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臉上不怎麼好看,只叫杏娘和碧城開始做事。
繡坊的重要繡活是由婉兒、玉娘、環娘、琯娘四人合繡的。正巧除婉兒的這三人又是親姐妹。而碧城等四人因為繡藝比不得婉兒她們,只是接些不痛不癢的活計。至于那些尋常人家的活計,則由叫不上名字的繡娘來做。
婉兒領著玉娘姐妹把福兒畫好的花樣子細細看了幾遍,又叫福兒改了幾處。
「丹娘姐姐,婉兒姐姐她們在商量什麼吶?」碧城小聲問。
「是楊國公府老夫人壽宴要穿的衣服。」
「楊國公?」碧城心里激起莫名的漣漪,「是……楊琰嗎?」
丹娘急忙捂住了碧城的嘴︰「說什麼吶?楊國公這樣人物的名諱也是咱們可以時時掛在嘴上的?這位國公老爺是十二年前的狀元郎,娶的是當今聖上的五公主呢。」
「狀元郎……五公主……」碧城低下頭,繼續手里的繡活。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大概是在九月初的一個早上。
「品如這些日子倒是愈發長進了。寧城,你來的時候婉兒說是不錯的,如今怎麼瞧不出來?」沈媽媽高聲問。
「許是寧城懈怠了。」品如答道。
就此,碧城心里生了疑。快到夕陽西下的時候,碧城在繡布上用紅色的絲線穿過,又打了結。然後,就假裝和往常一樣離開後堂回房。
「媽媽,這是我今日繡的。」品如拿起一塊繡布遞給了沈媽媽。
沈媽媽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再過兩年,你的繡藝定會在婉兒之上的。對了。你的這種針法怎麼和往日里不太一樣?」
「哦。是我忽然想起來家母曾經教過這種針法。」品如從沈媽媽手中拿回了繡布。
碧城清楚的看到,繡布的一角上赫然是一根紅絲線。
「阿城。」丹娘見逼成躲在一邊,就明白了七分,拉著碧城回房。
品如一進屋,就看見了丹娘的一副臭臉︰「做什麼?你擺臉色給誰看啊?」
「不要臉!」丹娘騰地站起來,揚手就要打品如,「柳品如,你還要不要臉?居然拿著別人的繡布說是你自己繡的!」
「顧丹娘,我怎麼了?我想過得好一點兒有錯嗎?你以為你很高尚?這個世道從來就是笑貧不笑娼。寧城被我利用,怪誰?只怪她傻!」
「姐姐,品如,你們別吵了!」杏娘勸道,「讓別的屋听見多不好。」
「小娼婦,滾開!」品如一把推開杏娘,罵道,「顧杏娘,你和顧丹娘又不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真叫人惡心!」
碧城直視盛怒的品如,不由分說,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柳姐姐,我不想這件事鬧大,我想,你也是。」
次日
「柳品如,媽媽叫你過去。」福兒得意地揚著下巴。
四人面面相覷。
很快,品如回來收拾東西。碧城要出門買絲線,就和她一起走了一段。
「柳姐姐,你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品如苦笑一聲,「我才十四呢。要是去大戶人家做個丫鬟或是小妾還不晚的。」她強擠出一個笑容,「對不起,阿城。」
「沒事。就像柳姐姐說的那樣,你只是想要自己過得好一點兒。」
「我走了。這一走,也不知是不是永別了。」
「柳姐姐,我們一定會再見的。」碧城目送品如離開後,她卻失了方向。
站在路口,碧城猶豫這該往左邊還是右邊走還是直走。
突然,一匹駿馬向碧城筆直地沖來。
「吁——」馬上的少年急忙勒住韁繩,馬的前蹄高高抬起,比碧城還高出許多。
「沈公子?」
原來馬上的少年正是沈頎。
「是姑娘你啊?」沈頎欣喜地從馬上下來。
「嗯。我……我現在叫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