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喬雪桐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位傳說中包養自己的金主,語氣透露出些許的無奈,「你到底想干什麼?」
男人目光灼灼,嗓音卻帶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在追你。」
喬雪桐直直地看向他的眼楮,莫淮北也目光坦然地和她相對,他的眸底幽沉平靜,看不出一絲看玩笑的成分,害得她想裝傻說「莫先生你在開玩笑」都生生堵在嗓門口。
想起這些天來他頻繁地獻殷勤,若有似無地接近,在密斯特戴維面前的異常行為……還有那束含義微妙的紫玫瑰,喬雪桐輕嘆了一口氣,心湖仿佛被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漸起微瀾。
莫淮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從平靜到微亂,此刻卻奇異地如雪霽般,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柔和的晴光里,他忍不住嘖嘖稱奇,心卻像柔軟的水草拂動,隱隱生出那麼一絲期待。
喬雪桐看了一眼前方幾十米處的紅綠燈口,「莫先生,不好意思,」她眨了眨自己那雙明亮動人的黑色大眼楮,眉間含羞露怯,「我是色盲。」
尤其是對眼前這種「男色」,有著天然的抵抗力。喬家俊男美女並不少,當中首推喬亦政,相貌堂堂不說,加上這些年的官場歷練,又添了幾分沉穩的氣質,不知讓多少無知小少女生出染指之心。
小浩浩說莫淮北比自己爸爸好看,對于這一點喬雪桐並不否認,但皮相只是很表面的東西,她更注重的是涵養,然而在這個苛刻的方面,這個男人似乎也無懈可擊。
一個英俊的男人,如果他的氣質修養能達到讓別人忽視這些浮華表面的境界,那麼他無疑是……
過去的經驗告訴喬雪桐,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她山重水復迂回地退卻了,「莫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莫淮北眸色深深地看著前面的人,薄雪飄在她栗色長發、女敕黃色的外套上,她恍然不覺,踩著一雙雪地靴,腳步輕快,輕快得像……落荒而逃,他突然就笑了出來。
喬雪桐,我對你更有興趣了。
耳機里一直重復著柔和的旋律,卻無法平緩喬雪桐略微急促的心跳聲,突然後面傳來陣陣尖銳的喇叭聲,一個男人的聲音隨之冒了出來,「靠!要吵架你們回床上吵去,大街上的阻塞交通啊,媽的老子還要趕回去給我家婆娘做飯呢!」
喬雪桐心生不妙,她回過頭看到了一幅壯觀的畫面,在那輛黑色貴族v8的後面,一排車子如奄奄一息的雪龍般艱難前進,而那個始作俑者,卻仿佛什麼都沒有听到似的,繼續不急不緩地跟在她後面。
又有人高聲插`進來,「嘿!我說哥們,女朋友不能這樣哄,哄多了她們尾巴都翹上天,我建議你啊,立刻下車把她五花大綁弄回家,摔床上,酣暢淋灕干上三五回,保證治得服服帖帖的!咱們作為男人,千萬不能讓女人踩在自己頭上……」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些臭男人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喬雪桐眼里的怒火都快把周圍的雪融化了,她握緊拳頭咬緊牙關,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莫淮北朝後面揮了揮手表示受教,然後他看向她,俊臉上涂抹了一層隱約的笑意,語氣似真似假,「真要我下去綁你?」
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人,竟然用這種方式把火引到她身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喬雪桐稍微思索了一下,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流恢復了順暢,有幾輛車經過的時候還輕佻地向他們吹了幾聲口哨,喬雪桐捂住一邊的耳朵偏頭看向窗外。
男人目視前方,認真開著車,突然來了一句,「給我一個理由。」
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拒絕,總要給他一個理由吧?
喬雪桐也覺得他這句話很合理,畢竟是這麼心高氣傲的男人,她清了清嗓子,「莫先生,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也相信你不會玩這麼幼稚的把戲,你事業有成,身邊必定美女如雲,而我喬雪桐……」
窗外暮色四合,黑色仿佛一匹柔軟的綢緞乘風而來,喬雪桐順其自然地自黑,「我喬雪桐只是芸芸眾生里的一人,平凡又普通,還喜歡鬧小脾氣,街上像我這樣的隨手抓都是一大把……」
皮骨都是父母給的,喬家基因優良,喬雪桐自然也是個美人胚子。
想到這里,喬雪桐伸手模了模臉頰,「莫先生,你不會那麼膚淺吧?」
莫淮北留意到她的小動作,心下立刻明白過來,他笑了笑,「我可以把喬小姐的話理解為,我是一個很有深度的男人嗎?」
「當然!」喬雪桐重重點頭。所以莫先生你這麼有深度,肯定不會以貌「娶」人的吧?
「誠如喬小姐而言,」莫淮北接過話,眸底緩緩升起一層薄薄的笑意,「作為一個有深度的男人……」
喬雪桐頭皮一緊,糟糕,失算,她自己挖坑給自己跳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話就輕輕把她推進了坑里,「我更需要找一個有深度的女人。」
「難道……喬小姐覺得自己沒有‘深’度?」莫淮北好笑地偏頭看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咬重了某個字眼。
……喬雪桐選擇閉上眼楮投降。
回到小區的時候,天空竟然下起了雨夾雪,喬雪桐為難地看著窗外,停車場離她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她又沒有帶傘……
莫淮北神通廣大地從儲物櫃里翻出了一把深藍色的傘,撐開之後發現傘並不大,他若有似無地皺了一下眉,「走吧。」
這一次他很紳士只是送到樓下,也沒厚著臉皮說要上樓討杯熱茶,喬雪桐站在原地,看看「毫發未傷」的自己,又看看前方頎長的背影,那灰色外套已經濕了一大片,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有點想笑。
好吧,看在他這麼大義凜然的份上,她可以原諒他剛剛佔的一點小便宜。
當夜,喬雪桐在床上翻來覆去,坐起來靠在床頭,柔和的燈光披了一身,她愣楞盯著自己的右肩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那把傘確實擋不了兩個人,而她因為某個原因也一直跟他保持一定距離,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她肩膀往里面帶……
他的手有力、溫暖干燥,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停!
喬雪桐抱著自己的頭使勁晃了晃,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從床上翻下來,逃也似地跑進浴室,然而長達半個小時的淋浴也沒能如願沖去他在她肩上留下的……灼人溫度。
真是邪門了!喬雪桐平生第一次失眠,躺在床上嗷嗷叫,明天她還要陪金津津去相親呢!
終于,輾轉到凌晨四點多才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