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帳暖 第25章 溫馴

作者 ︰ 淨月思華

她腦子里亂糟糟一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沒想出個法子,尉遲夙已喚來了趙福,那趙福領著人過來時,見尉遲夙一身是血,懷里抱著若兒,也不知是誰受傷了,嚇得他驚呼一聲,當下慌的了不得,急忙招呼人備馬車傳太醫。

待回到皇宮,已近天亮,太醫院醫正率了一群太醫急急趕來披香殿,尉遲夙先將若兒抱進了寢殿,安置好了,才月兌了衣裳,坐了下來,讓醫正止血。

那醫正趕緊上前為他清洗傷口,上藥包扎,幸虧若兒手軟腳軟的,刺得也不深,很快便止了血,趙福又端來了盛著溫水的金盆,侍候他洗去了手上沾染的血跡,換上了干淨的衣裳。這時,冬杏卻來稟報,說若兒不肯讓太醫請脈,將太醫都趕了出去。

他听了,微一皺眉,轉身便向寢殿匆匆而去。

這會兒,宮人正在侍候若兒換下被染得全都是污|穢的衣裳,又抬了熱水進來讓她沐|浴,她才浸到浴桶里,尉遲夙便闖了進來,嚇得她像見了鬼似的,立刻將身子縮在水下,只露出口鼻。

尉遲夙笑了笑,將殿里的人都趕了出去,彎下了腰,面孔漸漸接近她,瞄著她紅得似要滴血的臉蛋兒,眼神冷冽,薄唇緊抿著,厲聲問,「為什麼不讓太醫請脈?」

「我……我沒病。」她雙睫輕顫,害怕地解釋道,見他衣襟微敞,胸口纏了白布,像是傷得很重,她忙低下了頭,臉上一副做錯了事又無比懊惱的模樣。

「沒病為什麼會吐?」尉遲夙可沒那麼好糊弄,他眉毛越挑越高,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下了命令,「听話,讓太醫瞧瞧!」

「我不要!」

她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雙手死死地抵住桶壁,一時水花四濺,不留神地,就有水進了嘴里,嗆得她不停地咳嗽,手一松,尉遲夙便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榻上,又拿了塊干布替她擦著身上的水珠,連下|身也不放過,她心里狂跳著,羞得臉上更紅,委屈地推著他的手,向床角爬了過去,幾乎把頭埋入被中,換來他陣陣輕笑。

壞|蛋!

她小聲罵了一句,撅著嘴,咕噥著,「我不要你擦,你讓冬杏進來……」

「不要朕擦?」尉遲夙聲音提高了不少,板著面孔道,「汝嫣若,你又想被打**嗎?」

好濃的威脅意味,她身上一顫,迎著他閃著冰冷寒芒的目光,只能不情不願地又爬了回去,乖乖地將手伸給他。他一把握住,順勢將她拉進懷里,懲罰性地捏了捏他的臉蛋兒,才替她擦干了身|子,又拿了衣裳來幫她穿上,整個穿衣過程中,她羞得像一只煮熟的蝦子,身子蜷成一團,任他向自己上|下其手,心里雖不服,卻不敢說一句話。

穿好了衣裳,他又要叫太醫,她心下一慌,當下惡向膽邊生,小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後在他的傷處狠狠一掐!

火熱的激痛頓時讓他全身都為之抽|搐,她趕緊道歉認錯,眼淚跟著滾出眼眶,「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噓寒問暖,小心翼翼地查看起他的傷處,「你疼不疼?我幫你吹吹,一會兒就不疼了……」

她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地吹氣,嬌軟的身子幾乎貼在他的胸膛,拂在他身上的氣息暖暖酥酥,「還疼嗎?」

「疼……」

頭頂上,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環抱住她身軀的雙手越發緊了,「看來,今天是不能早朝了……」

「啊?」她一驚,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現在她才後悔刺他那一劍了,心想,這事一鬧開,最遲今晚,昭寧公主便會率領滿朝文武沖進披香殿來找她算賬,她小腦袋里不禁浮現出滿朝文武人手一把劍地朝她刺來是什麼樣的盛況,屆時,她一定會死得很慘很慘很慘很慘很慘……

完了完了,她是甭想活了,如果命好一點,還能有個全尸,可是萬一一個不好,昭寧公主要把她碎尸萬段……

她一張小臉兒愈發慘白,趕緊殷勤地在他傷口上吹氣,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疼得很厲害是嗎?都怪我下手沒分寸,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生氣會更疼的……」

他「嗯」了一聲,表示不會生氣,然後舒|服地享受著她難得的溫柔,早忘了叫太醫的事,垂眸往下,見她眼角帶著淚珠,怯怯討好地看著他,他心都融了,哪里還知道疼。

他微微一笑,忽然俯身擒住了她的小嘴兒,吮著她的唇|瓣,萬般柔情地挑|逗著她,燙人的熱|浪自二人糾|纏的唇|舌間彌漫開來,直攪得她羞意難|耐,輕縮了下|身子,只覺彼此的溫度越來越高……

半晌,他才放開了她,卻又將她壓在身下,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輕輕地合攏,深深地凝視著她急促喘息的小臉兒,黑眸中火花微濺,「如今刺了朕一劍,可解氣了?」

她眨了眨眼睫,想說,「不解氣,殺了你這壞|蛋才解氣呢!」,但又一想,那一劍可不是白刺的,他說過的,若殺不了他,他定要收拾她的,這會兒她要是說不解氣,萬一他一怒之下如數奉還,也刺她一劍,她要怎麼辦?

她到底還是怕他的,怕到了骨子里,于是慣性地點頭如搗蒜,口不對心地道,「解氣了,解氣了……」

見她這回很是溫馴,他就勢又道,「既然解氣了,往後就不許再討厭朕了!」

她又點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小腦袋不停點著,心想,不管這壞|蛋說什麼,暫且順著他總沒錯。

見她乖乖答應了,他才肯放過她,吩咐趙福呈上了早膳,摟著她在桌邊坐下,端了粥碗,舀起一勺,輕輕吹涼,送到她唇邊,習慣性地命令她張嘴。

那粥很香,引得人垂涎三尺,但她卻傻乎乎地搖頭捂嘴道,「我不想吃。」她怕吃了又想吐,偶爾吐一次還能糊弄過去,吐得多了,他肯定要懷疑的!

「不想吃?」他眼里閃過一絲懷疑,卻是哄道,「這粥里只有山藥紅棗,清清淡淡的,有清潤腸胃的功效,你昨晚吐得厲害,別的吃不下,這樣東西應當吃得下的。」

她瞥了眼碗里香噴噴的粥,使勁兒咽了口口水,嘴上懦懦地道,「我不餓……」但肚子卻不爭氣地發出咕嚕輕響,她有些心虛地朝後縮了縮。

這小丫頭不太老實,一定有問題!

他冷哼了一聲,又捏了捏她腮幫的女敕|肉,誘|惑道,「朕在為你娘親修建陵寢時,在旁邊建了一座別院,是照著南朝汝嫣將軍府的樣子修建的,因知道你娘親喜愛青棠,朕還煞費心思命人從南方移來了許多一樣的花木,如今好不容易開了花,十分漂亮,你想不想去那里住幾日?」

她震驚抬眸,對著他點了點頭,雙眸逐漸凝聚起霧氣,癟癟嘴,又哭了起來,她好想家,好想娘親,也好想將軍府里的那些青棠樹,更想念昔日在將軍府和爹娘在一起的情景,她知道,這輩子是不能回家了,但能去娘親的陵寢,陪伴娘親幾日也是好的……

他抹去她小臉上的淚珠,手掌在她背脊和發上撫|模,如同哄個孩子,「乖,不哭了,你好好吃飯,朕就帶你去,還讓你多住幾日……」

「真的可以多住幾日?」她吸了吸鼻子,有點不相信他,「你可不能食言……」

「君無戲言。」他笑了笑,揉揉她的俏鼻,又端了粥碗來喂她。

這回,她很沒骨氣地張嘴含住了勺子,老老實實地將粥咽了下去,他又拿了帕子,輕柔地替她抹去嘴角的粥漬。

小潘子端了剛蒸好的桂花燕窩糕進來,恰見了這一幕,一時愕成了泥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退出去後,便歪著腦袋追問趙福,「師傅,真是娘娘刺傷了皇上?」真是奇怪,他跟著師傅侍候了皇上七,八年,還沒見過皇上這般嬌|寵珍視過哪個妃子,便是乖巧如吳昭儀,美艷如麗婕妤,也得不到皇上幾分溫存,如今竟對一個亡國臣俘如此情動?從宮奴驟然升妃,已經是例外,如今更寵得連命都不要了!他從小就淨了身,身上有殘疾,下邊是缺了一塊的,自然不懂得這些男女情|愛,為個女人,值當如此?

那趙福卻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個栗暴,「小兔崽|子,皇上和娘娘是你能議論的麼?咱家選你來披香殿是抬舉,你只管好生侍候著,用心巴結著,娘娘聖眷深重,福氣好,早晚是要搬進‘來儀殿’的,你也能跟著沾光,好在後頭呢……」

小潘子雖然年輕,卻也不是傻子,聞言有如醍醐灌頂,那「來儀殿」是取「有鳳來儀」之意,那是一處風景極美的所在,緊挨著神武殿,歷朝歷代為皇後的寢殿!

他師傅話里的意思,是娘娘將來能成為六宮之主?

這師徒二人正說著話,西配殿那邊卻突然傳來了元初雪高亢嘹亮的慘叫,那叫聲驚天動地的,接著,侍候元初雪的宮女夏竹便過來向尉遲夙稟報,說元初雪方才用了早膳,臉上身上便開始出紅疹,癢得難受,都不能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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