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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客廳。
「姑姑,」小浩浩一臉嚴肅地對著喬雪桐鼓鼓的肚子看了又看,還伸出白女敕的手指輕輕戳了戳,硬硬的,他還是不敢相信,仰著小腦袋問,「里面真的有小妹妹嗎?」
「撲哧」一聲,坐在旁邊的陳玉蘭先笑了出來,「浩浩,你怎麼知道是小妹妹,說不定是小弟弟呢!」
喬雪桐拉過他的小手一起坐下,柔聲問,「浩浩,你不喜歡弟弟啊?」
「不是!」小家伙嘟著嘴巴,十指纏在了一起,低聲說,「我比較喜歡小妹妹。」弟弟什麼的太討厭了,一定很淘氣到處闖禍,妹妹多好啊,乖巧又听話,他會當個好哥哥疼愛她們。
其實他害怕的是,如果有了小弟弟,姑姑是不是就不疼自己了?可是,只要是姑姑生的寶寶,他都喜歡啊!小浩浩在心里堅定了一個念頭,就算是小弟弟,他也會好好保護他們的!
喬雪桐哪里知道那顆小小的心里竟然藏了這麼多糾結,她模模他的小腦袋,「浩浩,里面有兩個寶寶,說不定一個是小弟弟一個是小妹妹呢!」其實她也不知道孩子的性別,不過看著小浩浩這副樣子,畢竟有點于心不忍。
「真的?」小浩浩重綻笑顏,小手又小心翼翼貼了上去,「姑姑,我能和他們說說話嗎?」
「可以啊。」
「寶寶,你們好,」小家伙輕咳了一聲,小臉一片鄭重,「我是你們的哥哥喬子浩,字廣安,小名浩浩,今年虛歲五歲,實歲四歲零六個月,我有兩只眼楮、一只鼻子,一只嘴巴……」抓抓頭發,語氣突然有點緊張,「應該和你們長的都一樣,對了,我喜歡畫畫、彈琴……你們一定要記得我的聲音哦,我是你們的哥哥喬子浩……」
媽媽說寶寶最開始是由小蝌蚪變成的,小蝌蚪是什麼東西浩浩不知道,但媽媽又說小蝌蚪和小魚兒是親戚,它們一起住在水里,這個他知道,老師說過魚的記憶只有七秒,所以怕弟弟妹妹們記不住,相同的內容,換了不同的順序,他很有耐心地一連說了三遍。
連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喬亦政都有些忍俊不禁,陳玉蘭背過臉去,笑得雙肩發抖,小浩浩轉過身,漲得一臉紅通通的,像熟透的小隻果,「你……你們笑什麼呀?」
喬雪桐趕緊坐直身子,「我沒笑啊!」
小浩浩扁了扁嘴,姑姑好壞,還說沒笑,他明明都看見她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齒了!
「雪桐,」陳玉蘭轉過身來,一臉溫柔的笑意,「懷孕會不會很辛苦?」話說出口,語氣多少有點落寞,她雖然嫁做人婦,卻從未試過懷孕是什麼感覺。
喬亦政沒有錯過陳玉蘭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他在桌子下悄悄握住她的手,心里輕嘆了一口氣。
這幾年他堅持沒有要第二個孩子,一方面是為了彌補對死去的發妻的愧疚,另一方面是為了小浩浩,但卻無端辜負了另一個女人,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他要做的是把握當下,珍惜眼前人。
陳玉蘭感覺到丈夫的異樣情緒,依然溫柔笑著,回握著他的手,把善解人意的體貼用溫度傳遞,我沒事。
當初飛蛾撲火般愛上這個男人,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數載,只要朝夕得以相守,她不求其他,何況浩浩天真活潑,兩人雖不像親生母子那般親近,但也感情深厚。
陳玉蘭珍惜並感激著這一切。
喬雪桐察言觀色,見這對夫妻深情對望,情意款款,直到小浩浩一臉賊兮兮地拉自己的袖子她才回過神,「只是開始的幾個月吐得比較厲害,現在還好。」
其實真正辛苦的人不是她,懷孕以來,口味變得尤為刁鑽,而且進食時間格外詭異,所以往往某人處理完公事回臥室,沒睡上幾個小時就會被吵醒,冒著風雪開車出去,喬雪桐雖然心有不忍,但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情緒一上來,連自己也控制不了。
所以現在的趨勢是,喬雪桐的體重穩定增長,某人雖有夜宵「滋養」,卻因睡眠不足而清減了幾分。
「那就好,」陳玉蘭微微一笑,「孕婦的禁忌很多……」她一口氣說了好幾樣,「你要多小心點才好。」
「嗯。」喬雪桐點頭,看向白雪紛飛的窗外,心里的溫暖卻無邊無際,「他會照顧好我的。」
「姑姑臉紅了,」小家伙一臉得意地嚷道,「羞羞!」小手輕輕刮了一下喬雪桐的鼻子。
喬亦政和陳玉蘭相視一笑。
「孫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一趟。」
喬老爺子大病初愈,又逢冷冬,這些日子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听說喬雪桐回來了,一時驚喜,自然是要見上一面的。
「好的,」喬雪桐扶著腰站起來,笑容花開照水般甜美,朝兩人微微頜首,「那我先去了。」
小家伙屁顛屁顛地想跟上去,被喬亦政長手一撈摟在懷里,試著掙扎了一下怎麼都無法掙開,眼看姑姑就要消失在視線里,小浩浩是真的生氣了,「爸爸你快放我下來啊!」
喬亦政抱著兒子,一手牽著妻子,往門的方向走,小家伙撅起**,小粗短腿蹬了幾下,溫暖的空氣懶懶地不想動,幾乎一片平靜。走出門外,一陣冷風吹過來,他猛地抱住爸爸的脖子,小臉緊緊貼住那溫熱的皮膚。
好冷啊!小家伙哆嗦著,臉蛋凍得紅紅的,「爸爸,我們要去哪兒呀?」
不一會兒,雪地里響起了一陣歡呼聲,「耶耶耶耶!要去吃啃*咯!」連路邊一棵落盡葉子的樹,小浩浩都不肯放過,兩只小手圍在嘴巴邊緣,大喊道,「爸爸媽媽要帶我去吃啃*啦!」
大樹顫了一下,抖落了一枝椏的白雪。
喬雪桐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去,溫暖的墨香迎面撲來,喂養了古色古香的浪漫情懷。
老爺子正站在案前臨字,听到聲音連頭都沒抬,繼續手上的動作,「你過來。」
喬雪桐不明所以,緩步走了過去,湊前看了看,宣紙上臥了一排黑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爺子筆鋒一轉,一個龍飛鳳舞的「老」字躍然于紙面。
老爺子一生極富傳奇色彩,曾立過戰功無數,听說年輕時也曾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這麼情深意長的詩,偏偏被他寫出了一種指點江山的霸氣。
喬雪桐站得腰有點酸,心想,老頭兒叫自己來,不會只是讓自己看他臨的字吧?
喬老爺子正心無旁騖地落著款,一個漂亮而利落的收筆還不是結束,他把毛筆擱起,再蓋上自己的印章,這才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書房里的椅子都是由珍貴的梨花杉木制作而成,式樣很是古典,喬雪桐卻不怎麼坐得慣,雖然底下鋪了軟墊,但還是有點冷硬。
墨香纏繞,仔細聞一下,似乎還染了一絲其他的香味,喬雪桐偏頭看過去,心中了然,老爺子正撥弄著一爐燻香,差點忘記,他臨字的時候,總是有焚香的習慣。
這個世界上願意出大價錢附庸風雅的人何其多,老爺子書房里也擺了許多字畫古董,每日必定親自打點,喬雪桐看得出,他是真的愛。
听說,那個無緣和他攜手白頭的女子,生前最愛便是這些。
喬雪桐心里輕嘆,看不出老爺子還是個性情中人。
世人大多寡情,一聲珍重一抔黃土祭奠的生離死別,隨著日升日落,淡化在尋常的人間煙火里,人死了,日子還在繼續,必須繼續!
喬老爺子洗了手,又讓人泡了一壺香茗,這才在喬雪桐對面坐下來,細細詢問了一番近況,一場大病下來,那張蒼老的臉孔失去了幾分光彩,倒是眉色多了些許慈祥。
人,不能不服老。在年歲面前,什麼能都逞不起來!
兩人聊了一會兒,午休時間到了,老爺子便有些乏了,喬雪桐起身告辭,「爺爺,您多保重身體,我下次再回來看你。」
「嗯。」老爺子揉著眉心低低應了一聲,指向案台,「你把它帶回去吧。不可再和以前那般任性,和淮北安安分分過日子。」
喬雪桐露出清淺的笑容,「謝謝爺爺。」
捧在手心里的墨寶,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踏破門檻,一生難求,當自珍惜。
那天後,喬雪欣深受刺激,也大病了一場,為療「情傷」,這幾個月都避在國外,陸芬過去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大概是覺得被拂了面子,二伯父喬振國也鮮少著家,近來倒是很常在電視新聞里看到他的身影。
喬家確實是越發冷清了。
喬雪桐也沒有久待,下午她和金津津還有個約會。
「老公,」唇邊盈盈的笑意加深,落地窗下的女子面容清晰姣好,一米陽光從窗外打進來,映得那雙如墨雙眸熠熠生光,她的小月復有著明顯隆起的弧度,從側面看過去,像倒扣著的一口鍋,然而這並不影響她臉上溫柔的表情,「我在陪津津試婚紗呢!」
「嗯,在巴黎春天,」喬雪桐聲調稍微高了點,「你要過來?」
喬雪桐看向被人團團圍住的好友,輕皺著好看的眉,「可是,我不知道這里的具體位置。」
「把你的手機拿給旁邊的工作人員。」
「喂,你好。」那邊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像一泓純淨的清泉緩緩流過耳端,年輕的女孩子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先生您好,有什麼能幫到您嗎?」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女孩微紅著臉細細地報上了地址,電話很快掛斷,她心里突然有些悵然若失,想起剛剛通話的內容,又燃起一絲希望。
有那麼低沉動听聲音的男人,應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喬雪桐來不及模清恍神的女孩兒心跳的頻率,金津津就喊她過去了。
金津津身材嬌小,長相甜美,合身的定制婚紗詮釋了她獨特的美麗,和一身白色西裝的佟弘站在一起,對視的目光如膠似漆,又是網上流行的最萌身高差,儼然天作之合璧人一對。
喬雪桐心里有一種預感,婚禮那天,金津津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美麗的新娘!因為站在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早已迫不及待要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給她!
到底有多少惋惜,她當初的那場婚禮,一點都不浪漫,只是走形式而已!
門被推開,眾人的目光如數被走進來的英俊男人吸引,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最簡單的搭配,襯得那頎長的身形越發挺拔,似乎察覺什麼,他也看了過來,眸光清湛,和某道視線對上,深邃的黑眸緩緩浮起笑意……
他慢慢走過來,不知有多少人拼命壓住眼底的驚艷,卻無法減慢陡然加快的心跳。
熟悉的清新氣息飄在鼻端,喬雪桐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已被人親密摟住,在那不約而同的清晰倒吸氣里,她錘了男人胸口幾下,「不公平!」
那一刻,無數的心,悄然破裂。原來,這個俊朗的男人,早已有所屬。
「什麼?」溫熱的呼吸吹拂過來,撩得耳朵癢癢的。
喬雪桐夸張地比了比自己的大肚子,憤憤不平的聲音受到了委屈的壓抑,「憑什麼我都這樣了,你還……」
她都丑成這樣了,這個男人偏偏還帥得一塌糊涂,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輕而易舉地吸引無數驚艷的目光?太不公平了!
莫淮北旁若無人地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姿勢閑適,喬雪桐放心地依偎著,「老公,你覺得津津美嗎?看她那腰多細啊,簡直不盈一握……」
相反,看她自己,唉。
男人垂眸看臂彎里紅唇微嘟的人,氣息漸沉,「無論你變成怎樣,在我眼中都是最美麗的。」
本無心抱怨,如果真的算抱怨,那也是幸福甜蜜的抱怨。喬雪桐悄悄紅了臉,「哦。」
公然調`戲什麼的,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某人最近似乎越來越喜歡說甜言蜜語了呢~
「老公,爺爺送了我一樣東西,」喬雪桐獻寶似地拿出那副字畫,「你看……」
莫淮北打開,蒼勁有力的十六個字映入眼簾,字字力透紙背,稍微思索,他便懂得了老爺子送這幅字的意義。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金津津又換了一套新的婚紗,復古的樣式,胸口處層層疊疊的花,搖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喬雪桐看得眼楮都不動了,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莫淮北偏頭,在女孩子泛著粉色的頰邊落下一吻,心里默嘆,是不是可以考慮再給她一個婚禮?
當初兩人的結合太倉促,錯過了太多太多。
此時,郭家別墅。
郭婷婷看著那個扯高氣揚、以女主人自居的年輕女人,眸底燃起了憤怒的光芒。
這個女人也太不要臉了,以為逼走她的母親就可以在郭家橫行霸道目中無人了嗎?
「喂!」身懷六甲的女人不知好歹地叫住了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的郭婷婷,「你給我站住!」
郭婷婷忍著怒火繼續往下走,那女人挺著肚子跟下來,清洗過的樓梯還被佣人特意打了一層蠟,光亮照人,猶如一把閃著銀光的劍。
張愛玲說,地上靜靜躺著殺機。
一聲尖叫,伴隨著「撲通」的聲響,郭婷婷驚愕地回過頭,那女人正從自己腳邊滾過,速度太快,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腥味,下班回來的郭川恰好看見這一幕,他的女兒仿佛被什麼嚇到驚呆在原地,而她驚慌目光的盡頭,是那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白裙被染成了紅色……
「啪!」
又一聲巨響,郭婷婷捂著紅腫的臉頰,淚水奪眶而出。
「婷婷,我對你太失望了!」不明實情的郭川一字不漏把女兒之前的指責還了回去。
郭川把那滿身是血的女人抱起來,疾步往外走,空空的大門,消失的匆匆身影,夜色還太淺,悲哀卻一望無垠。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臉又熱又痛,郭婷婷扶著扶手從地上坐起來,這個家,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簡單收拾好行李,郭婷婷泄憤似地一路弄出了巨大的聲響,佣人面面相覷卻不敢向前去攔,走出門外,一個單薄的粉色身影沖了上來,緊緊抱住她的腿,低聲哀求,「姑姑,帶咚咚一起走,好不好?」
成長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郭婷婷蹲下來,擦去小咚咚臉上的淚水,「乖,不哭,我們一起離開!」
兩張飛往江南某個城市的機票,兩個不安的靈魂,要跨越千山萬水,尋找歸宿。
經過搶救,孩子還是沒有保住,心力交瘁的郭川回到家,听佣人說了女兒離去的消息,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把自己深埋進沙發里。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郭川揉著眉心,「吵什麼?」
佣人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警察找你……」
警察一臉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們懷疑你涉嫌……」
和上次在婚禮上帶走郭志文的警察說的幾乎一樣的台詞,教唆他人,故意殺人……
「砰」一聲,是槍聲,接下來是尖叫聲,是絕望的哭喊!
用隨身小手槍打傷警察的郭川,驅車在夜色中蒼茫逃竄。
婚紗是大師手筆,又是量身定制的,金津津也不過來走個過場,提前過個癮,順便和好友相聚,一個星期後,她又要飛非洲了,去那個傳說中神秘的海角。
好不容易空出來的閑暇時光,莫淮北陪著妻子在婚紗店看別的女人試婚紗,晚上有一個重要的應酬,推不開,只能應約前往。
「小楊就在外面,等一下讓他送你回去,到家記得給我電話。」臨行前,莫淮北細細囑咐。
「知道了!」
晚上七點,喬雪桐和好友分別,家里的司機小楊等候已久,黑色車子滑入平穩的車流中,華燈初上,A市沐浴在一片輝煌的璀璨里。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喬雪桐突然覺得有點悶,稍微降下車窗,放進微冷的空氣,惡心感稍稍壓了下去,復又升起車窗。
車子繼續前進,車里的兩人都沒有發現,後面有一輛泛著銀光的車子迅速調頭跟了上來……
漸漸進入郊區,風從林中深處吹來,尖銳的剎車聲猝不及防地響起,熾烈的車燈劈開一條路,喬雪桐猛地向前倒去,腦袋磕踫在椅背上,一陣眩暈,下意識地模上小月復。
小楊不知道傷到了哪里,悶哼一聲,趴在方向盤上,不省人事。
「啊!」喬雪桐驚呼一聲,恍然發覺自己的手被人從抓住,然後整個人被從車里拖了出來……
夜色里,一雙陰鷙的眸子閃著森寒的光漸漸逼近,喬雪桐看清了那張臉,嚇得呼吸差點停止!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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