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想起吟秀哀求的模樣,雪如福晉這心里就止不住的舒服,笑道「姥姥,你看到沒,那兩個賤人今個又是磕頭又是哭求的,那模樣,好笑的很。」
秦姥姥把福晉床上的被子鋪開,又理了理邊角,道「可不是,老奴之前不就說了,您是福晉,那兩個賤人再怎麼橫也越不過您去,您啊,只要好好的坐穩福晉這位子,就好了。」秦姥姥見雪如福晉心情頗好,乘此機會又勸道。
雪如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淡淡的喝了口茶,想到,姥姥到底是老了,竟是忘了,福晉的位子本就是她的,何談坐穩,那兩個賤人不過是月兌了籍的奴才,還能翻得了天不成,就算她這福晉的位子讓出來,那兩個賤人也坐不上去。
想著吟秀跟翩翩今日卑微的模樣,心里舒服的很,深深的嘆了口氣,仿佛將內心深處的郁悶全都吐了出來,不過,只吟秀一個人倒霉還是不夠的,這好事成雙,怎麼能少了翩翩那個賤人呢。
待秦姥姥鋪好了床,雪如福晉洗漱之後,上了床,一會兒,就沉入夢鄉,神色輕松,眉頭舒展。
雪如做了個夢,夢中的她跟王爺,夫妻恩愛,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神仙眷侶,然而,就在她最幸福的時候,一聲聲額娘的哭聲傳來,王爺憤然離去,只留絕情的背影,而她在黑暗的深淵,被一句句額娘,額娘給包圍。
「不,不。」雪如額上滿是汗珠,胳膊拼命的擺動著,仿佛要掙開某種束縛。她拼命的哭著,解釋著,奔跑著,卻擺月兌不掉那句句額娘的哭聲。
「額娘,額娘,女兒死的好慘,杏花溪的水好冷,好冷,額娘,好冷啊」
「不,不,啊啊。」雪如感覺自個兒被什麼拖入水中,那般的冰冷,她好痛苦,好難受,王爺,你在那兒。
「哈哈,哈哈」她在水中拼命的掙扎著,翩翩跟吟秀兩個賤人卻在岸邊大笑,她想爬出來掐死那兩個賤人,卻發現水中伸出一雙雙手來,喊著「福晉,福晉。拿命來。」朦朧中,竟是巧月,馬房的朱二,還有很久很久前,想要爬上王爺床的賤婢,他們一個個的拽著她的腿,把她往水里拖,她不甘,卻無力。
「福晉,福晉。」外間的秦姥姥听到雪如福晉的聲音,忙披著外衣,點上燭火,往屋內走去,見福晉深鎖眉頭,額上滿上汗珠,嘴唇也泛白,沒有絲毫血色,臉上也全是驚恐之色,怕是做噩夢了。
喚了好幾聲也不見福晉有反應,狠下心,狠狠的掐了下雪如福晉的胳膊。
「啊」
「福晉,福晉,沒事了沒事了。」秦姥姥忙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姥姥。」雪如福晉一下子抱著秦姥姥,頭埋進她的懷里,身子止不住的顫抖,淚水一會兒就染濕了秦姥姥的里衣。
「姥姥,她,她回來找我報仇了,她恨我,恨我,恨不得我死。姥姥,姥姥。」
「福晉,沒事沒事,不過是做噩夢罷了。啊。要是小格格有怨氣,怨奴才就是,都是奴才的錯,不怪福晉。」秦姥姥忙心疼的安慰道。
「不,姥姥,不只她,還有巧月,朱二,還有以前的那些個奴才,他們都來了。」
「嗚嗚,額娘,額娘」正在這個時候,四格格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見吟秀不在身邊,立馬嚇得大哭起來。
「啊啊,姥姥,她來了。她來索命了,姥姥。」四格格的哭聲無異于雪上加霜,嚇得雪如福晉,一下子鑽進被子里,將整個人藏入被中,仿佛這樣,就能拜托那哭聲。
「福晉,不怕,那是四格格的哭聲,奴才這就去看看。」秦姥姥忙哄道。出了屋子,往左走,見四格格屋子里燈火亮著,幾個奴才圍著四格格不停的勸,四格格哭的卻越發大聲,「秋月,快將四格格哄好,鬧著福晉,仔細我揭了你的皮。」秦姥姥怒道,這些個奴才也太沒用了,連個三歲孩子都治不住。
「姥姥,四格格哭的厲害,奴才實在沒辦法。」秋月等奴才忙求饒道,四格格要側福晉,她們實在也無法子,好話都說干了,四格格也不听,這麼小,怕是也听不懂。
「好了好了,你們把四格格送到側福晉那兒去吧,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給了翅膀也做不了鳳凰。」秦姥姥這會兒心系雪如福晉,哪有心情跟這些奴才廢話,說了幾句,就讓人將四格格送給吟秀。
吟秀哄著委屈的四格格,一夜沒睡,看著女兒嘟起的小嘴,緊緊握著她手指的小手,整個心就柔軟的不可思議。輕輕的撫著四格格的額頭,又親了親她的小臉,此時的她,眼里心里全是四格格,那麼的滿足,幸福。
正院里的雪如福晉也一夜沒睡,那哭聲一直纏繞著她,只要一閉眼,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就席卷全身,那一句句帶有怨意的額娘聲就在耳邊響起。
「姥姥,你看看,我這樣可以嗎?」雪如福晉不確定道。這會兒天亮了,她這心情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看著鏡中憔悴的容顏,忙用胭脂遮住。
「福晉,好的很了,沒事。」秦姥姥忙安慰道。在她眼里,福晉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美的。
一早,碩王跟翩翩一道來了正院,見雪如難掩憔悴,忙關心道「福晉,可是身子不適。」
翩翩一早就被柳嬤嬤告知,福晉昨夜噩夢纏身,淡淡的笑了笑,這壞事做多了,也怕報應不成。
「多些王爺關愛,妾身無事,不過是著了涼,有些虛弱罷了,喝幾副要就好了,咳咳。」說著還虛弱的咳了幾句。
「額娘,您沒事吧。」皓禎忙擔憂道。
「好孩子,額娘無事。」雪如福晉見是皓禎,僵硬的笑了笑,答道。
「王爺,昨個福晉說今日將四格格記在她的名下,妾身昨個看了下,今個的確是個好日子,福晉真是用心了,妾身這里謝過福晉。」吟秀叩謝道。
經歷昨日種種,她的心都要碎了,她再也忍不住了,這事兒,還是快些落實,她才能安心。
雪如福晉一愣,強笑道「瞧妹妹急的,今個怕是不行,這麼大個事兒,總得請客吃頓酒才是。」她這會兒心里虛的很,不敢讓四格格頂了她那苦命女兒的位置,害怕她泉下知道,又來纏著她。
額娘真的沒有拋棄你,請相信,額娘真的很愛你,只是額娘沒辦法。
「福晉就是大度善良,妾身心里真是感激不盡,不過,四格格一個小孩子,哪用得著請酒擺宴的,自家人坐一塊兒吃頓好的,放個炮盡夠了。芳兒能記在福晉名下,已經是很大的福分了,再請酒擺宴,沒得折了福分。」吟秀笑著恭維道,一口一個福晉大度,一口一個福晉善良的,听得雪如福晉跟吃了蒼蠅似的,心里惡心的很。
吟秀話剛說完,翩翩亦跟著附和,這一唱一和的,讓雪如福晉毫無招架之力。
沐浴焚香,拜了祖宗,四格格正式記在雪如福晉名下,成了抵嫡出的四格格,吟秀心里又是歡喜又是難過的,如此,芳兒算是福晉的女兒了。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麼,快別傷心了,今個可是芳兒的大喜日子。
吟秀忙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擦去。
「王爺,妾身看著福晉身子不適,又要照顧三位格格,幫著大格格打理嫁妝,還要教導大少爺,怕是忙不過來,不如就讓吟秀妹妹照顧四格格,想來也不會委屈了四格格。」翩翩看了看雪如福晉蒼白的臉,憂心的對著碩王道。
雪如一听,忙道「王爺,妾身無礙,四格格既是妾身的女兒,妾身哪能讓別人照顧,您放心,妾身身子無礙,另外皓禎懂事的很,三位格格也大了,哪里還用妾身操心。」雪如忙反駁道。
四格格不讓她養著,那她何苦將四格格記在名下,這兩個賤人倒是想的好,呸、
「噗,姐姐真愛說笑,今早妾身還挺吟秀妹妹說,昨夜福晉身子不適,精神不濟,照顧不了四格格,半夜將四格格送給吟秀妹妹呢。不過,福晉就是身子再不適,也不該半夜將四格格送給吟秀妹妹啊,畢竟更深露重的,若是著了涼,受了寒,四格格哪里受得了。不過,若是福晉非要照看四格格,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體現您的慈母之心,妾身自是無話可說,不過,若是今晚四格格再哭鬧,福晉無奈之際,請吟秀妹妹過來哄就可以了,想來吟秀妹妹也是很樂意的。」翩翩笑道。
福晉,拿孩子對付人,是不是很開心,很開心。
前世的你,是不是在我跟皓祥之前,也出了力,使了計了呢。
雪如福晉恨恨的看著翩翩,恨不得拿針將翩翩的嘴給縫起來,她那是何意,在王爺面前這般詆毀我,讓王爺覺得我心思歹毒不成。
「雪如,本王看你身子不適,虛弱的很,還是讓吟秀照看芳兒吧,待日後你身子好轉,忙完賢兒她們的事兒,再把芳兒接過來照看教導一二,畢竟吟秀再好,也比不得福晉。」碩王夸道。
翩翩,吟秀,雪如一愣。
王爺怎麼就听不懂藏在里面的話呢。
王爺總算是了解她的苦衷了。哼,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真以為她多想教養不成,也罷,既然你想自個兒教養,就別怪我撒手不管了。
皓禎也到了啟蒙的年紀了。
「對了,過幾日將軍府就會來求親,雪如你也好準備一二,今年,賢兒怕是要成別人的人了。」碩王有些傷感的說。
如此,話題繞到大格格身上,翩翩跟吟秀也不插嘴,靜靜的听著。
大格格的婚事,倒是個好時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