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憶一抬頭便愣在那里。
蕭子淵背對著夕陽站在那里笑著叫她,往事一幕幕的涌上來,隨憶看著眼前的蕭子淵,他就像是穿越時光走到她面前,虛幻卻又真實。
那個時候火熱的太陽快要下山了,空氣沒有燒焦般的灼熱,地上她的倒影能看到垂下來的馬尾,亦能看到幾步之外他的影子,眼前還晃動著那雙清涼的眸子。
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帶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真好,空氣中的薄荷味若有似無,似乎他從未離開過。就像那年夏天,她站在樹下等三寶,听到有人叫她,一回頭就看到他和林辰喬裕溫少卿站在一起,看著她笑。
那一刻隨憶心里突然間變得癢癢的,有個想法慢慢破土而出。
這是她想要的。
很多人說她清心寡欲與世無爭,其實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既然那是別人想要的,而對她來說又是可有可無的,那她又何必不成人之美呢?可是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卻想讓她佔為己有。
林辰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還沒走?來不及了吧?」
隨憶很快回神,淡定的撒謊,「我……我沒擠上公交車。」
蕭子淵轉頭看了一眼,到火車站的那輛車剛剛過去,還能清楚的看到車牌號,然後轉回來若有所思的看著隨憶。
林辰似乎很高興,「那就別走了,反正也趕不上了。」
隨憶沉默,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似乎在掙扎。
蕭子淵靜靜的看了隨憶幾秒鐘,笑著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先過去,那個地方我知道,我馬上就過去。」
眾人很快離開,留下蕭子淵和隨憶相視而立。
隨憶終于鼓起勇氣抬頭去看蕭子淵,目光閃爍。
他似乎瘦了,五官越發立體清俊,大概是坐了太久的飛機,仔細看就會發現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他也不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唇角微彎。
良久之後蕭子淵才開口打破沉靜,「留下吧。」
那三個字在她的心里激起千層浪,隨憶張張嘴,之前對林辰說的那些說辭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垂著眼簾「我……」
其實她根本沒打算那麼早回去,連票都是昨天接完電話現訂的。
蕭子淵走過去把她的箱子拿到自己手里,低頭看她緩緩開口,「別人給你訂機票你不願意,明天我親自送你回去也不成麼?」
隨憶一愣,他還是知道了。抬眼看他,難得見到蕭子淵有些孩子氣的撒嬌打商量,她像是受了蠱惑似的傻傻的點頭。
每一次的猶豫或掙扎,留戀或遺憾,渴望或心痛,都在發生後的下一秒無形地融入體內,侵入骨髓,從此揮之不去。它們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積聚成團向你襲來,讓你無力招架,只能本能的听從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心甘情願的做了奴隸。
當晚蕭子淵似乎特別高興,平時不怎麼喝酒的他竟然來者不拒,連隨憶的那份都給擋了。
隨憶坐在他旁邊,小口的喝著果汁,不時的轉頭看蕭子淵一眼,每次回頭總能被眉眼染著笑意的蕭子淵逮個正著,他的手一直放在桌下牽著她的手,溫暖干燥。
或許是沾了酒,他的眉梢眼角帶著春意,看得隨憶的心砰砰直跳,臉上卻鎮定自若的調轉了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喬裕是中途才出現的,西裝革履,看樣子應該是才從會議上解月兌出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進了門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一圈後,眼里零星的光亮很快消失,繼而被一片陰霾替代。
看到蕭子淵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的,很快坐到蕭子淵身邊笑著打招呼,兩個人隨便聊著。
後來等沒人注意這邊的時候,兩個人的話題就變了,聲音也明顯低了下去。升遷,外調,落馬,布局,類似的詞不絕于耳,隨憶听了幾句後便站了起來。
這些話不是她該听的,盡管蕭子淵並不避著她。
蕭子淵抬頭去看她,隨憶笑著開口,「我去下洗手間。」
隨憶垂著眼楮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許久,良久之後回神,洗了洗手便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喬裕站在走廊拐角的窗前抽煙,仰頭看著窗外,背影寂寥落寞,似乎並沒注意到她。
隨憶看了幾眼便悄悄從他身後走過去,眼前卻閃過妖女時常對著書本出神的樣子。
兩個人真像。
最後散場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蕭子淵明顯喝多了,眾人提出要送他回去,被蕭子淵拒絕,拉著隨憶的手腕不放,「不用了,好久沒回來了,我想逛逛學校,你們先回去吧。」
眾人很懂事的離開,留下隨憶獨自一人扶著有意無意壓在她身上的蕭子淵。
眾人一走,蕭子淵便站直了,隨憶睜大眼楮看他,「你沒喝醉啊?」
她剛剛還在擔心他,可是現在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還有剛才喝醉了的樣子?
蕭子淵揉著眉心,似乎有點累了,「是有點喝多了,但還不至于醉了。他們那幫人鬧起來沒完沒了的,不把你灌醉不罷休,那你就醉了好了。」
隨憶低眉順眼的點頭,心里月復誹,真是月復黑。
蕭子淵歪頭看她,似乎已經洞悉了她的想法,帶著戲謔的笑,「你在想什麼?」
隨憶立刻搖頭,一臉無辜。
蕭子淵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又笑了起來,抬手模了模她的腦袋,目光越發寵溺,「走了,陪我逛逛,散散酒氣。」
校園里靜悄悄的,只有路邊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燈光,兩個人的影子交疊糾纏,一路向前走。
夏日的夜晚,早已退去了白日的燥熱,微風吹過,涼爽舒適,兩個人沉默無言,卻並不尷尬,反倒覺得靜謐溫馨。
經過露天禮堂的時候,兩個人默契的停住。
隨憶看著陷入一片黑暗的主席台出神。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蕭子淵從這里畢業,他穿著學士服站在台上代表畢業生致辭,自信從容,後來她們在這里合影,他在她耳邊說,就算他走了,他們之間也沒完,讓她等他回來。
原來這麼快就一年了,他也如當時所說,真的回來找她了,盡管只是暫時回來。
隨憶還在回憶,蕭子淵的聲音緩緩響起,大概是喝了酒,一向低沉清冷的聲音此刻帶著懶洋洋的暖意。
「那天畢業典禮我站在那里念著無聊的致辭,心不在焉,看到很多人站在外圍看,正想著你會不會出現,誰知下一秒你就真的出現了,就站在我們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我當時真的一驚,差點念錯了詞。」
蕭子淵大概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低下頭笑起來。
隨憶眨眨眼楮,無聊的……致辭?心不在焉?天呢,如果老師們知道他們眼里的好學生蕭子淵心里的真實想法,會不會想要一頭撞死?
蕭子淵很快抬頭笑著看向隨憶,「那天你穿了件白色雪紡的裙子,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你穿裙子很好看?可是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能穿……」
蕭子淵反常的話多,隨憶微紅著臉頰上前下意識的扶了下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醉了?」
誰知下一秒就被蕭子淵拉進懷里,他的呢喃同時在頭頂響起,「不是醉了,是瘋了,讓你逼瘋了……」
他懷里薄荷的清香夾雜著清冽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縈繞在鼻間,隨憶嚇了一跳,悸動從心底冒出來讓她不自覺的顫抖。
她眼中的蕭子淵睿智淡定,淡漠內斂,哪里會說得出這種話?
反應過來後便要掙扎,誰知所有的掙扎都被蕭子淵的下一句話擊碎,連同早已所剩無幾的淡定啊,防備啊,全部碎成粉末,隨風飄散。
「阿憶,我很想你……」
或許是夜太美,或許是情已深,兩個人把所有的偽裝和戒備都扔了,只留下兩顆為對方而跳動的心。
蕭子淵緊緊的擁著隨憶,她軟軟的趴在他懷里,馨香滿懷,讓他無限的滿足,可是她又那麼瘦,瘦的讓他心疼,恨不得就這麼抱在懷里好好養一輩子。
隨憶的眼楮有點紅,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似乎還在做無謂的掙扎,「蕭師兄,你喝醉了……」
蕭子淵很快開口打斷她,「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下飛機的時候接到林辰的短信,說我可能見不到你了,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間跌到了谷底,那種感覺是我從來沒體會過的……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無能為力。
可是等我到了這里的時候卻看到你站在那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你目送著該上的車一輛輛離開,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如果你再靠近我一點點,我根本就不會再放你走,再也不會放你走。」
隨憶闔上雙眸,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她慢慢抬起雙手擁上蕭子淵的腰。
她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她現在只想這麼做。
最後蕭子淵牽著隨憶去了學校後門的房子。
一進門蕭子淵環視了一圈後就轉頭看隨憶,這里干淨的就像是他沒有離開過。
隨憶低著頭掩飾著輕咳一聲默默換鞋,蕭子淵的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道弧度。
隨憶去洗澡的時候,蕭子淵重新打量著一年多沒住過的房子。
臥室里的床單被罩應該是新換的,一塵不染,蕭子淵盯著被子左上方折起來的一角看了很久。
今天隨憶帶給他的震驚太多了,他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女孩能給他帶來這麼多欣喜,甚至心細到連他的小習慣都記得住。
後來蕭子淵去了陽台,陽台上擺滿了花草,生機勃勃,只有那兩盆仙人掌還是老樣子,擺在一堆花草間很不和諧。
蕭子淵站在陽台上遠眺,時間已經很晚了,整個城市陷入黑暗,只有零星點點的燈火,他突然有些向往以後的生活。
他,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看上去似乎很不錯。
一轉頭,隨憶穿得整整齊齊,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後,白皙的肌膚此刻看起來粉女敕女敕的,一張小臉精致動人。
隨憶似乎沒想到蕭子淵會突然回頭,嚇了一跳,烏黑清澈的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蕭子淵笑了一下,隨憶被他看得手足無措,「蕭師兄,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蕭子淵笑著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姑娘,沒有床戲哦~不要瞎想~
東紙哥最近在思考寫一個三寶的番外,名字就叫「人參和醋不相逢」,男主叫陳醋(簇?促?蹙?)
真是惡趣味……
東紙哥前幾天休假在別的地方玩了幾天,昨天才回到家,白天老頭沒在家,就不知道東紙哥回家了。晚飯東紙哥在外面和朋友吃的火鍋,吃完火鍋回到家,在小區里看到老頭走在前面,東紙哥就很興高采烈的叫了一聲爸,然後前面那老頭轉頭看了東紙哥一眼,然後繼續往前走!!!東紙哥就一路小跑追到了電梯口,從後面拍了老頭一下,老頭轉頭看到東紙哥很驚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東紙哥︰「我剛才叫你你沒听到嗎?」
老頭︰「我以為誰認錯人了呢!」
東紙哥》「誰會連自己的爹都認錯」
于是,我們一起回家,剛進家門,母上正在看電話,看了東紙哥和老頭後,極傷感的說了一句,「要男人有什麼用,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回家吃飯,一個人吃飯好淒涼」
東紙哥石化老太太!!!是誰下午的時候說不想做飯了趕東紙哥出去吃飯的!!現在當著一家之主的樣子這麼愛演是要鬧哪般?!宅斗嗎?!東紙哥現在根本不懷疑是不是親生的!!東紙哥現在懷疑我是不是你仇人家的孩紙!!你不辭辛苦養大就是為了折磨東紙哥啊!!
老頭立刻瞪東紙哥,東紙哥不服氣,「你瞪我干什麼?你不也沒在家吃飯。」
老頭,「我是你爸!」
東紙哥,「」好吧,你是我爸,你比我大,我讓著您。
老頭繼續,「以後每天要回家陪你媽吃飯,不然這個月零花錢沒有了!」
東紙哥石化,過了會兒提醒,「爹,我不花你的錢很多年了……」
這次換老頭石化。
瞬間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東紙哥看看老頭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看看東紙哥看看老頭
老頭半天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你小時候呢」
然後轉身回臥室了,留下東紙哥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
好心酸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