臉呆滯地望著遠方的樣子,和不久前的親切完全判若兩人。
難道真如他所說,的確不是同一個人?
「那麼我遇到的那個人是誰?或者說……你是誰?」
「我……是誰?」他下意識地,一副驕傲的樣子,「我是文森特。」
「如果說你是文森特,那麼和我一起錄節目的人是誰?」
他思索了一會兒,「那是個搶走我名字的人。」
「名字怎麼可能會被搶走?」
他奇怪地看著她,「吶,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德黛薇!」
「那麼安德黛薇……接下來的話,你最好要好好記住。來到這里的人,結局無非兩種。一種是忘記了名字,一種是被搶走了名字。在這里,名字是最重要的東西。就算別人都忘記了你的名字,你也要記住自己的名字。就算別人再怎麼想要搶走它,你也一定要保護好它。因為那些沒有名字的人……」
即便對方很認真地對她說著這樣的話,但是……為什麼她一句都听不懂?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文森特突然笑得連眼楮都彎成了月牙形,「只要呆在這里,不管你願不願意。」
看著對方笑得跟個癲癇病人一樣,她不知道是該帶他去找醫生,還是該帶他去找治安官。
學習雷鋒做完好事的男子,在安置完文森特以後,繼續在這棟建築物里游蕩,不死心地想要打探出情報。
這時,口袋里的通信器震動了起來。
他從口袋里掏出這個高端洋氣的東西,摁了通話鍵。
「小聊聊,你打探到什麼了麼?」
從中傳來的是那個叫仙度瑞拉的小矮子的聲音。
「打探到什麼……被十三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家伙借錢,被十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家伙威脅不要搶工作,被五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家伙挑釁差點釀成命案,被三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家伙要求請吃飯,還被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家伙邀請玩紙牌游戲。」
「不錯嘛!這麼快就交到朋友啦!那你們一起玩紙牌游戲了嗎?」
「……你真會抓重點。」
「重點是誰?我為什麼要抓它?」
「不跟你說了,我打算就以本尊的身份去找經紀人談談。」
說著,他又摁了一次,結束了通話。
「你呢?以後有什麼打算?像現在這樣……每天在無人的小巷子中唱歌嗎?」
兩人刷好了盤子,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就算沒有人听見我的歌聲,也沒什麼不好。」
「真的嗎?」她停下了腳步,「明明遇見我這第一個听眾的時候,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走在前面的他也停下了腳步,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要不要試一試!」她眼楮一亮,跑上前來拉住他的手腕,「到人多的地方去!」
被拉住的少年看著眼前這個有著一雙亮晶晶眼楮的少女,十分躊躇。
「會遇到麻煩的人的。」
「麻煩的人?」說起來她之前就很在意,但是對方卻沒有回答,「他們會對你做什麼嗎?」
而這次,對方同樣沒有回答。
「即便可能會遇到很多喜歡你歌聲的人,你也不願意去嗎?」
「……」為什麼他沒有辦法堅定地拒絕呢?
「但我……」他看了看手中的啤酒瓶,「只有這個。」
「沒關系啊!在我面前都可以用這個唱,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就不行?」
「真的沒關系嗎?」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有限的人生里,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你已經看了很多遍了。」仙度瑞拉看著浴室里那條,正趴在窗台上,看led顯示屏上重播的《歌曲庫vs買一送六》。
「她居然說謊了。」且遙悶悶不樂地趴在那里,尾巴擺來擺去。
「也許她真的喜歡那個誰呢?」雖然安德黛薇的確演技拙劣到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
「而且她唱的那首歌到底是誰寫的?歌詞簡直不忍直視!」且遙氣憤地指著led顯示屏上那首正在播放的歌曲。
「她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
「好歹她的歌藝當年還是我手把手教的!」
「嗯?什麼?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你不是說你不會唱歌嗎?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連你的潛意識都不會嗎?唱首歌還要藏著掖著,害我期待半天!結果審查的時候,你跟念佛經一樣念了首兩只老虎……結果這麼坑的你居然好意思教人家唱歌?啊啦,等等……她竟然如此天真讓你這麼個坑貨教她唱歌?」仙度瑞拉倒退兩步,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人,「我一直听說笨蛋是會傳染的,但沒想到是真的!」
且遙也看著眼前人,她該從哪個問句開始回答呢?
不如說她哪句都回答不了吧?
「原來她的歌藝是我教的?」
「你以為你用這麼一雙疑惑的眼楮看著我,就可以岔開話題了麼?」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艾莉絲歡快地跑了過來,「不說這些了,我們出去玩吧!老呆在車子里,多悶啊!」
里森斯手里拿著讓人害羞的啤酒瓶,坐在廣場的一角。
第一次在這種人多的地方唱歌,他觀察著路上行人的走動,開不了口。
歐妮柔坐在了他的正對面,擋住了他的視野,「你就當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只為我一個人唱歌。」
少年閉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睜開了眼楮。
看著眼前這雙期待著的亮閃閃的眼楮,舉起了讓他害羞的啤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