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對雪如福晉而言,是一道坎,跨過去還好,若是跨不過去,怕是要掉進那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跪在碩王腳邊,雪如福晉身子微微顫抖,就連呼吸都是那般小心翼翼,稍有點風吹草動,就以為是太醫到來,整個身子立馬緊繃起來。
不行,她必須趕在太醫來臨之前,安撫好王爺,不然,若是外人知道了,她就真的百口莫辯了,再有那些個有心之人,趁此興風作浪,她的名聲還不壞了。抬眼看了看碩王盛怒之下的表情,雪如福晉嚇的心彭的一跳,忙低下頭,垂下眼簾,吞了吞口水,再次抬起臉來,已是淚水滿眸,滿臉哀傷與沉痛。
「王爺,此時此刻,妾身才知道,世人的語言是多麼的蒼白無力,明明心中有千言萬語,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說起。」雪如福晉柔弱的靠在秦姥姥的懷里無力而傷感道。眼里神情,仿佛蘊含了千言萬語,難以訴說的故事,若是不知前情之人見了,怕是覺得她另有隱情,有苦難言,再不就是一時糊涂罷了。
碩王黑著臉,狠狠的看著雪如福晉,將手邊的茶盞砸在她的身邊,破碎的聲音如夢魘一般,在雪如福晉耳邊一遍一遍的響著,看著絕情的王爺,雪如福晉面色蒼白,狠狠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在此刻倒下。
「你當然無從說起,這世上最惡毒的事,你都做了,你當然無話可說。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這般狠毒蛇蠍,本王算是看錯你了。明日,你就給本王回尚書府。」碩王黑著臉道,聲音壓著從齒縫里擠出來,一字一句都那般的不留情面,如一把把利刀□雪如福晉的胸膛,身子晃了好幾下,終是不堪重負,側軟在秦姥姥的懷里,臉上全是淚水,滿臉的不可置信。
秦姥姥抱著雪如福晉,擔憂的喚了好幾句,雪如福晉慢慢直起身子,再次伏到碩王腳邊,抱著碩王的腿,苦苦哀求道「王爺,妾身知道,都是妾身的錯,但是,妾身也是無可奈何,迫于無奈啊。」
頭越來越暈沉了,那熟悉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不行,這會兒她不能倒下,倒下了,也許,再也站不起來了。悄悄的將頭上的發簪取下,狠狠的扎在大腿上,疼痛感給腦袋帶來那麼一絲清明。咬著牙又刺深了一些。
「王爺,求您,听听妾身的故事。」因為疼痛,臉色愈發蒼白,額上也出了細細的汗珠,聲音也軟弱無力。
「王爺,能嫁給您,是妾身一生最大的福分,花前月下,碩王府每一處精致每一座庭院都留了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後來,有了翩翩,妾身雖然心酸難耐,黯然神傷,到底抱著祝福的心態,只要她待王爺好,王爺開心,妾身也開心。妾身真的沒想那麼做,那是妾身的親生女兒,親骨肉啊。可是,妾身沒辦法,雪晴姐姐拿出二姨的例子,又為妾身安排好了一切,妾身雖反抗,可姐姐一片愛護之心,妾身不能不領。妾身一直以為我那苦命的女兒在都統府好好的,可是,王爺,您可知妾身的感受,妾身的心好疼好疼,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多少次妾身想找您傾訴,卻不知如何說起。王爺,您可知妾身心中的千斤巨石,可知我這心是如何的撕疼。如果可能,妾身恨不得代替那苦命的女兒承受一切,就是減十年壽命,妾身也不願她流落在外,生死不知。」雪如福晉傷心的哭訴。
碩王看著雪如福晉,不發一言,他的心現在亂的很,想到某處,立馬又硬起心腸。
「以為幾句話就能迷惑本王麼,哼,本王看你好的很,不然,怎麼有閑情給本王下藥呢。雪如,我一直以為你跟別的福晉不同,善良賢惠大度,沒想到,你也是俗人一個,不過是為了這福晉的地位罷了,真當本王啥都不懂麼。」碩王狠狠的槌了下桌子,怒道。
「王爺,不是,不是這樣的。」雪如忙哭道。
「別說了,休想用你那花言巧語魅惑本王,不過,你放心,你還是這碩王府的福晉,家丑不可外揚,本王可丟不起這個人,即日起,你就給我好好的吃齋念佛,洗去你那一身的罪孽。」碩王氣道。
說完,碩王也不顧雪如福晉的哀求,大步離去,走到門邊,又道「賢兒的親事,本王會轉交給側福晉,你就給本王好好的呆在這兒,不得出門一步。」
「不」雪如福晉聲嘶力竭的看著碩王的背影哭道,而大門卻毫不留情的關閉,讓她又陷入一片黑暗。
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批侍衛,將秦姥姥等正院的奴才全部扣押起來,任雪如福晉如何撒潑打滾都無用。
有的丑事,無法揭開就只能隱藏,至于那些人,不管知道不知道,只怪她們跟錯了主人,投錯了胎。
碩王府丟不起那個人,而他碩王更是不能。
正院內,雪如福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乃娘以及心月復丫鬟被押走,哭也好,求也好,都無用,大門再次緊閉,而屋中,卻只有她一個人,腿上的疼痛已經無知無覺,那噩夢般的聲音越來越近,再次緊緊的糾纏著她。
正房內,空無一人,那聲聲慘叫,只驚動一些麻雀,再過不久,怕是連麻雀也沒了。
宋太醫來了,診了脈,屋內空氣仿佛稀薄的很,碩王的臉色青的有些犯紫,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嘴往下抿著,眼楮瞪的跟銅鈴似的,一切都昭顯了他胸中那無法壓制的怒火,可為了風度,卻不得不憋著。
宋太醫搖了搖頭,抹了抹額上的汗,說了幾句,聲音低沉,門外的同心同喜秉著呼吸也未听清,剛要放松下來,就听見屋內茶杯落地的聲音,而後嘎吱一聲,門開了小縫,宋太醫走了出來,擦了擦汗,又將門關上,接著屋內就是一陣摔椅子踢桌子的聲音。
同心同喜對視一眼在,嘖嘖,這福晉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讓王爺這般生氣,最近還是縮著脖子過日子吧。
次日一早,碩王就讓翩翩幫忙將大格格的嫁妝送到將軍府,又讓她為雪如福晉買些丫鬟奴才照顧著,此後,若是無事,不得隨意進出正院,說完,就大步離去。
看著碩王的背影,翩翩心里說不清的痛快,王爺,今生,您怎麼就不夸贊福晉的慈母心腸了呢。
對待雪如福晉,翩翩並不打算趕盡殺絕,畢竟有個不頂事的佔著嫡福晉的位子才方便,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王爺定是還要娶親,到時候,怕是更加麻煩。也罷,就暫且留著她的命,待皓祥長大成人再說。
「恭喜側福晉。」待碩王走遠,柳嬤嬤忙賀喜道。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看樣子側福晉是要執掌王府了,她們這些小魚小蝦也能跟著喝湯吃肉。她早就知道,側福晉是個有福的,不是個簡單的,可不就是這樣。
翩翩瞥了眼柳嬤嬤,道「可沒什麼值得賀喜的,嬤嬤還是去找些奴才過來,趕緊過去服侍福晉才是正經,我可是听說了,昨個正院的奴才可是一個都不留呢,就連福晉身邊的秦姥姥都不見了,若是感興趣,嬤嬤也可以打探一二,保不齊能跟那些人聚首呢。」
柳嬤嬤一頓,想著雪如福晉院子里的情況,忙嚇得縮了縮脖子,假笑幾聲忙出去忙活。出了院門,才穩了穩心神,擦了擦汗,側福晉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她這幫著做事的都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好好的嫡福晉都被王爺給棄了,不行,她得再听話點,看樣子,側福晉日後是要掌握王府的,怎麼著,作為心月復,也得得到點好處不是。
想著日後她能跟秦姥姥一樣,在這府里說一不二,丫鬟奴才圍著她,恭恭敬敬的喊著姥姥,她這心就舒坦的很,臉上也笑的開懷的很。
翩翩手指無意的拍打著桌面,管理王府可以,可是讓她出銀子,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二格格也大了,上次處理事務,看著也是好的,有她在前面管管,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錯。至于旁的無關緊要的事兒,她倒是可以幫忙代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