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無話,雨蓮門主起身告辭,臨走前招來一名弟子,帶我們去各自的房間休息。可是我一點倦意也沒有,手里捏著剛得的啟物冊靜靜思索。此刻靜下心來,回想起雨蓮門主剛才的話,才覺得她說的確實不錯,無論如何自己的運氣總是不錯的。此時方有心情打量四周,抬目四望,對這里的環境再一次贊嘆不已。
房中擺設實在很簡單,但卻並不顯得單調。只見房頂以白色絲巾點綴,使人感覺如居帳中,房子四周有三個角落矗立著一根圓木雕刻的褐色高台,上面擺放白色花盆,花盆里的植物我卻全不認識。
走入內室,里面竟然連床都沒有,只在正中間放一張繡花蒲團。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往蒲團上一坐,開始發呆。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我還不能不吃東西,自從來到這碧玉宮里,我還沒吃過什麼東西,而且看雨蓮門主的意思,也不打算請我吃飯。好在剛才吃的那幾個果子似乎蘊含著一種奇異的能量,竟使我不再感到饑餓。
轉念一想,我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氣惱,好不容易修練到化形期,看來又要重頭再來了。還有我自幼便開始修練的氣功,好在與修真的功法沒有沖突。我那可憐的真元力,一直也沒有用上,還是我的氣功比較實用。唉,不管了,重來就重來吧,反正體內的真元力也沒大用。
嚴格來說,目前整個修真界的修練功法,都是從我手中的這個神晉訣演化而來,只是神晉訣實在太艱深,幸虧我出生在21世紀的地球,無論閱讀能力還是想象能力都是超強,總算是磕磕踫踫的把整個功法理出來一個頭緒。剛開始修練,我便發覺這修練功法的與眾不同,它似乎可以收攝我之前的真元力。只覺得體內已有的真元力開始在心口凝聚,像一個暴風眼一樣,盤旋涌向心髒。不知不覺間,我心跳加速,一陣軟麻的感覺瞬間散布全身,竟是說不出的舒服。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恩……就像是**一樣的爽,但是比**更爽,真希望一直持續下去,但是很快這種感覺便弱了下來。
然後是突然之間,我的心髒似乎一下子停止了跳動,很短暫的時間,然後就恢復正常了,再然後我便覺得心髒發癢,癢到讓人想要把心掏出來狠狠的撓幾下,可是這時我發現,我已經不能動了,哪怕是輕輕的活動一下手指,也不可得。只覺得全身開始發酸。我微微覺得不妙,想要停止修練,但是還沒等我停止下來,一陣強烈的壓迫感突然涌向心頭,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在使勁擠壓我的心髒,劇烈的疼痛傳來,我的額頭開始流汗,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汗水很快浸透全身,而我卻沒有力氣擦拭。
我知道這是我之前修練得來的真元力在作怪,也許我應該像武俠小說里描寫的那樣,先散去之前的功力,然後才修練。但是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晚了,我只好苦苦支持。正在我覺得心髒要碎掉的時候,那只捏住心髒的手似乎松了一下,原來是我一真修練的氣功正從丹田涌向心髒。運用氣功來抵擋外來的壓力,幾乎成了我潛意識的動作,這一次又是氣功救了我,不禁大喜,更不多想,立即便催動丹田之氣去化解心髒的壓力。幸好我的氣功一直堅持修練,不然這次真就要了我的小命。可是就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我竟然就走神了。
假如你在那生死一線的時刻,你會做些什麼呢?大概你也只能像我一樣,堅持,只能堅持。還記得小時候,我經常會因為碗里的飯太熱而端不住,最終把碗給摔碎了,而那個時候,還是一個「棒頭出孝子,頭出忤逆」(出自《初刻拍案驚奇》卷十三)的時代,所以一頓好打是免不了的。後來年紀漸漸的大了,雖然碗里的飯依舊很熱,甚至會把手燙出一個水泡,但竟然再沒有摔過碗了,這是能夠堅持。不過無論你如何堅持,總會有一個限度的。人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那是說王八烏龜活的日子很久,不過那也不代表它們可以長生不死了。「神龜雖壽,猷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也許我應該慶幸,慶幸我的氣功足夠深厚,竟然堅持了那麼久,慶幸我憑著那堅強的意志,多活了這一刻的生命,慶幸我又多受了這一刻的罪!但是無論多麼深厚的氣功,終是「有時而盡」的。我想我的臉肯定已經成了豬肝色,我**下一定積蓄了不少的汗水,但是這一刻,我終于不用再忍受了。我那可憐的氣功,有若游絲,終于再也擠不出一點點,而那發怒的巨爪卻沒有停歇的意思,一陣強烈的疼痛從心口傳來,迅猛的沖向腦際,我再也忍受不住,只覺得咽喉發甜,一口鮮血噴出,便失去了知覺。
如果你知道你明天將會死去,你會去做些什麼?如果在你準備赴死的時候被告知你還有第二次生命,你又會去做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又恢復了知覺,也許是運氣實在不錯,我死而復活了,也許是蒼天捉弄,我竟然又迎來了第二次惡夢!太多的也許、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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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樹好熟悉,哦,對了,這不是我小時候一直喜歡攀爬的那顆大大的白楊樹嗎?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思文,你看那個老鴉窩,大鳥走了還有叫聲,肯定又有小鴉兒了,快爬上去,把它掏下來。」咦——這不是我小時候的玩伴阿彪嗎?
「阿彪,你怎麼在這里?」
「你怎麼了啊思文?是你叫的我呀!早上我們說好的,下午我們一起來掏老鴉窩的啊!」
「啊,是的呀,呵呵,我給忘記了。我馬上上去,你在下面幫我盯著點啊,大鳥回來的時候千萬記得叫我。」
「唉呀你就放心吧,快上快上。」
這顆樹真高啊,在樹杈上一個好大的老鴉窩,我使出全身的力氣,終于爬了上去。哈哈——果然有一只小鴉兒。
「思文,抓到了嗎?」
「恩,抓到了。」
「那你扔下來」
「那麼高,摔死了怎麼辦呀?」
「嗯,我想摔不死吧。」
「才怪,一定會摔死的。」
「那你拿著它也沒辦法下來呀!」
……
「唉呀——思文,快下來,老鴉飛回來了!」
好快!已經飛到頭頂了,一陣劇痛傳來,似乎全身都在痛,怎麼辦?揮手趕開那討厭的老鴉吧——一個聲音輕輕說道。
突然,身體好輕……
「思文,你沒事吧?唉呀,你怎麼掉下來了,沒摔壞吧?」阿彪的聲音傳來。
「哦,好像沒事。」
「給我看看小鴉兒。」他伸手要搶。
「不給,這是我掏的。」
「說好了的,掏出來以後我們一起玩,你說話不算數。」阿彪哭了。
「那你玩一會兒吧,」我不情不願的把小鴉兒送到他面前,「只能玩一會兒哦。」
「好。」阿彪破泣而笑。
「好了,快給我。」
「我才玩了一小會兒,再等一下嘛!」
「不行,快給我!」
「不給——」
「給我——」
……
掐他脖子,對,掐死他,他就再也不會搶你的小鴉兒了!那聲音又響起來。對,掐死他——
阿彪打不過我的,我要掐死你!哈哈……死神已經開始微笑,我殘忍的想,手里更加用力。阿彪的臉扭曲了,他在死命的掙扎,哼哼,你怎麼可能掙扎出我的手心。
「思文,你在干什麼?唉呀——你這個小混蛋,你要掐死他了,快放手!」霞姐的聲音傳來,她迅速跑過來,把我拉了起來。
阿彪得救了,他顧不上抓那只小鴉兒了,劇烈的咳著。
我這是怎麼了?我干了什麼?「阿、阿、阿彪,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大聲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